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同心结,没人打了留着自个儿玩儿!你呀,赶紧招了,到底是谁家姑娘送的?”
“真、真是爷自己打的……”白衣公子无奈地摊手道。
可惜,美人儿却完全不信他的,摆摆手、仪态万方地打了个呵欠,“不乐意说就算了。对了,你上次说的那个故事后面怎么样了?一会儿进来给姐姐说说,这不上不下的,可烦死人了!”
“嗻……”
白衣公子翻了白眼,郁卒地蹲到船头,看游弋的画舫穿过田田莲叶、朵朵荷花。
“可惜了。”他看了一眼那盛放的花朵,心中微涩——就像当是甘洌的茶水喝罢、愣去嚼那茶叶时尝到的味道——倒也没有多苦,反而还带着些悠长的香气。
他微微一笑,摸摸那从不离身的扇坠,小声嘀咕着:
“真是爷自己打的。可舔着脸跟人家学了大半月呐……”
一阵微风吹过,带来些迷蒙的水汽和夏日里沁人的微凉。
他长舒一口气,抚抚胸口平整的白色锦缎,仰首望向遥遥的天际。
只见——
长空万里。
云无留迹。
他突然想起一句佛偈:
“是身如浮云,须臾变灭。”
——这样一个结局,也无甚不好。
他如此想着,便站起身,整出个斯文败类的笑脸,转向另一方的珠帘。
“莺儿,给我留碗酒!我要喝恒山的竹叶青!”
正文 章二十五 天下
更新时间:2012…1…18 1:11:58 本章字数:5823
匆匆数载,直如奔流不回的黄河之水,眨眼间,便从人眼前飞逝而去,不留片痕。
然而,便只是这一眨眼间,天下大势已变了又变。
追根溯源,这变化的中心只有一个——京城。
御书房的椅子,是上好的雕花漆木配昂贵的蜀锦绣垫——美则美矣,华则华矣,然而,却是不好坐的。
譬如,李阁老现在,就是如坐针毡。
他低着脑袋,狭小的眼睛专注地看着自个儿衣袖上的花纹——仿佛那上面有什么藏宝图、或者官升一品的诏书;衣袖底下,他的双手紧紧地绞在一起,手心里的汗水已经把袖子给洇湿了——幸好他已换上了秋季的厚实些的朝服,否则被皇上看出来他的紧张,那就太掉面子了……
他如此神游着,竭力把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袖子上。
额头上的一滴冷汗,顺着他突出的眉骨流到眼角,让他眼睛有点儿难受,他只好眨了眨眼——然而,等他睁开眼睛的时候,面前的地板上,已出现了一双明黄色的高靴……
“阁老,想什么呢?朕问你如何才能把太傅请回来呢!”一个少年的声音蓦然在他耳边炸开,带着一丝愠怒的前兆!
“扑通!”
他唰地一下跪在了地上——其实他早想跪着了,在皇上的威压下,坐着真是太难受了……还是跪着舒服、跪着舒服……
不过,他这一下跪得太猛,倒叫那少年皇帝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
“阁老,你这是做甚?”小皇帝瞪了他一眼,奈何李阁老的头低着,根本就浪费了他这一眼。
李阁老抹了抹汗,痛声道,“臣……这个,臣实在有愧皇上厚望!!!臣、臣想,这个,要么、要么皇上您再下次诏书?”若真的下诏,那便已是他们第三次试图召回那位大人了。
果不其然,小皇帝摇头叹道,“不妥不妥,朕已请了太傅两回,都被拒绝了,若再一次被拒绝,朕还……” 有何颜面?
李阁老的老心脏也跟着抖了一抖,心说,的确,那位大人行事也不像是会照顾着您的颜面……
“唉,真是苦恼!”小皇帝哀怨地叹了一句,“太傅怎能弃朕而去呢?亏得父皇临终还叮嘱他照顾朕……”
李阁老想了想,斟酌着打太极道,“皇上,这个,乔太傅,这个,虽然不在朝廷,但他、他不也在民间暗暗推动咱们的新政么?这些年,若不是乔大人鼎力相助,想必、想必新政会更加艰难!”
“话虽如此,但现在已经时过境迁了!太傅在朝中必能对朕有更多的助益!”小皇帝握拳道,“再说,当年太傅与朕说好了的,言道三年后必定返京助朕,怎么能言而无信呢?!”
“这个、这个、许是被什么事儿绊住了吧?”李阁老头压得更低了。
“被事儿绊住了?怎可能!锦衣卫才告诉朕说,太傅在民间的布置已近完全,一切顺利之极!”
“那……您不妨问问锦衣卫,这个,乔大人最近都在忙些什么?许能看到些眉目?或者,也许,这个,绊住乔大人的,不是什么公差,而是私事?这个、这个,老臣听说,乔大人至今、至今尚未婚配?”
“唔……这我倒没想到!”少年皇帝的嘴角噙起一抹奇异的笑,“来人!宣锦衣卫莫校尉!”
不久,一个身着飞鱼服的俊美青年在管事太监的带领下,跪在皇帝的面前。
“属下莫七,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声音意外的温和动听。
李阁老眨了眨眼睛,莫名地觉着这人眼熟——然而,他还算可靠的记忆告诉他,他从未与一个姓莫的锦衣卫校尉有过任何一次的会面。
“起来吧,”皇帝挥了挥手,让莫七站起身,“你说说,太傅最近,都在忙些什么?”
“回皇上,大人最近三月里,过问了川西的盐政、泉州和广西两处口岸的建设以及军器监的整顿问题。”
“不是说这个,”龙服少年捻了捻鬓边垂发,兴味盎然地问道,“朕想知道的是,太傅最近都与什么人走的近?譬如说,有没有什么姑娘……”
那青年两道秀眉蹙成了一个很美的形状,许久才答道,“回皇上,大人这些年,仍是不近女色、深居简出,若说往来不绝的人,除了吾等和王太医,就只有……”
“只有谁?”少年皇帝眼中闪过好奇的光芒,只恨不得掐着那秀美青年白皙的脖子,让他一气说完,别吞吞吐吐的惹人心烦!
青年闭了闭眼,沉声道,“魔教的新任教主——东方不败。”
“东方不败?”小皇帝讶道,“朕听说过他,却不知道太傅与他往来这么密切——是为了什么布置么?”
“这……”青年犹豫了一下,还是照实答道,“大约不是为了布置什么——大人与东方不败是故交,彼此来往应该是因为个人情谊,与大人的计划和手段并无关系。”
“故交?”李阁老诧异道,“乔大人与魔教教主是故交?!这未免太荒唐了罢?若老夫没记错,那日月神教原是明教演变而来,自太祖皇帝始,便是与我朝廷势同水火!乔大人身为先皇钦点辅政大臣,又怎会折节辱身与魔头相交?!这万一因私交误了事儿……”
“李大人!”皇帝打断了他的话,“朕相信太傅不会为私情而误国事!莫七,你说,太傅与那东方不败,到底是什么关系?太傅迟迟不愿回朝,是否与此人有关?”
“……大人曾对吾等言道:‘东方不败与我确实私交甚厚——然而此乃私事,尔等不必顾虑,一切按计划行之。’而且,依照大人的指示,我们这些年已暗地里消磨、控制了魔教的很大一部分势力——大人一向公私分明,针对魔教的计划从未因东方不败而改变。而且东方不败尚不知晓大人的身份,全无勾结之可能!请皇上明察!”青年俯身叩头,继而说道,“至于大人是否因为此人而不愿回朝,属下就不清楚了。”
“……李阁老,你怎么看?”少年皇帝眯了眯眼,看向一旁的李阁老。
李阁老在官场上混了这么多年,怎能不知道这少年老成的皇帝陛下胸中已有了主意——既然皇上非要那位大人回来,那以眼下的状况而言,十有只有一个办法:
“皇上,听莫校尉所言,那魔教教主还不知道乔大人的身份——依老臣看来,若他知道乔大人隐瞒的身份,只怕不会善罢甘休!乔大人隐居的定州城又在魔教总坛附近,恐怕大有不妥——若是两人反目,乔大人定不能久居定州,这样一来乔大人一定会返程回京!到时候皇上再下诏书,想必乔大人不会再做推辞!这样,既全了国事,也助乔大人保住清白名声,省得落得个与魔教之人相交的恶名!”
“妙极妙极,阁老所言甚合朕意。”那少年轻轻击掌,转头看向莫七,“莫校尉,那这件事儿就交给你了?”
“这……”莫七往后退了一步,温润如玉的面庞上闪过一丝犹豫。
那少年帝王对他露齿一笑,轻声道:
“你可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啊,莫校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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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一声脆响,惊堂木利落地拍在木桌上,打断了茯苓纷乱的思绪。
灰衣的说书人双手撑着桌案,身体微微前倾,对茶铺里的听客们讲道:
“列位!今儿咱要给大家伙儿说的,却是一位大人物!!这话,说来也长——咱们却得从成化一十二年那场科举说起!
“话说啊,那一场科举中,拔了头三甲的,到如今,哪个都不在三品之下!没一人等闲!不过——”他话锋一转,拖长了声调,引得茶铺中的众人都竖起了耳朵,“不过——这三甲中官位最高的探花郎,如今却不在朝堂之中——三年前,他就已辞官归隐!”
此言一出,便即在周遭引发了一阵窃窃私语——大多都是好奇地讨论他说的那探花郎到底是谁、为何舍掉锦绣前程、辞官归隐。
一个虬髯的江湖豪客哈哈大笑,摇头对那说书人道,“先生说的什么话!哪有人做到了三品的大官儿还不在朝廷里好好混着的?!”
“兄台,这你就不知了——朝廷里也有那么些丘壑之人,好的是功成名就后衣锦还乡、过那闲云野鹤的日子!”一个文士模样的人摆着扇子,解释道,“依在下看,那位大人必好黄老之学,是以才辞官归隐!”
“啪!”惊堂木又响了一声。
“列位!请静一静!”那说书人道,“说到那人辞官的隐情,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