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莺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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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莺啭- 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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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姚美人处。”只听皇帝淡淡道。
  徐成闻言,忙答应,让宫侍抬往甘棠殿。
  蕙宫在宫城之北,有大小宫室百余间,新入宫的各等妃嫔都分在此处。
  皇帝步入甘棠殿时,姚嫣与一应宫人皆已跪拜迎候。
  “起身吧。”皇帝笑意淡淡。
  姚嫣轻轻应了声,款款起来。她今日穿得甚为素淡,乌发低绾,仅有一支玉簪饰在髻上。
  皇帝看着姚嫣,神色平和。
  正要往榻上走去,忽然,他嗅到一股淡淡的檀香,向姚嫣问道:“卿方才在殿中熏了香?”
  姚嫣抿抿唇,答道:“正是。”
  皇帝颔首,目光忽而瞥见不远处的一张案台上,摆着一只小巧的香炉和两盘时鲜果品,似祭物一般。
  “卿莫非在夜里拜神?”皇帝唇角弯弯。
  姚嫣抬眼看看他,神色稍黯,少顷,轻声道:“正是。”
  “哦?”皇帝觉得有趣:“却为何事?”
  姚嫣低下头:“妾听得武威侯夫人数日前失踪,心中甚忧。常闻拜月乞愿甚灵验,今日见月色正好,又是吉日,便在堂前设案祭拜。”
  皇帝目光微微凝住。
  不远处,一支蜜烛“啪”地炸了一下,火光微微摇曳。
  姚嫣眼帘半垂,长睫的如羽,影子淡淡扫在脸颊上。
  “若朕未记错,卿与武威侯夫人是堂姊妹?”只听皇帝缓缓开口道。
  姚嫣声音轻柔:“正是。”
  皇帝看着姚嫣,殿中融融的光照下,她的面容素净,低眉间,光洁的肌肤与乌发相映,平添一股温婉之姿。
  “卿抬起头来。”皇帝嗓音在近前低低传来。
  姚嫣慢慢抬头。
  皇帝的脸近在咫尺,注视着她,双目深沉幽远,片刻,唇边扬起一抹笑意,越来越深。
  姚嫣望着他,只觉心跳急急催起,如擂鼓般撞在心间。忽然,腰上一紧,她站立不稳,已被压倒在了榻上……
  殿外,夜露落满庭院,新月如镰,静静挂在西天。

  羽箭

  九月初,濮阳王太子火灾身亡的消息不胫而走,传遍天下。同时,更有一个教人闻知惊悚的秘闻——濮阳王太子一行人,死时皆在各自馆舍之中,无火起逃走的痕迹,疑是被人谋害致死。
  濮阳王府中,尽皆缟素,哀恸的哭声遍地。
  “小人未尽护卫之责,恨不得万死以代,岂王公赐死!”王镇灵前,高充满脸涕泪,向濮阳王王钦大哭道。
  王钦一身麻衣,双手扶着拐杖,一动不动地望着垂下的白幡,苍白的脸上消瘦许多。
  “我儿啊!”一个凄厉的声音传来,只见刚刚晕厥过去的王后从后堂里奔出来,扑在棺木上,捶胸顿足地嚎哭:“阿母自尔去后日日在神前祷告,谁知竟是再见不得!”
  后面,一身斩衰的王太子妃双目红肿,闻得此言,愈加泣不成声。
  堂上的哭声愈加哀戚,王后看向默立的王钦,猛然上前抓住他的手臂,嘶声竭力道:“我儿必是遭人暗算!王公定要将歹人拿来万剐于灵前!”
  王钦仍看着面前,似恍然未觉。
  “母后……”王瑾一身丧服,满面泪痕地走过来,将浑身瘫软的王后搀起。
  王后抱着王瑾,痛哭道:“你兄长如今去了,阿母便只剩你一人!”
  王瑾亦大哭。
  蔡缨还未进门,就见蔡畅立在廊下,望着庭中树木出神。
  “父亲。”蔡缨走上前去,向蔡畅一礼。
  蔡畅转头看看她,略一颔首。
  “父亲可闻得外面的传言?”蔡缨望着蔡畅,忐忑道:“都说王太子是陛下杀的。”
  蔡畅听了,淡淡一笑:“阿缨以为如何?”
  蔡缨想了想,道:“王太子虽是濮阳王嫡长,可巴郡还有王子数人可继,朝廷若为除嗣杀王太子,岂不愚蠢?”
  蔡畅不语,片刻,却忽然道:“你阿母走了可有十年?”
  蔡缨一愣,颔首:“再过五日,正好十年。”
  蔡畅微笑:“此等大事,须往庙中虔心祈福一番才是。阿缨可还记得为父去年带你去的白露观?”
  蔡缨略一思索:“可是蒲岭中那座?”
  蔡畅点头:“正是。为父半月前已传书与观中真人,托他操办法会。”他沉吟片刻,看着蔡缨:“锦城至蒲岭须三日,你下昼启程,待到达白露观,还可做主准备一番。”
  蔡缨讶然:“这么急?”
  蔡畅苦笑,叹口气:“为父府中事务繁琐,过得两日才能动身,家中亦无他人,只得劳你。”
  蔡缨闻得这话,没有言语。母亲过世多年,父亲为自己不受欺负,从无继室添子之意。如今家中冷清,与自己也有莫大干系,想起来亦不免伤感。
  “阿缨去便是。”蔡缨低头道。
  夜色渐深,前堂上,恸哭声仍隐隐传来,带着些干涩,耳中一片嗡嗡的响。
  王瑾走到王钦屋外,只见这里静悄悄的,两名侍婢手捧着刚热好的羹汤,低头入内。
  门前的近侍看到王瑾,忙迎上前来,向他一礼:“殿下。”
  王瑾轻声问:“父王可还歇息?”
  近侍答道:“王公方才已醒来……”话音未落,忽而闻得王钦缓缓的声音响起:“可是仲玟?”
  王瑾忙答道:“正是儿臣。”说罢,小步趋入。
  室中烛光温和,王钦仰头靠在榻上,闭着眼睛,手中拿着一支羽箭。
  “你母后如何了?”王钦眼也不睁,低低问道。
  王瑾恭敬答道:“母后方才躺下,已睡去,长嫂与她相伴。”
  王钦没有说话。
  “你长嫂亦是辛苦,又有幼子,可让其他妇人去侍奉你母后,让她回去吧。”过了会,只听王钦淡淡道。
  “诺。”王瑾应承道。说着,他微微抬眼,目光却一下落在王钦手中那箭上,瞥见箭头上泛着乌黑的光亮。
  “他们说,你兄长本已出了京城,可羽林追了来,你兄长中箭而死。”王钦突然睁开眼,看着王瑾。
  王瑾忙垂目。
  “兄长去得甚突然……”少顷,王瑾道,声音带着些微的哽咽。
  “你抬首。”
  王瑾一愣,片刻,抬起头来。
  王钦盯着他,目光明亮而深邃,似要将他的每一点表情看清。王瑾迎着他的视线,双眸秀美而真挚。
  “上前来。”王钦又道。
  王瑾走过去,站在王钦面前。
  王钦的眼睛仍看着他,一瞬不移。未几,他的唇边扬起一个笑容,眉间慢慢舒展。
  “为父听师者说,你学业甚刻苦,策论射御,皆有所成。”他倚回几上,不紧不慢地说。
  王瑾低头:“师者谬赞。”
  王钦笑起来,声音洪亮。
  王瑾一惊,抬头看他。
  “小子!”王钦仍是笑,伸手一拍王瑾肩头:“师者夸赞有何打紧,嗯?父王如今也只剩你一人了!一人了!”
  他的笑声似乎将房梁也震得鸣响,肥厚的手掌不断地拍在王瑾肩上,一下一下,王瑾的身体随之晃动不已。
  “儿知晓。”王瑾伏在地上向他一拜,缓缓道。
  热气从四面八方而来,绕在额头边和颈间,憋热得难受。
  馥之头昏脑涨,向想睁开眼睛,却无论如何也办不到。她想逃开,却不知该逃向何处,脚下羁绊重重,她被绊得跌倒的瞬间,忽然感觉到腹中似乎有什么在动。
  馥之一惊,猛然睁开眼睛。
  身上裹着厚厚的棉被,室中,药气与温热交融,荡漾在鼻间。
  馥之艰难地动了动身体,却突然停住,迅速将手探向小腹。
  一切如常,并无害怕中的痛感,腕上,脉搏平稳。难以言喻的激动冲上心头,馥之觉得有些不可置信,忙翻开被子,欲起身再探。
  “夫人切勿起身!”这时,一名老妇忙过来阻止她,满面笑容,露出所剩无几的牙齿:“这汤药要熏久些才好,夫人着凉,可又要惊了胎气。”
  馥之吃惊地望着她,却不再动作。
  喉咙里干涩得像要冒火,馥之张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老妇见状,忙端来水碗,喂馥之饮下。
  馥之一口气将水饮尽,片刻,慢慢觉得好了些。
  “媪是何人?”她望向老妇,问道。
  老妇看看她,却不答话,将被子捂好,严肃而语重心长地对馥之说:“夫妇间总有吵闹,郎君是个细心人,夫人再不快也该顾及腹中骨肉,切莫再动辄返母家。”

  遇救

  馥之心中似被什么一触,睁大眼睛望着老妇,话也说得结巴:“他……我夫君在此?”
  老妇奇怪地看她一眼,笑起来:“夫人莫非忘了,前夜你落入江中昏厥,正是郎君将夫人送至此处。”
  馥之愣了愣,那时的记忆渐渐浮上脑海,却只恍然记得自己曾抓住一人大声呼
  救,之后再无知觉,至于那人是如何模样,馥之却是想不起来了。
  正疑惑,这时,外面忽然响起一人的声音:“阿媪可在?”
  老妇听得,笑着对馥之道:“可不是来了?”
  馥之听那声音全然陌生,更是诧异。老妇却不多说,答应着起身走了出去。
  未几,门被推开,一名中年人低头走了进来,向馥之一揖:“夫人安好。”
  馥之看着他,只见此人身形结实,神态平和,举止间颇有些大家掌事的气度,自己却从未见过。
  “尔乃何人?”馥之问。
  “小人阿泉。”中年人答道,停顿片刻,他说:“小人奉主人之命前来探视夫人,夫人无恙,小人亦可安心覆命。主人让小人传话与夫人,夫人身体未愈,当安心在此,武威侯处,主人已遣人送信。”
  闻得顾昀名号,馥之大吃一惊。
  心砰砰撞起,她按捺激动,问那阿泉:“你主人是谁?”
  阿泉仍低着头:“主人说,夫人将来自会知晓。”
  馥之看着他,心中沉吟。
  阿泉见她不出声,又是一揖:“夫人若无吩咐,小人暂告退。”
  馥之见他不欲多说,也不再问下去,颔首答应。
  看着阿泉出去,馥之躺在榻上,思索着他方才说的话。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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