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也愿意。”
这么说着,心里却想着等做了侧妃,再慢慢把王妃赶下台,自己当了王妃。
水溶往日也遇到过几个芳心暗许的公侯小姐,只不过寄情诗词或暗送秋波,倒是并未碰到过王二小姐这样大剌剌的姑娘,他反倒自己不自在起来,欲要开导她两句,又怕她不死心,欲要厉声呵斥她,又恐折了她父亲的面子,半晌方道:“只可惜我心里已有了人了。”
王二小姐一听这话,满心以为是在说自己,便羞道:“她比我怎样?”
水溶见问,便老实答道:“论模样,她比你强十倍,论言谈,她比你机灵百倍,更要紧的是,你的诗词底子实在比她差多了去了。”
王二小姐一听,立刻捂着脸逃也似的哭着去了。黛玉已经笑倒了,偏又不能出声,只好躲在那里等水溶走。又心想着义母做寿,不知给她侄儿惹了多少风流债去?
谁知水溶早已察觉此地另有一人,待王二小姐走了,便冷声道:“莫非王家还有个王三小姐?不如此刻便出来一见。”黛玉知道水溶察觉,便整整衣衫,从假山后头绕出来。水溶一看,哪里是王三小姐,竟是黛玉。
水溶顿时一改锋锐神情,不仅和颜悦色起来,更喜得朝黛玉作了个揖,道:“不知是林妹妹在此,多有唐突,还望恕罪。”
原来这水溶见宝玉和西宁世子一口一个林妹妹,心里一直不遂顺,正巧水清改口叫黛玉林姐姐,自己便也顺着竿子爬上来,赶着叫一声林妹妹。
黛玉还礼不迭,口中却道:“谁是你妹妹?”又道:“多日不见,溶叔安好?”
水溶气得牙痒痒,促狭道:“你既叫我叔,不知我该把乖侄女儿叫做黛儿玉儿还是颦儿?”
黛玉不由涨红了脸,下死劲啐了一口,顿足去了。
水溶又自懊悔不已,气得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子,口中道:“叫你油嘴滑舌,又把人气跑了吧。”
谁知假山后头噗哧一声,竟还有个人。
☆、卌七回谭卜龙再摸老虎须水郡主初展世故情
话说假山后面那人见行藏败露,乖乖走出来见了水溶,拜倒行礼。
水溶一看,正是跟着黛玉的侍卫谭卜龙。因平常习惯了他跟在边上,倒是没察觉他的气息,只好冷下脸来,恨恨问道:“谭卜龙,你倒是说说看,你在笑些什么?敢瞒下一个字,我当即打得你屁股开花。”
谭卜龙是个直肠子,可也多少知道些人情世故,这下犯了难,不知怎么说才好,两权相害取其轻,最后决定还是说实话,毕竟屁股开花不好受,因道:“我笑王爷小油嘴儿,把人家姑娘吓跑了。”
水溶一听,气得倒仰,咬牙切齿道:“你、再、说、一、遍!”
谭卜龙无法,只得硬着头皮再说一遍:“我笑王爷小油嘴儿,把人家姑娘吓跑了。”
水溶只觉得一口气堵在喉咙口,几乎不曾气死,这个谭卜龙,说他老实,似乎又有那么点狡猾,说他狡猾,似乎又不够格。因朝着谭卜龙那恨铁不成钢的大头便打了一下,道:“滚!”
谭卜龙松了好大一口气:刚才被王爷的怒气压得喘不过起来。听得王爷特赦了滚字,便一溜烟滚了。
水溶自臭着一张脸出了园子不提。
且说黛玉回到王家内院,只见湘云红着个脸坐在那里心神不宁,王朵晴脸色发青也坐在那里无语,唯水清坐在上座和宝钗探春闲话,因见黛玉来了,便起身相迎。
黛玉见水清一派郡主风度,便福了福身,笑道:“郡主大人金安。”水清赶上来叫林姐姐,又怪她虚礼甚多。
王朵晴见她们谈笑风生,忽地如梦初醒,百般讨好起水清,争着同她说话,一时怕她冷,一时怕她热,一时又怕她饿,一时又怕她饱,眼见水清渐渐不耐烦起来,宝钗和探春忙拉着王二小姐,嚷着要去她闺房看什么名贵兰草,王二小姐哪里肯去,奈何宝钗探春一左一右架着她去了,顺道把个呆湘云也带走了。
水清道:“这王二小姐忒也古怪了,先叫了我来,自己人又不在,好容易等她来了,又一语不发,青着个脸往那儿一坐。等咱俩说上话了,她又来插嘴,多嘴多舌惹人厌烦。”
黛玉笑道:“这可愿不得她,要怪还得怪到你们府上。”
水清便问:“这可奇了,竟还要怪我不成?这是个什么缘故?”
黛玉笑道:“倒不是怪你,是要怪令兄风流。”说着把刚才之事一五一十说了,只略去他们两人相见一节不提。水清听了,拊掌大笑,又道:“往日托我给我哥哥带话儿的小姐也不少,只是没有这等做得出来的。可惜我哥哥每次都竟无动于衷,每常我都说他不解风情,是段木头,今日方知,原来是段香木头,专引那狂蜂浪蝶的。”
两人又笑一回,黛玉问道:“如今为何是你来走动?怎么不见太妃?”
水清道:“我母亲本就懒待走动,我嫂子如今不方便,因此都不来的。本来我也不来,后来听说王家和令外祖家是姻亲,我想或者可以遇上你也说不定,因此我自告奋勇来了。我哥哥听说我要来,便送我来了。”
黛玉听得她嫂子不方便等话,心里不由一滞,随即丢开手去,问道:“我义母大人为何也没来?”
水清道:“姑母大人家里正忙着娶侧妃的事情,一时顾不过来,表嫂一则心里不大爽快,二则我听说前几日姑母发了好大一顿脾气,禁了她的足。自然也是不来的。”
黛玉心里便起了疑心,料定是世子妃对她起了嫉妒之心,要一力除去她,如今被西宁王妃捉住了把柄,又不能家丑外扬,只好再给儿子娶一房侧妃,只把个世子妃冷落下去便是。只是究竟如何,问水清她也必是不清楚的。
水清因又说道:“听说过几日姑母家里也是要大摆宴席的,到时候咱们又能见面了。”黛玉心想,侧妃乃是妾,何需大摆宴席庆贺?便问道:“不知娶得是哪家的小姐?”
水清道:“娶得是理国公家的大小姐,听说生得雪肤花貌,是个美人儿呢。”
黛玉一听,更笃定了先前的想法,理国公家的小姐给西宁王世子作世子侧妃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若是他们家的大小姐,那便不可能。要知道头一个嫁的好不好,可是关系到后头的姊妹,理国公家自然不会如此放任。
水清见黛玉并不答言,便说道:“你们家的两个姑娘到都是好的,一个比一个能说会道。尤其是你们三小姐,显见的是公侯小姐的气派,心里也有底子,嘴上也说得。另一个虽长篇大论,听着都是道理,却句句都是虚话,眼见的亲切,不知背后如何。你要小心,莫要被她哄了。”
黛玉道:“早先我也觉得宝姐姐不怎么样,后来才发觉她是真正心胸开阔,换了我,有些话听到耳朵里是必不饶人的,谁知她竟不理论。”
水清道:“人心都是一样的,我骂你一句,你岂有不恼的?我打你一下,你岂有不疼的?有些人恼了嘴上发出来骂两句,手里发出来便打两下,就此丢开了手。另有一些人表面上做出无事的样子,背地里想着怎么变着法儿还回去呢。这起两面三刀的才是真正的阴险小人。”
黛玉心想这话也对,只是看宝钗平日和气,怎么也不像这种人,且她又并未作出什么害人之事,虽有陷害自己偷听小红坠儿谈话之举,想来也是不小心听到了她们对话,一时慌不择言想出来的。因道:“虽如此,我看着她却不像。”
水清道:“不像最好,只是你如今在外祖家住着,他们家里人多口杂,乱得很,万事小心为上。”
黛玉道:“竟连你也知道那府里乱得很么?”
水清道:“你我是深闺里的姑娘家,饶是如此也有耳闻,即管中窥豹,可见一斑了。”
黛玉待要再问,有人来请开席。两人携手一同去了。
☆、卌八回宝玉入园螳螂捕蝉薛蟠尾随黄雀在后
且说宝玉同了薛蟠在外头男客堆里混了半日,不过是吃茶喝酒,喝酒吃茶,甚觉无趣,薛蟠一味与几个不成器的浪荡子弟调笑,自己也懒得应酬,只懒懒坐着。
一时卫若兰来了,两人多时未见,便有许多话说。宝玉因卫若兰与湘云定了亲,上回见了他便恭喜了一回,又说起湘云有麒麟一事,这回果然见卫若兰腰间也挂了个金麒麟,便也赞了一回他的心思。又说起湘云今日也来了,只是见不得面罢了。卫若兰听了,又略坐一会儿,寻了个由头走开了。宝玉便只好一人干坐着。
一时又听报北静王也来了,料想舅舅请了他和几个王爷单独另开几桌去了。只是北静王素日与自己交好,听得自己在此,必要过来叫了去闲谈几句的,因只安心等着人来召唤。左等右等,捱过了一盏茶的工夫,仍没有人来叫他,宝玉沉不住气,便使茗烟前去打听。
茗烟往日跟着宝玉出门,这王家一年也要来上好几十趟,逢年过节宝玉过来磕头,王家大小长辈的生日宝玉要来磕头,宝玉生日母舅家给了东西,宝玉要过来磕头,王夫人生日娘家送了东西到贾府,也遣宝玉过来磕头,因茗烟背地里管这王家叫做那磕头的去处。因跟着宝玉来磕头,往常受他几个头的人一高兴起来,便问谁跟来的,给他几吊钱买果子吃去,因此茗烟时常能得些赏钱,自然是愿意来的。可惜宝玉自己倒不怎么愿意来。
茗烟原摸清了宝玉的脾气,知道他最喜欢和女孩儿家交接,凡和女儿搭边儿的事情他都愿意干,凡他不愿意的事情,只要能沾上些姐姐妹妹的由头,便可劝得动。因每每只和宝玉谈些女儿家的事儿,引得他开心。这宝玉的母舅家王家亦有两个表姊妹,生得也都尚可,偏宝玉不愿意往他们家来,你道是为何?
原来王子腾乃是王夫人薛姨妈和熙凤之父王子胜的长兄,年岁既大,娶亲又早,只是头几胎生的都是庶出的儿子,后来才得了两个嫡出的女儿,王子腾的夫人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