众星之主,伽南的王子乔舒亚·列安。
我伸出手去,“很高兴见到你,众星之主。”我看见他眼里和我同样的热切。我们的手,久久没有松开。
战争结束了。
他放掉帝国,与其说是背弃,不如说是拯救。怀有征服银河梦想的帝国,即使拥有银河中最强大军队,面对的敌人却是整个银河星系,而当各小星系集结起来,攻势的停滞也将是伽南的末日。他为了伽南而放弃伽南,还只是明智的思维,他放掉伽南后仍被伽南人怀念信任,却是他强大领袖魅力的表现。这个人是我爱的人,这个人爱我,这都值得骄傲。
相爱是美好的事,但不是所有美好的事都在阳光下的花园中,繁花似锦。我们相爱的事非但无法公诸于世,甚至不能成立。联盟女王与她的侍卫——一位以近身监视的方式或借口留在身边的敌军首领,这样的相爱几乎荒谬地难以置信。
所以我和乔只能咫尺天涯,所以我的女儿只能是基因培养的小小种子。
天子是聪明敏感的孩子,她以海绵吸水的速度迅速吸收着各种知识,一天比一天更加优秀出色,我和乔欣喜地看着这一切,等待着她接替我位置的那一天,我们自由的那一天。
谁也没有想到,意外就那样发生了。
那。原本只是我们一时之念与天子同时复制出的一个人,有着如乔一般的音容笑貌,却不曾有乔的身份地位,他原不可能如乔当年一般成为众星之主,但光只是基因,竟也让星主战争中吃了大苦头的人们感到了恐惧,一场卑鄙的暗杀公然发生在地球的宫殿中,血淋淋的场景映红了天子的眼睛。
那没有死。天子不顾一切地引发力量拯救了他的生命,天子抱紧血泊中逐渐恢复气息的那,脸色惨白。
她决定离开。
我佩服她的勇气,我和乔终其一生未能做到的事情,她下定了决心。我为这一时的感动选择了容忍,而乔对我说:“她会回来的。”神色忧郁。
乔对那的了解,或者是乔对自己内心深处野心和欲望的了解,真的是那样准确。后悔的我派出追赶他们的羿和莎琳传回惊人的消息:那作为新的众星之主,回到了伽南。
也许这样天子会想回来。我微笑着,用星杖指向遥远的伽南,多年前我从这里夺走的王子,被伽南以这样的方式夺了回去。命运仿佛无情的车轮。天子,你不能再回来。
天子再度出现在我眼前,眼神里有我不曾见过的忧郁和宁静,我不知道她还经历了什么,她确实成长,但,即使如此……我说,你放弃自己的责任,责任也就放弃你了。已经有新的人代替你的位置,你已经不需要存在了。
回想起来,我大约是十分绝情的,这个女儿,我有些怨恨她,又有些嫉妒她,即使遭受了种种挫折磨难,她选择自己的路,全凭本心,而且她一次又一次站了起来。迟暮的我,不再有那样的锐气勇气,甚至自私怯懦得在那一瞬间宁愿把她重新冻结在广寒宫里,以换得自己在通向自由之路时不再起风波。
天子是幸运的,她失去了恋人,却得到了朋友,她在他们的环绕中又一次洋洋洒洒地拂袖而去,轰轰烈烈地转身回来。她站在我的面前,直视我的眼睛。
我自己选择我的未来。
她的眼神这么说。
我不再握持星杖的手里,一下子空了下来。
临走时的飞船上,我独自坐着,听外面的乔与天子告别。联盟的女王,那个人,是我的女儿呢,我微笑。
会以为我在恨她吧,连最后一面都不肯见。但世上有哪一个母亲,会恨自己的女儿?我只是害怕,分离的一刹那,会忍不住掉下泪来。
我希望她不知道女王也是会哭的。
飞船腾空而起,地球在身后缩小,我和乔彼此对望,微微一笑。
“不后悔吧?”我问。
“从来没有后悔过。”他答。
“不明飞行物接近,一分四十秒后相撞,无法闪避。”冰冷的机器声音宣布了我们的结局,彼此早知的结局,只没想到这么快。
乔什么也没说,深深吻我,把我揽入怀中,“早已想这么做了。”
“我也是。”心里充满了喜悦和宁静。
一切拜托你了,天子……女儿。
不是不担心的。对于政治、军事、商业,尔虞我诈的阴谋和倾轧分裂的野心,她一直收放自如,游刃有余,但对于爱情……她似乎永远只是个不知所措的孩子。
但我又何尝不是这样呢?
我爱你,天子,非常爱你。
我记得六年前的清晨,月神殿的微光中你睁开眼睛,柔软干净美丽。自那一瞬——
我便成为了一个母亲。
绛紫的罗密欧
从前,有一座城市叫伽蓝,伽蓝城里两户最为古老高贵的家族却是世仇,这仇恨年代久远,越积越深,幸好伽蓝城的总督舒瓦·西渥塞又仁慈又严明,才没有让仇恨酿成血拼的结局。
这一天列安家的小公子那和好友华在街上闲逛,十分无聊,于是跑到小酒馆去喝酒,谁知道没喝上几杯,仇人家的寒促也跑来喝酒。两人越看越不顺眼就打了起来,华喊着拉架的口号,帮着那把寒促打了个满头包,店子里的东西也砸了个稀巴烂,这时小酒馆的老板于飞听了女侍柯兰的报告跑出来索赔,那和华拔腿就跑,可怜的寒促只好割开裤子,把被两个肿包卡住的钱包拔出来付赔偿费。
那和华跑到一条小巷大笑不止,好不容易直起腰来,听见旁边的府邸里传出悠扬的音乐,原来那里正在举办化装舞会。
“华,化装舞会也,我们去玩吧。”那的兴致顿时高涨。
华把门牌看了又看,太阳街地球路一号,大惊失色,死死拉住那,“喂,这是你仇人家,你进去就死定了,还敢去玩?我们赶快走!”
那抱紧门柱大喊:“不要,我要去玩,反正化装舞会,谁认得出我是列安家的人。”
那在门口大喊大叫,吓得华差点松了手就跑,左右看一看还好没有人,心想与其让那在这里大喊自己的身份不如让他进去玩,所谓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万一暴露了身份,自己低着头装做不认识他也就算了。于是两个人换了装大模大样地跑进去玩了。
这时这一家的宝贝女儿姬月正在楼上发脾气。“奶妈,这种舞会我不想去参加啦,化这么丑的妆,别人会笑话我的!”
奶妈太康连忙安慰她,“小姐,这是太太和老爷安排给你挑丈夫的舞会,所以一定要去啦。”
“化装成这个样子,他们会爱上我才怪!”姬月更不高兴了。
“那再好不过了。”太康回头说一句,转脸过来又洋溢着灿烂的笑容,“不会的不会的,就是要这样才能保证那人爱的是小姐您的本质嘛。”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小姐您看。”太康甩一甩头发,“我笑得多么美丽。”
“这有关系吗?”
“啊不,是多么地狡诈。”
“狡诈?”
“啊不不不,是多么的诚实。”
姬月仔仔细细地盯着她看了半晌,一直看到太康流下冷汗来才说:“我觉得很象抽筋啦。”当她看到太康支持不住地倒在地上,很善良地补充一句,“算啦,我相信你,就穿这个吧。”
那在楼下火气直冒,华跟他说要化装到别人认不出他的程度,然后让他把披风啊、剑啊、钱包什么的都交给华,弄些树叶把他化装成泰山,还一再叮嘱他半蹲着身体。华自己则穿着他的披风,佩着他的剑,戴着个眼罩威风凛凛地扮佐罗。所有的小姐们都围在华身边,一个朝他看的也没有。
“华!华!”那大喊。人群中的华听是听到了他的喊声,可怜人群太密,连条缝也没有,他挤了半天也挤不出去,抬头一看,上面有一盏华丽的大吊灯,连忙向最近的少女借一根吊袜带,顺手一甩套在吊灯上,从人群中央跳了出来,这一举动又引起爱慕者一阵尖叫,水果鲜花雨点般朝华扔过来。
华抹一把冷汗,赶到那的身边,“怎么了?饿了吗?来,先吃点水果。”话没说完,一个苹果就砸在那的脸上……
那一记手刀把凌空飞来的又一个菠萝分尸成小块,勉强把怒火压下来,“我不要吃水果,我要个舞伴!”
“舞伴?”华回头看向一个女孩,那女孩“唰”地转过身去,穿着九英寸的高跟鞋居然跑得比兔子还快。华又望向另一个少女,她一口把杯子里的酒全灌下去,立刻倒在椅子上人事不省……终于,华发现变得空荡荡的客厅里,只有一只可爱的女熊熊站在楼梯下一动不动——这里解释一下,为什么知道是女熊熊呢?——因为她是粉红色的。华小心地看了看她,没跑,华又看了看她,还是没跑。华大喜过望,连忙把那拉到那只女熊熊身边,“天生一对也,你们跳舞吧。”
虽然是只熊,好歹有个舞伴了,那的气也差不多平了下来。“来,跳舞吧。”女熊熊还是一动也不动,“这衣服太重了,我不能动。”
倒!
那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正准备走,突然觉得自己受骗了,“你说你不能动,那你怎么走到这里来的?”
“我奶妈把我抬过来的。”女熊熊——当然了,这个就是姬月在熊皮里闷闷地说,“早知道这么重就不穿了,好难受哦。”
“我倒是很轻便。”那看一看自己,“可我也很难受。”这样一想那就觉得自己和姬月同病相怜了。“我帮你解开熊皮吧。”
“太好了,不过先把我搬到更衣室去吧。”
那吃力地把姬月搬到更衣室,还没放下,沙发上尖叫一声,一男一女跳将起来,衣冠不整。那大窘,搬着姬月又跑去小客厅、洗手间、仓库、地下室、阳台、休息室……最后气喘吁吁又把姬月搬回了舞厅,“MMD,怎么哪里都有人幽会啊。”还好这时候舞厅里只剩下华和他的拥众了。“华,你出去!”
华发现那的脸色已经阴沉得吓人,非常知情识趣地把那帮女人带到花园里去了,那趁这机会帮姬月解开熊皮。姬月正闷得发慌,连忙从熊皮里跳将出来,却是个只穿着小睡裙的美丽少女。只听“扑”的一声,那的鼻血全喷在刚进门的公爵脸上。
公爵羿掏出手帕擦干净脸上的不明液体,刚刚睁开眼睛,又是“扑”的一声,于是他也大量失血……
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