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韩千剑还站在原地不动,蓝菊悠索性直接跑来拉着他的手直往厨房去,指着灶上冒着热气的蒸笼。
“那两笼就麻烦你了,帮个忙把它们抬出去,我一个人拿不了。”蓝菊悠理所当然地瞧着他。
韩千剑一脸莫明其妙,这是怎么回事,什么时候他成了菊香楼的跑堂小二?
“怎么还呆呆地杵在那儿,快啊,陈大娘等着呢!”
蓝菊悠拍拍他的肩,还把手靠在他的臂膀上。
韩千剑楞了下,一脸不赞同地甩开她的手。她还是这样疯疯癫癫,不管是妇道人家或是黄花闺女,随随便便搭在一个男人身上就是不知羞耻。
他卷起袖子使把那两个蒸笼拿起,走至外头,让两位小二将里头的包子包起来,交给陈大婶。
蓝菊悠抬高下巴瞪着韩千剑:“哟!韩捕头您方才是什么意思,把我的手给甩开,是看不起我蓝菊悠吗?”
看见她带着怒气的眼瞳,韩千剑心知不妙。俗话说:惹熊惹虎,千万别惹母老虎。他放下袖子,不落痕迹地退开两步。
“一个女子本不该随便倚着男人,不合礼教,也有失你的名声。韩某本不该唐突。”
“嗟!所以我就讨厌古代人,啰哩叭嗦的一肚子不合时宜。”蓝菊悠朝着他比了个不雅的手势。
“蓝掌柜,请注意你的身份。别都是和男客人打情骂俏的。”韩千剑一本正经地板起脸孔,伸手便要将她卷起的袖子放下。
谁知蓝菊悠毫不客气地以手巾抽了韩千剑的手臂一下。
“喂!客气一些,方才是谁猛强调礼教的重要性,结果居然对个弱女子动手动脚的。”
韩千剑自知理亏,可他也说不上为何想替她将挽上的衣袖拉回,闷着怒气找个位子便坐下,举杯自行斟满凉水便入口。
小豆子和小春子想上前招呼他,但被蓝菊悠拦下。
她大摇大摆地走到他的桌前,一只脚便跨在凳子上,凑近韩千剑面前,深棕色的瞳仁直勾勾地盯着韩千剑瞧,韩千剑被她瞧得有些许怒意。
“客官,想来点什吗?”她眨眨眼睛。
韩千剑沉吟片刻:“来些包子和一道小菜就好了。”
蓝菊悠拍拍手,插在腰带上:“失礼,包子全卖完了,客官明日请早。”唇畔弯起一抹无奈的笑意。
“那两碗白饭和两道小菜。”韩千剑又喝下一杯凉水,他实在饿了,不想和她再搅和下去。
呃?她转入厨房里头,片刻后又提着一只小竹篮走出。
“豆子,把这些东西拿去给韩捕头吃,别教他饿坏了,咱们菊香楼可担当不起。”
“菊子姐,怎么你不自己拿去,人是你吓跑的,为何我得跑腿?”
蓝菊悠一瞄他,小豆子便不敢再有第二句话。
“我得去查查我们回去的事,没空理会他。你去就行了。”她眉眼一挑,傲气凌人地说道。
小豆子一脸哀怨地提着篮子循着韩千剑的方向跑去。哪知韩千剑的脚步早已回到衙门里,小豆子只能请侍卫大哥带他进去。左等右等等不到韩千剑,一问才知晓县太爷找他去谈天,就在衙门后面老爷的住所。
绕过一个大大的回廊,侍卫带他等在外头,由侍从入内禀报,老爷批准才得进入。小豆子一进去便见到韩千剑和老爷正嗓饮着茶汤。
“这菊香楼的女老板到底是何来历,为何老爷您让她这么放肆地在城里开店做生意?”
韩千剑背对着小豆子,不知道他走了进来。
县太爷笑呵呵地摸了摸自己的花白胡子:“蓝掌柜手艺高明是众人皆知的事,至于其它的表现只能说她是豪爽过人,巾帼不让须眉……”
韩千剑瞄了县老爷一眼,瞧他的笑意中隐隐含着一抹淡淡的讥诮,他心底也有几分了然。自古女人还是乖乖待在家里的好,别出来抛头露脸,不然就是像蓝菊悠这样,受人轻瞧。日后他还是得要好好说一说蓝菊悠才行,做人还是得守本分来行事,才合乎中道,合乎孔老夫子的训斥。
“不过,想想她一个寡妇,在这儿讨生活也是不易,不如就由她去了。”他顿了顿。“不过前阵子听说城里的张老板有意思娶她做六姨,不知亲事谈得如何?”
“六姨?”韩千剑纳闷地问。
“是啊,难不成你以为一个寡妇能当正房妻子么。”
县老爷理所当然地说道。
韩千剑轻轻叹口气,其实这蓝……蓝掌柜人也不错,算得上是美人胚子,可惜遇人不淑,嫁个活不过三柱香的短命相公,一切都是命吧……不过,回头还是得说说她。
“我们家掌柜生得是贵妃娘娘命,可不是普通人能招架得住。凭张老板也想娶我家掌柜,真是老母猪上树,有得拼了!”小豆子忍不住插嘴。
“怎么你在这儿?”县老爷问道。
“掌柜命我送些吃食给捕头大人,免得他饿着了。”
小豆子亮亮手中的提篮。“都在这儿,捕头用完再烦劳送回我们那儿。豆子我先告辞。”
“捕头好福气,寻常蓝大娘她是不兼外送,连她的老主顾赵员外她也不理的。”县老爷以扇骨敲敲韩千剑的手臂,眸光中透着揣度。
“哪儿话,可能是蓝掌柜见我帮城里立了大功,才特为我整治的食品,没什么特别的意思。”韩千剑四两拔千斤把话题调开。敢情这儿的人闲着没事,也爱嘴碎叨念,要紧被逮着了话题,那可真没完没了。
“我回房去吃东西了,不扰爷清静。”他提着竹篮走出厅门。
而县老爷也不以为意地拿起卷宗来阅读。
从韩捕头上任以来,据下面的人回报,宵小之辈少了许多,当初答应韩捕头的毛遂自荐还真是明智的决定,他得意地捻捻山羊胡子。
篮子里隐隐透出的菜香教韩千剑打从心底感到安适,说来好笑,菊香楼的食物是他打从来到城里落脚最让他觉得亲近的东西。
韩千剑原本紧抿的唇瓣不觉展开笑纹,脚步亦轻快许多。
从林间穿过的夜风,将暑天的热意消散不少,摇曳的月影从树间筛下在山径上抛落许多银屑盘的光片。
韩千剑拉着他的老马于树枝上缓缓走着,山里头空寂无人,独有夏虫平添细音,或是他不经意踩碎的枯叶发出的沙沙声响。
逛了这么一圈,他不觉感到有些饿意,可是在这深山野地里哪来的东西果腹解饥?
他拉住缰绳,举目四望,不知为何,他突然觉得山里头不只他一个人在。
说时迟,那时快,一只中了箭的野鸡摔在他脚边,韩千剑好奇地捡起那只鸡,这么晚,还有猎户在打猎吗?
“唉,你怎么在这儿?”一个轻盈的身影无声地落在他身畔。
韩千剑一看原来是蓝菊悠。她穿着一身蓝灰色的裤装,背后扛着箭筒,一手拿着弓,另一手则握着系着石块的布条。汗湿的发丝贴在她额上,盘好的髻已有些凌乱。
“那你又怎么在这儿?”韩千剑反问。她裸露在外的手肘上有道血痕,似乎是被兽类抓伤的,他忍不住以指尖触碰那伤口,但旋即像碰着了烧烫红的烙铁似地缩回。
蓝菊悠看看自己的手,不以为意地笑道:“不碍事。”她伸手朝向韩千剑。“我的猎物。”
“这只鸡?”
蓝菊悠点点头:“是啊,要做我包子里的馅料。你不知道吗?鸡肉清爽不油腻,教人百吃不厌。”
“你都是这样找包子的料吗?”韩千剑助她把背上的猎物放到老马背上,有兔子和野鸡类的收获。“你一个人不怕碰到什么危险吗?”
“有啥好怕的,最可怕的是自己吓自己。”蓝菊悠伸展身子,拿掉那些后轻松许多。“再说谁敢招惹我,我就送他一箭。”
韩千剑笑道:“你太放肆了,不是个女人家该有的样子。”
“该什么样子?”蓝菊悠瞅着他,这个冬烘先生又想发表什么高见,不过耳尖的她却听见不寻常的异声,好象是人类饥肠辘辘的声音。
“你晚上吃了吗?”
韩千剑呐呐地扯动嘴角,被她发现了。“没怎么吃……现在饿了。”
“既然饿了为什么不来捧我菊香楼的场,不给我面子啊。”蓝菊悠老大不客气地以食指尖戳戳他的胸口。
韩千剑别过脸去不回答,其实他有那么一瞬间差点走到菊香楼,可是他想想怎么这么简单地就被蓝菊悠的手艺给征服了,一时心有不甘,便和自己的肚子过不去,随意吃了点面就算了事。
“我也饿,不如就烤只鸡来解馋吧。”蓝菊悠兴奋地提议。在山林中烧烤,是多么富野趣的事儿啊。她拍拍手,先前他在菊香楼时见过的大黄狗踩着跃跳的脚步而来,背上还绑着一个布包。“大黄背上的包袱装的是一些调味料。”
蓝菊悠说到做到,马上跑进林子中抱了一些枯枝,掏出随手带着的火种,于路边燃起小小的火堆。韩千剑立在一旁看着她的举动,蓝菊悠瞟他一眼,站起身来,两手插腰。
“喂!你木头人啊,去砍些柴火来啊。”
“我?”韩千剑愣住。砍柴火?手边又没斧头。
“是啊,不是你,难不成是我吗?”蓝菊悠抽出箭筒中的刀子,在他眼前晃着。“我这是厨子刀,专管厨房里头的事,砍柴这回事当然就交给你腰上的剑。”
她拍拍韩千剑上配剑:“敢情这剑是挂着好看的?”
韩千剑无奈地走入明暗的林子中,算他倒霉,碰上个不讲理的女人,手中的青锋剑还真是糟蹋了,拿来砍柴,被铸剑师傅听了,师傅一定痛彻心扉,捶胸顿足。
火光点亮他们周遭的林地,光源之外的地方更形黑暗,老马儿卧一边,拉出的影子斜斜地划过大半个林子,更远的地方影子和黑暗合成一体,分不清景物的样子。
蓝菊悠专注地烘烤着木架上的鸡肉,经过她涂抹随身都带着的调味料,再经火烤,鸡身烘成浓金色的外皮,散着诱人的香气,挑逗着韩千剑的食欲。
看着韩千剑目不转睛的神情,蓝菊悠忍俊不住笑了开来。拭净刀刃后,她切下一块热腾腾的肉块给他,满意地看见韩千剑惊奇的神情。他的表情真是对一个厨子最大的恭维。
“喜欢吗?”
韩千剑点头,肉鲜美多汁,咬下去,肉中的汁液充满口中,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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