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帮我买东西也是,几分钱都明明白白的交给我。”
晚上,我问兰花姐姐:“没有大人领着,像俺这么大的去缝麻袋人家要不要啊?”姐姐吃惊的看着我,说:“没头没脑的怎么突然问这个?”没办法,我把遇到同学的事情说了,姐姐说:“你想买什么姐给你钱,快打消那念头儿,就算人家要你,你也干不了的。”“姐姐小看人,”我不服气的说,“俺娘说过啥不都是人干的,俺跟娘学搓布吉,学纺线,对了,还学过纳鞋底儿呢,这个就有那么难缝吗?”姐姐摇着头说:“不光是难,我毕业等分配那会儿跟同学去干过两天,像根儿筷子似的大弯针,一会儿就累得扎不动了,不出半小时,肯定手上起泡。还有就是麻毛满处飞,呛得老打喷嚏。”“俺同学都能帮她妈缝呢,俺怎么就不行了?”我还是梗着脖子说,“菊花,好妹妹,”姐姐认真的看着我:“到底怎么了?有需要钱的地方不想让爸妈知道的,姐姐可以帮你的。”我“噗嗤”笑了,“姐姐,我没事儿,睡觉吧。”
又到了周末,我提前就跟同学约好了,上午抓紧写完作业,下午要去跟她缝麻袋。
同学的妈妈知道我要来缝麻袋,还特意帮我做了个护在手掌上的厚厚的皮垫儿。帮我戴好,问我:“你家又不缺这点儿钱,怎么忍心叫你来干这个?”我简单说了下自己的境遇,并说:“放了假回家,俺要用自己挣的钱给她们每个人买个礼物。”同学的妈妈听得眼圈儿发红,差点掉下泪来,“闺女,好孩子,俺去领活,咱娘仨一块缝。”
很快就领来一大包麻袋片儿,同学的妈妈手把手的教我,我说:“大姨,别耽误了您缝,俺看着您学就行。”“嗨,看你说的,耽误不了多大会儿,”同学的妈妈说着,扯过一片也开始缝,缝完直趟,我也刚好缝完,又把着手教我包角,等逢到最后,又教我收口。
学着容易,缝起来难。没缝多久,手指头捏不住针了,要满把攥着往外拔针,包角和收口那厚实,我就用牙咬着往外拽。还好,头一次缝,还都过了关,同学的妈妈直夸我学得快、缝得好,最后告诉我:“回去记着,今天你缝了六条。”我说:“大姨,今天的不算,下次的再记,再说,俺想着就缝了五条的呀?”“就是六条啊,六六大顺,孩子,开市大吉啊,俺可给你记着了啊。”同学的妈妈说着,解下头上的毛巾,拉过我帮我上上下下的抽打着麻毛,这会儿,“阿嚏——”我打了头一个喷嚏,没姐姐说的那么可怕。
掸完尘土,在防火池子那洗了把脸,我深深地给同学的妈妈鞠了个躬,赶紧跑回家。
家里的气氛有些紧张,显然是冲着我来的。我强装笑脸,说:“大爷,大娘,俺出门碰上了同学,就跟她去玩了会儿。”伯父“哼”了声,说:“别又跟我耍把戏啊,上哪玩的,这大半天的,说都不说一声?”“闺女,看你大爷急的,”伯母接过话茬,“学校、商店的你大爷都转到了,也没找见你,你去哪了不想说就算了,不过,大娘告诉你,以后记着,出门去哪,出去多长时间,跟谁一起,这些得跟大爷大娘说,要不,大爷大娘能放心你啊?”转而安慰伯父:“这不,孩子好好的回来了,别发急了,吓着孩子。”我没被吓着,却被深深地感动着了,我走到伯父伯母面前,也是深深地鞠了个躬,发自内心的说:“谢谢大爷,谢谢大娘,俺以后出去一定告诉您,再也不让您二老着急上火了。”
该吃晚饭了姐姐才回来,见面就说:“菊花你上哪去了?单位发票看电影,我求着人家多给了一张,等到快开演了我才走的。”伯母打断姐姐的话,说:“吃饭啦,别再说你妹妹了。”
错过了一场电影,好遗憾的。我对姐姐说:“大白天也能演电影呀?你有电影票怎么不早说呀?好可惜。”姐姐点着我的脑门说:“你以为是你们那山里,太阳不落山演不了电影的呀?电影院里拉上窗帘照样演的。你也是,上午还好好的写着作业,吃完饭就没影了,你让我怎么早跟你说说?”“对了,”姐姐接着问:“你急火火的干啥去了?”我正在想着怎么回答,姐姐“忽”的像想起了什么,扑过来拉过我的手:“你还真的去…”“姐姐,好姐姐”我赶紧求她:“小声点啊,别让大爷大娘他们听见啊。”“好妹妹,”姐姐看着我的手,我这才发现,手掌上被针和麻线勒出的道道血痕,“你到底想买什么,告诉姐姐,姐姐帮你买不行吗?”“谢谢姐,”看到兰花姐姐心疼的样子,我又是一阵感动,“姐姐,俺一定要用自己挣的钱买,这是俺的一个心愿呢,帮俺先瞒着大爷大娘,就算你帮俺了。”姐姐沉默了,我高兴得也给姐姐鞠了个躬,“好姐姐,没事儿,俺会缝了,下午俺都缝了五条呢。”“五条就把你高兴成这样,才两毛多钱啊,妹妹,”姐姐想说什么可没说下去,起身打开她的柳条箱,拿出一幅套袖、一条毛巾和一个口罩,递给我说:“好了,说什么你也不会听的,下次去把套袖和口罩戴上,毛巾围脖子上,麻毛进了脖子好刺挠的呢。”“还真是,”我这才觉着脖子痒痒的,“谢谢姐了,俺去水管子上洗洗脖子,好痒啊。”
那以后,每到周末,我都早早写好作业,书包里装上姐姐给的防护用品,等我的那个同学来,然后,背着书包,跟伯父伯母说声“俺去同学家一起做作业”,就直奔麻纺厂了。奇…书…网中午,仔细清理掉身上的麻毛尘土,洗好脸,擤干净鼻子,回家吃饭。吃完饭,如法炮制,再去缝麻袋。就像母亲说的,熟能生巧,干常了就好了,一天下来,我都能缝二十多条了。
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的,考完试放暑假了。学习成绩不错,还评上了“三好学生”;麻袋缝了五百来条,挣了二十多块钱呢。奖状上缴,伯父伯母喜形于色;钱偷偷藏起,自己窃喜。
第二天,我背着书包,说去找同学做作业,独自去了百货商店。转悠了大半天,精打细算的,算是买齐了给家里所有人的礼物:给娘买的香皂和搓手油,给姐姐买的雪花膏,给哥哥买的线围脖,给妹妹买的花手绢,给弟弟买的小军号。钱花了一半,剩下的我要留给母亲用。
中午回到家,心里盘算着,伯父快说带我回家的事了吧。可饭前饭后的,伯父伯母都没言语,我心里急得像猫抓了一样,到底,没人提起带我回家的事儿。收拾了碗筷,打扫了当门,伯母独自进里屋了,伯父戴上老花镜看起了书。我纳闷儿,这是咋的啦?俺又没招谁惹谁,中午,兰花姐姐也没回来呀,兰花姐姐中午经常不家来的呀,哎呀,别是大娘又不舒服,看着不像啊,噢,嫌俺单独出门的吧?忘了让同学再来帮俺演戏了,再不就是,前阵子,俺光顾着缝麻袋,家里的活干得少了。对,一定为这,今天放假了,俺也没帮大娘做饭,以后可不能这个样了,俺还是得尽心做好俺该做的事儿。于是,我把收拾好的书包放在床角,回家的打算也先搁一边,出去看炉子,烧开水,还给伯父泡上茶。然后,找出晚上要吃的菜,坐在门外择起来,接着洗好,放小箔篮里控着水。进了屋,伯父抱着书打着呼噜,我又朝里屋看了看,伯母也没醒,我蹑手蹑脚进去,把搭在床头的换洗衣服拿出来,又回我们屋把我和兰花姐姐该洗的衣服拿出来,然后,搬个小板凳坐在院里水池子旁洗起来。洗着衣服,伯父出来了,带着席帽夹子,还背着鞑子,我小声问他:“大爷,您要出去啊?”伯父点点头,也小声的说:“你在家那也别去,守着你大娘,俺出去转转,晚上甭买饭,俺捎回来就行,你就做做菜,烧点绿豆汤吧。”望着伯父的背影,我想,总算跟俺说了句话了。
洗完衣服,凉上,用小竹夹子一件件夹好,进屋,正碰上伯母,伯母出去解手回来,我早把脸盆里接好了水,我说:“大娘,您洗脸吧,您老是不舒服了还是咋的,俺看您和大爷都不对劲儿呢。”伯母擦着脸,总算说话了,“哦,看出来啦?我就说你这丫头机灵着呢,也别让你猜迷了,我和你大爷都没事儿,好着呢,饭不少吃,觉不少睡的,你说有啥?”“俺刚刚心里就说,”我看着伯母坐到八仙桌旁,过去倒上茶,“昨儿个好好的,今天俺出门的时候也都好好的,家来咋就都不是那个样了啊,您都不说,俺也不敢问,好了,总算都说话了,大娘,您喝茶,晚上的饭俺来做,俺以后不出去写作业了,家里的活俺多干就是了。”背过身我吐了下舌头,心想,再不用骗大爷大娘出去写作业了。“哦,说你机灵你当你还真机灵啊,”伯母发话了,“你就认定了我嫌你出去写作业,嫌你干活少了?哦,这好,又是洗衣服又是做饭的,你当是你多干活了大娘才搭理的你喽?”我眨巴着眼,看着伯母,“扑哧”伯母笑了,“你别这样看着我啊,大娘好好的,啥都不用你干,等你从家里回来,看看大娘是不是一样吃的饱饱的,穿的干干净净的。”我依旧眨着眼睛看着伯母,想必比刚才张得还大,“闺女,你这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大娘可真的好喜欢,那么清澈,那么率真,那么动人,招人疼,惹人爱的,你也别老是这样看着我啊,好了啦,大娘要去做饭了,大娘要做好吃的给你,让你好好想着大娘才行。”
伯母一会儿打发我去买这,一会儿打发我去买那,桌上的菜摆满了,伯父也回来了,肩上的鞑子鼓鼓囊囊的。兰花姐姐下班进门,尖叫:“这是有客人来,还是啥节日啊?”
吃着晚饭,伯父总算说出了晌午我急于想听到的话:“放假了,想家了是吧?行了,吃了饭,去收拾下自己的东西,还是先家去看看吧。”“啥时候走啊?”我还是抑制不住,高兴的追问,伯父说:“看你急的,盼放假盼家走盼了很长时间了吧?俺该不是,也在盼啊,你大娘都盼红了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