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我。一个中毒,一个送解药。但绝对不关我的事。”
☆、第三十八章
那些粉末是毒粉,更是沾不得水,因为秦牧野中毒后用了不少的内力,此刻,还需要武功修为高强之人给他趋毒。我被赶了出来,朝夕顾曰:你一个女人,看男人的身子做什么。
琅烨也是在房内的,朝夕顾只顾提供解药和方法,却不提供内力。也是说,为秦牧野趋毒之事就落在琅烨头上了。
不知为何,被朝夕顾这么一搅和,我反而觉得安心了许多。
我和品颜在门口等着,不久,房内传来了一阵打斗声,片刻后,只见朝夕顾拿着一堆衣服,从容地出来,道:“小白白,跟着一个迂腐的当官的有什么意思?不如跟着小爷我,我带你天南地北,看尽山河。”
我打量了他一会儿,道:“好。等你什么时候不路痴了。”
朝夕顾脸上一红,品颜憋着笑,问道:“公子,你手里拿着的是……”
“你说这个啊?你们相爷的衣服啊……”
话音未落,琅烨已经冲了出来,用长剑指着朝夕顾道:“朝夕顾,你速速将相爷的衣服还来!”
“哼,秦牧野那厮害的小爷luo奔了一次,面子都丢光了,小爷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有种你就来抢!”
两人对视了一阵,举起剑就要动手。我再次扶额,道:“你们要打出去打!幼稚的男人。”
两人果然跑出去打架了。品颜着急琅烨,也跟着出去。
我便去房内看看秦牧野如何。却见他一脸怒意地裹着被子。见到我,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我忙问:“你的眼睛如何?”
“能看见东西。却是模糊的很。过几日应该就好。”
我轻轻应了一声,便去翻找包袱,却见秦牧野不自在地道:“别找了。那姓朝的混小子,趁人之危,将我的衣服都拿走了。”
我尴尬地咳了一声,道:“那什么……他委实幼稚。”
秦牧野手指微曲,忽然道:“白儿,你拿纸笔来。”
我依言拿了纸笔过去。秦牧野皱着眉,道:“白儿可曾觉得今夜之事,有些蹊跷?”
我见他在纸上写道:南行遇刺,速查。
我想了一会儿,道:“要说蹊跷,便是前几次遇刺都是他们兄弟二人亲自对付。”
“恩,而且,朝家兄弟和那笑奴皆是外族人士。今天遇上的这些人,用的却都是安国武术。”
秦牧野吹了一声哨子,但见一直白鸽从窗户内飞来,停在秦牧野的手上。
秦牧野将信绑好,拍拍白鸽的脑袋,那鸽子似乎通人性,当即就飞了出去。
“秦牧野,今天是我不好,连累了你。若朝夕顾没来,你的眼睛……”
秦牧野道:“白儿。你是我的妻子。”
我微微摇头,叹道:“你总该知道。一年以前的宋白也是你的妻子。可是,她受人欺负,饱受分娩之苦时,你明明有能力,却没有保护她。而现在……那日你和主持的谈话,我都听到了。如果是因为主持的那番话,少淮我也已经生了,秦家也有后了,你不必如此。”
他看了我好一会儿,将我拉到被窝内,捂住我的手,道:“我见那掌柜夫妻二人,便想起……”
他身上未着寸缕,又是客栈之内,我有些不好意思,推搡着他,打算下地。他环住我的腰,亲昵地道:“便想起,我错过的。我知晓,错过便是错过……可是,你还在,不是吗?”
“秦牧野……你放手了。这里是客栈!”
他偏生不放手,一推一让之下,我听到轰隆一声——床塌了。
我记得那个夜晚,房间外围了五个人——掌柜夫妇,朝夕顾,品颜,琅烨。我一动不敢动地躺在地上,不由地哀嚎——流年不利!晚节不保!
次日,朝夕顾不知去向。朝中由暗卫送来一封密函。秦牧野看毕,眉头一直皱着。
再过十日,便能到云梦谷了。我不甘心,秦牧野只能将实情告知我:“秦王造反,风南城兵变。南方太危险。你必须跟我回去。”
其实,那日见到洋人的大炮,我已经有些警觉。我早该想到的,风南城,江南世家子弟,何苦身经百战,只为功名?轩辕凉封地在江南,只怕和风家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在里头。他二人分明熟识,却在众人面前装作互不相识,这是疑点一。其二,轩辕凉即便在穸国逗留,认识了一些洋人,两年的时间不可能时时刻刻在学法语,加上没有丝毫底子,绝不可能将法语学的那般流利。
除非,是有心学之。
那么目的——大炮。他一个王爷要那么先进,战斗力强的武器,也只有一个目的——造反。
西北方的定王叛乱,风南城出征,声名大举,兵权在握,国库亏空,对于轩辕凉,这是个百年难逢的好时机,一举两得,一石二鸟的美事。此时不造反何时造反?
我早该猜到,这种闲散之人,要么和我一般,本性使然,要么,便是一种伪装。
将自己的野心潜藏,厚积薄发,一举致命。
我坐在马车内,心里闷闷的。那个皇位就这么吸引人吗?轩辕凉啊轩辕凉,我引以为知己的人,原来步步为营,我终究还是识人不清。而轩辕政呢?他一个八岁的孩子,从对待晋安之事上,便看出了他亲情意识的淡薄。可这一切,不都是被人逼的吗?
“造反多无聊。须知高处不胜寒。那皇位茕茕独立,哪里是那么好坐的?可惜轩辕看似通透之人,也这般迂腐了……”我忽然想起轩辕政说的——皇帝什么的,最无爱了。忍不住一笑。
秦牧野跟着一笑,道:“你这性子果然大变,我想,看的最开的,还是你了。”
回京的路比较赶,我险些要晕马车。到了相府,我和品颜俩不会武功的女人,脸色很苍白,我们刚刚下了马车,那边就有宣旨的太监来了。
“懿旨……懿旨到……秦丞相接旨!”
那太监估计在雪地里呆了很久,说话的声音都是颤抖着的。
我们跪在雪地里,等他宣旨。我心里暗骂,真是遭罪。
原来是需要秦牧野紧急入宫去的懿旨。太监刚刚宣读完,就让人抬出了一顶华贵的轿子,一看就是皇家气派。
这安国,看来没了秦牧野就不能正常运作了。我心里嘲讽道。秦牧野自然不顾自己的疲惫,对我道:“白儿,你且回府好好休息,我即刻便回来。”
我点点头,他才转身离开。
☆、第三十九章
秦牧野刚刚下了轿子,就有一群宫女太监上前。
“奴婢们(奴才们)参见相爷。”
“起来……你们这是作何?”他习惯性地皱起了眉头,他入宫为的是商议秦王叛乱之事,如何这轿子一路就给他抬到了后宫之内?!他看了看四周的景致,是寿安宫无疑。
“回相爷的话,太后娘娘吩咐了,相爷车马劳顿,就在寿安宫先行洗漱休息再议国事不迟。”
闻言,秦牧野岂能不懂这言下之意?他拂袖喝道:“简直胡闹!既然国事容后再议,劳烦公公转告太后娘娘,微臣回府洗漱也是一样!”
话毕,他转身便走。
“既来之,则安之。哀家这寿安宫也不是什么龙潭虎穴。丞相不必急着走。”
秦牧野见眼前的人,换下一身宫装,面容依稀,仿佛又回到了十数年前的那个初春。那时,一场宴会,他随父亲前去向故人贺寿。他本就生性凉薄,酒过三巡,便到后院醒酒。也是这个时候,他见到那女子轻轻嗅着梅花,笑语嫣然,随后,又在花间轻扬舞步——带着花香,带着萌芽的春意,他竟有些痴了。
他借着酒意,扯住那女子的衣袖,道:“在下秦府定蜀,敢问姑娘芳名?”
“登徒子!”
他生平首次被人当成了登徒子,却见那女子娇靥一点红,正是那墙角绽放的梅花。他心念一动,只顾痴痴地看着她。也是这个女子,她的眼底没有表现出一丝讪怕,反而掩唇笑道:“就你这样,还学人家做登徒子呢!”
那是梅花香气逼人的一年。忽地,眼前出现了另外一张脸,那女人的脸那么平凡,甚至右脸上还有一道似疤痕,似胎记的月牙图纹。他摘下那一枝梅花,放在她的手心。居然还不领情地破坏他刻意营造的温馨气氛,于是,他气,他恼,她使小性子,害得一双玉足长满了冻疮。
明明毫无相比之处的人,他却觉得想起她的时候,心里满满都是温馨。
以至那日,她留书出走,他心里那般惶恐,不明为何。他知道,这个女人仅仅是自己的责任——他对自己这样说,对司竹韵这么说。可是,那一刻,深入骨髓的惶恐,唯恐失去她,如失去一切般的惶恐,让他失去了理智。
他疯狂策马离开相府。
茫茫天地,他喘着气,她会去哪里?她要去哪里?好在最后那一刻,他脑海中一阵清明,她放不下少淮,一定会去云梦谷!
他笑自己,三年前娶她过门,仅仅是因为主持的一句话。他不是信命之人,只是自从父母仙逝,司竹韵入宫,他的心里就亏空了一片……念着也许,有了一个孩子,自己的生命会充盈些,不过是一个念头,他已经应下了那门婚事。
可如今,他却希望用这个孩子,留下那个女人。
他越来越看不懂她了。越来越迷糊,一次次地猜测她的心,一次次任由自己沦陷。
三年前,她不过是个孩子……新婚之夜,她被他一双血色妖瞳直接吓晕了过去。
这个人,是他的妻子……他苦笑,到底自己这么做是对,还是错?她醒来之时,脸上满满都是委屈,直嚷嚷着,她恨他……
她在相府内呆了一年,他却再未见过她。直到那一日的家宴,他不过是喝了她递来的一碗茶,浑身便如火烧着般难受。他是个成年男子,自然明白自己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