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多,她就当做她从没回来过,那人从没回应过她的感情。
吹夏想着,又觉得空气稀薄了起来,胸口憋闷的难受,于是拿起手中的茶盏走到破开的落地窗面前甩手一砸,本来只破了一半的窗子瞬间全部碎掉,哐嚓一声很是清脆,她的呼吸随之顺畅不少,心情也好了不少。
她转头迎上老头子青筋突突的额头粲然一笑:“你看,破了东西要彻底碎掉是很容易的。我想,自诩古医药世家的龙氏传承了这么久不会毫无破漏洞吧?”
老头子突突的青筋因吹夏这一句话彻底崩断,看着她的眼锐利如刺,脸上带着讽刺的笑,“浅间吹夏,你莫不是以为接手了梅子的公司就有资本跟我抗争了?”
“NO,我从来没这么以为。我从来不觉得我们之间会出现什么抗争,因为结果只会有一个:鱼死网破。”
她浅间吹夏现在的筹码少之又少,用起来便无所顾忌,完了就完了。但龙氏不行,家底厚,身份重,容不得丁点污渍,所以顾忌重重。如果冲突的话,他们彼此都得不了好,互有优劣。
“你要觉得心里不舒坦,非要让我痛苦难受难堪,尽管去做,我不介意应付一二。”反正她不好的话也饶不了让她不好的人。
“你——”
咚咚——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老头想要脱口的话,叫道:“进来。”
门开了,侍者推着轮椅进来,对着老头子恭敬的鞠躬:“老爷,浅间少爷到了。”
“知道了,出去吧。”老头子闭上眼挥挥手,再睁眼时浅间吹夏已经疾步奔在了轮椅少年身边,对着少年白皙光洁的额头就是一个爆栗:“浅间茗秋,没经过我的同意就随便跑?睡够了是吧?”
她话里带气目光炯炯的瞪着少年,神情里很是期盼少年如儿时一般的冷哼着反驳她,面上不屑极了,下巴尖尖的抬得老高,自傲到让人见了就想海扁一顿。
浅间吹夏也确实遵从了心里的想法将他按倒在地扁成了个猪头,可惜猪头即使再猪,眉目间还是清傲到不行。
吹夏见少年闭眼不理,清瘦的面庞因睡着的关系显得极为安静恬淡,那双透着身神采的眸子也紧紧闭着,她看不见她熟悉的光。
吹夏看着看着忍不住几个爆栗连串的敲下去,少年光洁的额头瞬时泛红,他却还是不曾睁眼,连睫毛都没颤一下。吹夏的心立时就酸了痛了,不由垂了手,低声道:“浅间茗秋,你再睡下去的话被人抓去解剖了也不知道。”
……茗秋,不是说好要相依相靠吗?你这么睡着,要我怎么靠。……我这么累。
吹夏蹲下去理理盖在他身上的薄毯,起身时面上已看不出分毫神情,冷着脸对着老人道:“打扰了,我们回去了。”
“浅间吹夏,你敢走!!”
“怎么,难道龙大家还想强留下我们?”
“你真的不想要方泽洋子的父亲回来吗?!如果你不想的话,他一定回不来了!”
“……您随意。”
“浅间吹夏,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
吹夏听了只是顿了一下脚,随后双手扶上轮椅毫不回头的推着茗秋走掉。
出了会客厅自然有侍者过来带路,吹夏看看时间到底还是没有再去折腾龙嘉,那人因为她一个电话跑了大半个地球严重失眠,现在她都找到人了那他就好好休息一下吧。
离开龙氏,吹夏踏出大门,刚准备坐上龙嘉的车,便见一辆黑色私家车朝着他们慢慢行来,在离他们一米处停下。
“哟、夏姬,终于出来了啊。”再不出来他们就准备闯进去了。
坐在后座的绪方印弦开了车门出来,盯着吹夏推着的轮椅少年一阵猛瞧,直看到吹夏嘴角抽动,吼道:“绪方印弦!!你看什么看,我浅间家的少年也是你敢觊觎的?!”
咚——
绪方印弦一个站立不稳倒地不起。
名声啊,他的清白名声啊,就被浅间吹夏这一句话给毫不留情的掩盖了。
“……夏姬,我们家就我一个孩子,还得传宗接代的。”
“我管你传什么宗代,反正你别拿那种眼神打量茗秋,我看着不舒服。”
自吹夏认识茗秋开始,不知道有多少人用那种扫视状的眼神打量他,没一个是好的,浅间吹夏对此厌恶极了,虽然她知道绪方那眼中真的只有打量,出于对她关心的打量。
“好了,吹夏,上车吧,先上车再说。”一旁的青木颜成轻道,伸手扶上轮椅,将稳坐其中的少年抱进车。
“去哪儿?”绪方问。
“……墓地。”梅子妈妈的后事是越前老头安排的,遵从她的遗愿将她与她爱人的骨灰一起移回故土安葬。
“……茗秋,咱们去看梅子妈妈,一家人见一见。让她将你早日揍醒。”
车行到墓地,吹夏谢绝了青木和绪方的陪同,将买好的白菊放在茗秋膝盖上,自己推着他进去。
“喂,这样行吗?”被留下的绪方看着吹夏渐行渐远的身影说道,他总觉得一个人推着轮椅少年的吹夏看起来让人很是揪心,不放心。
“不行也没办法。”
……
“……那里面睡的是谁?”好一会儿绪方才问,只是这个问题的答案同样让他难受。
“谁知道,总归是她亲人。”
这话后就是长长的沉默。
“梅子妈妈,我回来了。”吹夏推着茗秋在碑前立定,弯腰将白菊拿起放在碑前,轻轻抿唇,“妈妈,我跟茗秋来看你了。”
她说着看了眼茗秋,见他乖巧的睡着,道:“你看,妈妈,茗秋现在很贪睡啊。”吹夏挨着墓碑坐下来,嘴里低声说着一些琐碎的事情,说着说着难受的不行,只住了嘴,看着墓碑闭上眼睛,不让泪水滑出眼眶。
半晌吹夏长长呼气,粲然一笑,望着碑上的照片说:“啊,抱歉,好像打扰到您了。”梅子妈妈向来喜静,她的墓地也干干净净的,没有瓜果没有花束,简单而寂寞。
这正是浅间梅子的要求。
没事不要去打扰她,她要休息。
可是,怎么办呢,她好像总是来打扰她呢。
初夏的午后,吹夏推着茗秋围着梅子妈妈的墓碑转了一圈又一圈,直将心里那些思绪转到没了才又出了墓园,等到走到园口,她却不由愣住——
原本该站着青木和绪方的地方已经换了人,那人风姿峻拔,凤眸沉冰,茶色的头发遮住他的眼,看不清神色。
“小夏。”他这样叫,声音清冷,悲喜不显。
未婚夫?
“……你怎么在这儿?”吹夏推着茗秋慢慢走出墓园,也慢慢靠近手冢,“翘课了?”
“啊。”
啊……啊?“你翘课啦?!”吹夏停下,抬首看着手冢那平静无波的眼,里面浅浅的,流动的,是她不曾看到的担忧。
他在担忧她。
“怎么了?”她不禁问道。
那人却不回答她,几步走进吹夏,很自然的搭上她的手接过推轮椅的任务,推着轮椅上的少年离开墓园。
吹夏见状很想抓狂,她该说手冢国光不愧是手冢国光么?完全不负他冰山称号,不想回答的问题那是谁也甭想撞开口。
“喂,手冢部长,你真的是翘课了?”吹夏看着他小心的推着茗秋前行,嘴角带笑的跟在他身后慢慢走着,换了话题。
“啊。”
“真的?”
“啊。”
“真的真的?”
“……”手冢干脆不理。
“好吧,那你怎么想到翘课来墓园了?”
“……”
“吹风?”
“……”
“难道是抽风?”
闻之,手冢的眉眼很是不受控制的抽搐了两下,看得吹夏心情大好。果然,她心情不好的时候欺负了他心情就好了啊。
还真是纯天然无污染的心情调节器。
吹夏的眉头舒展开来,看着走在前面的那两人的眼也慢慢温暖,脚步轻轻的,跃然的,仿佛今天所积聚的不快与怒意都消逝了一般。
走在前面的手冢听着她的步子心里松气。
其实他来这里的缘由很简单,只是一个短信而已,简单的几个词组构成的短信,来自绪方印弦:墓园,吹夏,有事。
他看了之后就直接过来了,完全没有想过这或许是恶作剧,也没想过他上课时间不请假就奔出学校的行为就是翘课,他没想到这些。他想到的只是她有事了他不在身边的话她怎么办?
他只想到这个。
然后脑袋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她身上那些被她掩在衣袖下的伤疤,浅淡的伤疤,刺眼的伤疤,难看至极,也让他难受至极。
“啊,忘了跟你介绍一下了。这是浅间茗秋,我弟弟。”吹夏追上他们,扶上轮椅,对着手冢说道,然后弯腰看着闭眼的冷峻少年,“茗秋,这就是手冢国光哦,网球打得比你厉害的一个人。”
如果少年这时能说话能应答的话,他一定会睁得大大的黑色眸子盯着手冢国光,然后施恩似的扬起下巴,高傲状的哼声:“你,看在你据说比我厉害的网球的份上,我会挪点时间跟你好好切磋一下的。等着。”
然后他会将时间好好安排一下,抠出他认为最合适的时间跟他比赛一场,赢了的话,那么辛苦了手冢君,你一定会成为他常常叨扰的对象;如果输了,很好,以后都不用黏上这块粘皮糖,解脱了。
其实严格说起来,茗秋的性格跟梅子妈妈相似近十成十,傲气,自我感觉好,坦荡,以及越挫越勇。
所以,浅间茗秋,你会醒来的,一定会的,对吗?
“你下午就是因为他没上课?”
“嗯,他突然来日本了,我不放心。”吹夏说着,指尖抬起滑过眉梢,手冢看着她的动作一愣,忽地问道:“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啊,出了,但是已经解决了。”解决的好与坏她不予置评,至于结果,她也不想去猜测了,她能要求自己努力,却不能要求结果按照她的努力来。
她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想着下午的那个所谓的交易,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