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如。
因为与能力无关的原因而遭到别人无差别的岐视——大概因为这么点相似之处,他才能比较正常的看待郁元机吧。
“怎么了,姜姑娘?”
雷枢的声音惊醒了童焱,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盯着对方太长的时间,赶忙把视线转到了别的地方
“没……没什么,只是觉得雷大人比那些乱嚼舌根的人要好看多了,呵呵”,心虚的巧笑两声,将真心混合着玩笑说了出来。那些愚昧的古人呐,如何能欣赏的来混血儿的基因优势。
“好看?呵,姜姑娘这样讲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应对了”
心怀坦荡的接受就是喽,童焱不解的看着雷枢,不明白他什么意思,但当发现他脸上自嘲的神色时,才意识到自己此种语境下的话让对方误会了。
“不,那个……我没有别的意思”
“啊,我也没什么别的意思,姜姑娘不用在意”
雷枢依然笑的很包容,搞得童焱有一种自己越描越黑的错觉,她急于澄清自己的真实意图,也不待细想,便将一套遗传学知识给雷枢讲解了起来。
“雷大人,我说的的确是真心话,在我们那有一句话,叫‘动物越纯越好,人越杂越好’,要不怎么会不允许同姓亲属间婚配呢,在我们那很多人想与异族的人结婚,还没机会呢!”
雷枢以一副怪异的表情听童焱把话说完,终于没忍住大笑了出来,
“姜姑娘,你的好心我领了,不过……你也不用讲的这么离谱吧,‘人越杂越好’?哈哈哈哈!”
童焱跨着一张脸,看雷枢笑完,终于理解了先知的痛苦之处——那就是根本没人相信你的真知灼见,全当你是在胡扯。
不过不管怎么样,雷枢看起来心情却变的好极了,他揉揉差点笑出眼泪来的眼角,不经意的问道:“难得姜姑娘为我编这样的胡话,你可有什么需要我效劳的?今天无论如何我也会报答你一个要求”
“……不用了,我也就是随口说说,雷大人要是真想报答,就带我出宫转转好了”
对方问的随意,童焱答的也很随意,何况她一番好意被当成了妖言惑众,搞得她情绪很是低落,可没想到雷枢听了她的话,连考虑的时间都没有,直接抛出两个字:
“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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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雷、雷……雷大人!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童焱披着个大批风从头盖到脚,坐在雷枢的坐骑上,后者则策马扬鞭,一个令牌直接出了宫门。
“有问题,很有问题”,雷枢一手握缰,一手扶住在他前面东摇西颠的童焱。
“啊?!”
“哈哈,反正我是债多不愁。今天带你出来看游船已经是破了郁元机的规矩,再带你出宫逛逛,无非就是多破一次而已”
“那、那郁大人他……”
“他不会把我怎么样,除非你真的就此一去不回,那我也只好提着脑袋去见他了”
雷枢笑的肆无忌惮,仿佛他的脑袋是土豆做的,掉了随时还能再长,而童焱的心在这一刻,已装满了暖暖的感动。
她不是没有怀疑过雷枢的动机,但是看着他明媚的眼睛,就觉得对他抱有怀疑是一种很不道德的行为。何况……童焱现在对外的身份只是巫觋的同伴,雷枢图谋她,又能有什么好处?
或许这样想只是一种自我安慰,可童焱此时却选择了听之任之。
雷枢出了宫门,依然沿着玉藻河的城外水路信马游街。童焱虽然在京城里已住了个冬去春来,可却仅在上次朝拜宗庙时参观过一次元阳城,加之那次皇室出行,沿途戒严的关系,看的也不算真实。而这次坐着免费马夫驾的马一路看下来,她不免惊叹连连,一时之间,仿佛连被囚禁的郁闷之情都忘却了,只觉得自己与河边的游人一样,是个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自由人。
“我以前就常常奇怪,为何贵族能够整天无所事事?如今看到这个京城的繁华,可见确实没什么事需要他们来做”,童焱指着一座充斥着锦衣华服客人的酒楼,随口说了一句。
“……姜姑娘当真认为这里很繁华?”,雷枢含义不明的一笑,随即掉转马头离开了玉藻河,朝城郭的深处驰去。
为了躲避行人,雷枢特意放慢了速度,而这也让童焱更清楚的看到了沿街的层次变化。
先是装饰华美的酒肆店铺,再到低矮简朴的民居院落,之后是拥挤不堪的小巷里弄,最后的深处,马实在进不去了,童焱伸着脖子朝那小道中望了望,只见到横七竖八的木板随意叠搭着,却也能听到人声犬吠,内里的生活情况不难想象。
“……这才是真正的元阳,只是贵族们用金山银山替自己做了个壁垒,不愿意去瞧”。雷枢停在了小道与大路的交叉口,声音中已不再有一丝笑意。
童焱明白他的意思,跟着一起沉默。不过以她现代人的角度来理解的话,贫富差距是任何一个大城市都会存在的现象,所以她此时此刻,更感兴趣的是另外一个问题,
“雷大人……宗朝……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天下?”
既来之,则安之。而这个“安”自然也当包括自己所处的这个世界,究竟是太平盛世,还是盛极而衰。
雷枢之前的种种言行,已经表明了他不是那种会把“大不敬”放在心上的人,所以他只是略一思索,就实打实的回到了童焱,
“外强中干”
额……得了,童焱僵硬的笑了笑,她现在终于可以给自己的故事明确一个时代背景了:那就是表面粉饰太平,屁股却坐在火药桶上的这么个国家。
此时此刻,真想放声高歌:天不仁兮降乱离,地不仁兮使我逢此时。
26府邸与禁咒
“这是……你家?”,
接下来的一路上,两人相对无言,直到雷枢再次停下的时候,童焱定睛一看,眼前已是一座大宅,匾额上写着两个大字:雷府。
雷枢将马的缰绳递给府里出来的下人,自己则把童焱抱了下来。
“准确点说,是雍州侯在京城的府邸,圣上曾另赐给我宅子……不过我更喜欢住在这里”
“这里肯定比皇帝赐你的家要更好吧”,怎么说也是驻京办事处,想来花的成本该比一般的私宅要高。
可雷枢却笑着摇了摇头,“你进去就知道了,来吧,我答应送你的皮草也都在里头”。
等童焱穿过前厅到达内院,果然就明白了雷枢喜欢这座宅子的原因。
她眼前所处的位置,按照常理,应该是私家花园的位置,可是雷府这里却是一片大草场,面积大概有个足球场般的大小。光看府邸外面千篇一律的贵族建筑风格,实在难以想象里面是这样的洞天。
“这块草场可是京城独此一家,还有这府里养的马,也都是千金难求的好种……”,雷枢看着童焱惊异的表情,不无得意的讲到,随后语气一转:“不过比起我老家的跑马场,还是小巫见大巫,夏季牧草丰茂的时候,在那里驯野马别提多刺激了……姜姑娘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去看看!”
“……我怎么可能有那样的机会……”,童焱的声音从兴奋变的无力,雷枢的话让她又想起了总是想回避的现实。她只不过是金墉城里关着的麻雀,眼下沈昙再次不知所踪,别说去什么雍州,就连再次出宫放风,都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
“别沮丧嘛!”,雷枢对着童焱耷拉下去的肩膀,忽然拍了一把,“将来的路还长,机会总会有的,至少我这么相信着”,
他的眼睛直直的望着眼前草场,可是焦点却像在更远的地方,“我喜欢这座府邸不仅是因为这片草地,还因为它会不断的提醒我一些不该忘记的东西……我来京城已过了十个年头了,可至今老家的一草一木还记得很清楚……我相信,总有一天我还能再回去的。”
童焱看着雷枢,他也正好把视线收了回来。从那蓝黑色的眼睛里,童焱看到的是满溢着的自信与坚毅。
“……谢谢你,雷大人”,不管你是请我出来玩时就想好的说辞,还是刚刚的无意之举,都谢谢你的这份心意,
“哈哈,有什么好谢的,比起你的‘人越杂越好’,我的嘴巴真是太笨拙了……”
“我说的都是真的啦!”,一提这个童焱就来气,“我详细的给你解释解释,人的身体是由24对……”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相信……”,雷枢打住童焱的话头,放弃了听取先进基因科学的机会,而是带着她去挑毛皮。
“少爷……”
正当雷枢带着童焱往自己住的西厢偏院走时,迎面碰到位白胡子老头。来者走到他身边,躬身禀报道:“雍州来的信,少爷你……”
老者说这话的时候,明显是在避讳童焱,雷枢看看她,不好意思的笑道:“抱歉,耽误一会,我去去就来”
说罢他转身朝院外走去,而留下那位被称为“四伯”的老管家带着童焱去了西厢。
四伯看面相就是一个典型的管家,其特征是寡言少语,面无表情。童焱一路为了缓和气氛同他沟通过几句,他只言简意赅的回答几句“是”或“不是”完事,颇似伦敦白金汉宫外的守卫,让你碰软钉子碰到郁闷无言。
童焱一想,自己来这里的机会少之又少,也没什么必要跟一个管家套近乎,终于不再说什么,到了目的地之后就打发走了四伯,一个人静静的欣赏雷枢的房间。
这里从布局看像是一间书房,之所以还得靠猜,那是因为房间里的书本少的可怜。几排大书架上摆的不是书籍,而是各种动物标本;墙上挂的不是字画,而是剑与弓弩,一看就知道主人的爱好和职业,可谓特征鲜明。
可惜如此男性的爱好跟童焱的审美算是南辕北辙。要依她的恶趣味,她更愿意参观的是雷枢的卧室而不是书房,所以在摆弄了几个动物脑袋之后,她闲着无事,往外一望也不见雷枢过来的迹象,便干脆踱到了院子里溜达。
书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