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雪儿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注意,噗通一下子跪了下来,拉着沉香道:“沉香,你救救我,救救我的孩子吧?”
“嫂子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地上冷,有话好好说!”沉香皱眉伸手去拉柳雪儿,无奈对方似乎一心要跪着,死活不肯起,她只得道:“你我算是一家人,嫂子又何必这般不信我?你这肚子里的孩子也是我曲家的一份子,嫂子不必拿他来要挟。”
柳雪儿仰着头脸上有些凄楚,张张嘴却哑口无言,身子松动了些,沉香趁机将她一把拉了起来,问道:“嫂子有什么话说吧。”
柳雪儿看了看沉香,终是一咬下唇道:“小姑你和我家主人如今也是有些交情,能不能求你给说个情面,放我一条生路,我只求与磊哥在这个小村子里了余残生,绝不会有什么非分之举。”
第三十一回
十几只刚长出绒毛的小鸡鸭们摇摆翅膀发出的叽叽呀呀声在后院子胡同内曼声开来,无知无觉的小鸡们绕着两位女子脚面窜过来又窜过去,有时候扑棱棱跳过俩个人的脚面,煽动一下满是绒毛的翅膀。
曲沉香低着头注视着这下小鸡,随口道:“嫂子你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了,说起来,论交情,我远不及嫂子你,你家主人是怎样的一个人,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你哪里觉得我能帮得上你忙呢?”
柳雪儿道:“我虽和主人认识的更久些,然而从来不曾见过他会为什么人改变决定,小姑你有能耐,让他放弃那一晚的决定,我是不知道你如何做到的,可是我思来想去,也只有靠你了,我实在是想不出还有别的什么人能帮得上,你也说了,这孩子是你曲家的一份子,求你看在他的份上,我不想再做间谍,只求老老实实的过日子,你就帮我说这一回人情行么?”
脚边一群小鸭子摇摆着跟着鸭妈妈跑,一只小的有些弱,栽了个跟头一时没跟上,鸭妈妈回头去拱,嘎嘎叫了几声,小鸭子拱了拱身子又摇摆着站起来,跟在队伍后头。
曲沉香看了会,道:“我和你家主人交情算不上有多少,不过我答应你去试试吧。”
闻言柳雪儿喜上眉梢,苍白的脸有了几分血色,赶紧上来一叠声的道谢,沉香摆了摆手:“你不必谢我,日后我不在的时候好好照顾着我娘和我哥,便是谢我了!”
柳雪儿点头如捣蒜,道:“这个是自然的,做媳妇的理当尽力!”
曲沉香嗯了声,嘴里吆喝了几声,赶着小鸡小鸭们继续往塘上赶,忙乎了一上午,便托同村的大婶帮忙看着鸡鸭,借口说是去城里抓药,离开村子找了个小桥下河道旁僻静的地方吹起了戴在脖子上的哨子。
哨声很轻,却尖锐,只是几声之后刘武便出现在视野前方,几步走近沉香道:“曲姑娘有什么吩咐么?”
沉香道:“我想求见你们大人,能否给带个路!”
刘武也没问是什么事,只是想了下道:“在下须得问一问,晚上给你答复!”
沉香没有多问,只是点头安静的回了村子,当晚半夜,和薛氏在一个屋子睡觉的沉香半夜警醒,关着严实的窗户突然打开来,一阵风过去,薛氏在一旁一点动静也没出。
“别担心,在下点了她的睡穴,一时半会她醒不过来。”刘武在黑暗里头轻声说了句,沉香半拗起身子看了眼,便没再多话,刘武又道:“明日你进城,大人在香浮街猫眼巷柳家。”
沉香嗯了一声:“我知道了!”
刘武也没再多话,一阵风般又卷了出去,留下沉香在夜色里睁着一双昝亮的眼睛安静了许久,又默默躺下来。
第二日,沉香和薛氏说自己去城里给她和柳雪儿抓些补药,顺道看看兄长曲磊,薛氏没阻拦,柳雪儿则是明白她要做什么,殷勤的给做了一碗鸡蛋羹,悄悄叮咛了句小心,送她出了门。
曲沉香一路进了城,再一次来到猫眼巷,清澈的清河上依然是沿岸桥水如画,黛瓦粉墙隔河而立,桂槐樟树掩映在深巷弄堂内,神秘中带着一点点旖旎。
熟门熟路来到柳家,对门那一户这时候张着几杆白蟠,落叶梧桐飘落一地黄叶,依依呀呀的高墙里头传出一阵二弦曲来,带着一股子苍凉味道。
沉香听在耳中,径直上去敲柴门,只是一下,门便开了,开门的,居然是那前一次见到过的柳家妈妈。
看到沉香,柳四嬷眯起一双绿豆眼,细细打量了一番后富态的脸上不见什么表情,只是侧开声道:“进来吧!”
沉香默默跟着走进院子,里头依然有着江南水乡深宅大户的味道,曲径通幽,翠绿的青竹和苍劲得老梅树夹杂在院子里,只是比起上一回更显得有些个冷清。
柳四嬷带着沉香过了上回柳栖栖的独门小院往后院走,沉香略一瞥便看到这小院子铁链紧锁,楼上门楣前挂着白经幡,幽径前的小路已经被杂草给淹没了。
小楼独依庭院深,不知伊人何处寻,偶尔几片枯黄的叶片在门楼前曼舞,配合着前头偶尔漏过来的几声依依呀呀透出一股子凄切来。
柳四嬷没做停留,一路带着她进了后进那一处更加幽深的院子,从抄手游廊拐进了正屋前站定。
柳四嬷将她带到门口,颇有些古怪的看了眼沉香道:“你自己进去吧,老身不打搅了。”说着便撇了她自顾自走了。
沉香在门口看着柳四嬷消失在视野里,这才迈步进了屋子,正堂左手边有一道水晶帘子隔开明暗两间,一进去便听到帘子里传来一阵令人心跳的呻吟,断断续续的入耳。
屋子里的地上铺着繁花羊毛毡毯上面依然燃着个鎏金铜盆,博山香炉里头袅袅透着香气,略显暗沉的屋子右首边窗下有个方榻,被窗户上冰凌花纹隔断的阳光被切割成碎裂的花纹洒下来,那声息便是从那方塌上传来的。
一个柔软的身躯斜斜倚在榻上,纤细的身躯衣衫半解,光洁的肩头带着几许诱惑,手里头举着一钟酒递过去柔声发嗲:“爷,这酒是奴用身子温上好一会了,您尝尝!”对方扭着身子凑近来,瀑布一般的乌发泄淌下来,遮掩在那洁白的肌肤上,形成一种强烈的视觉刺激,她的声息半喘半娇,语调里的□配合着屋子里的香气令人有种耳酣眼热的味道。
对方两手大大咧咧的大开着,搭在榻上的俩个锁子甲靠枕上,一身漆黑的缎子面暗云纹袍将他修长精瘦的身躯恰到好处的包裹,领口,腰围,袖口皆有血红色饕餮兽纹,仿佛一只只盘踞在身上的野兽狰狞着眼睛窥视,那主人慵懒的眼神不经意在沉香进了屋时瞥过来,随即道:“进屋敲门你家父母没教过么?”
他这话自然是冲着沉香,趴在他身上的女子一惊,这才注意到沉香,哎呀一声拉住自己衣衫遮住自己,一翻身便下了榻,一张绝色的脸红彤彤倒增添了几分艳丽,看了看沉香,又很快恢复了一抹矜贵的神色。
沉香认得这个人乃是前些日子见过的花魁柳细君。
沉香冷眼看着眼前一切,听凌风铎这么调侃的语调说了这句话,看了看身边,抬手敲了下帘子边得木板隔断道:“民女可以进来么?”
噗,柳细君忍不住嫣然一笑,又赶紧看了眼一旁的凌风铎,吞下另一半的笑意。
凌风铎淡然朝她一挥手:“你下去吧!”柳细君赶紧拉好衣衫下榻靸了鞋,轻巧的从沉香身边掠过,掀开帘子出去,凌风铎看着柳细君出去,只是将身子挪了下,依然一副随性张狂的样子睨着沉香:“过来,坐我身边!”
沉香抬眼看了下对方,很快又低下头去,只那么一瞬便感受到对方那貌似随性的脸上透过那双精湛的眼睛透出来的探究,如同一条吐着信子的蛇,通过那条敏锐的舌头探知不可知的世界,一伸一缩间迅猛无比又防不胜防。
她没动,却也不放抗,沉默中带着倔强,又并不恣意。
倒是好耐性,凌风铎暗自叹了声,又道:“站近些,爷又不会吃了你!”
这一次沉香没反抗,挪了几步靠近了,全身都被笼罩在了凌风铎犀利的眼眸中,他张开腿,低下身子将一手支着大腿一手托住下巴斜支着身子仰头由下往上看向沉香,眸子里全是兴味和探究:“小姑娘,你真是只有十三岁么?”
一个小小十三岁的丫头机灵的挽救一村子的生命,不动声色在背后推动一村子人致富发财,这会子看一出活色生香的春宫图脸不红心不跳的,实在不像是个只有十三岁的小丫头,如此老成,如此老辣。
什么样的人家养的出这样聪慧冷静的女孩,她又有什么目的和自己交易呢?
断然没这般简单才是。
“这回你又要求什么了?”看沉香沉默,他倒也不继续纠结那些个没意义的问题,只是问道。
沉香心里头暗暗松了口气,道:“我想来给我嫂子求个恩典,她已经是个母亲,想求你莫要追究她的过失,让她过她的日子去吧。”
“哦?这个?”凌风铎松开身子往后头一靠,懒散着声音道:“说起来,她还算是你们一村子人的仇人呢,差点便让你们没了性命,怎么,就因为肚子里头有了团肉,便什么都不计较了么?”
沉香觉得凌风铎说话口气带着一缕讽刺,甚至有些怒意,她不太明白自己是不是触及到了这个人什么底线,只是既然走到这一步,答应了要谋个结果,总是希望能够顺利。
虽然她并不想要和这个人有半点关联,只是人生总是有些不得已。
“她不过是颗棋子,用完了弃之不用便罢了,损失不了什么,大人抬抬贵手,于她,却是一条活路,如今那一村子产能应该抵得上她一条命,不是么?”
“小姑娘我告诉你,虽然我是不怎么用得着她了,但是我这里从来没有半途而废的手下,她没做完自己的事情还暴露了她的主人,难道我这个主人不该给点惩罚么?”凌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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