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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反倒是两位长辈很有斗志,倒是开始比试谁打到的猎物更多。
狩猎一共持续了两个时辰,前一个时辰漫罗在努力地向子煦讨教射箭的技巧,而后一个时辰,他们俩干脆骑着马漫步在树林间,开始了兄弟间的闲话家常。
子煦问她,“家事可好?”她轻轻地笑,心里明白对方的意思,于是道:“一切安好。”言下忽然忆起昨夜的场景,那香艳旖旎的画面,至今仍让她脸红心跳。
散场的时候累得不行,本想回去倒头就睡,却被他那一根筋的四哥给拉住,怎么说都要拉她一块儿活动。
当夜子煦本约了其他兄弟聚在迎香楼,恰好逮着了她这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七弟,自然要拉上她一同去风流快活。
漫罗本推脱说:“迎香楼乃出青楼女子的地方,四哥也知道,我对女子毫无兴趣。”怎料子煦听她如此一说,竟然为了她一人临时改了活动场所,“那么,咱去冷霜勾栏。”
漫罗终究拗不过子煦,只好拖着疲惫的身子一同去了。然而一直到很久以后,她都在后悔这一天的决定,也许当时她不跟着四哥一起,而是回去府里,那么悲剧就不会发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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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凉如水。
安宁郡主躺在床上睡得很不安稳,隐约感觉有个人来到了床边,那人就坐在床沿静静地望着她的睡颜,却始终一声不吭。这就仿佛是一场梦,可是却特别的真实。
缓缓睁开一条眼缝,她试图看清眼前的一切,怎料一睁眼,果真瞧见一名少年正坐在床边,黑夜中,少年的眼如星子一般明亮而透彻。睡意顿无,颜安晴猛地从床上坐起,对着少年尖声而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私闯本郡主的厢房,活腻了不成?”
少年淡然而笑,将食指竖在自己的唇间,轻轻地“嘘”了一声,“郡主先别动气,今日我来,是有个问题想要请教您。”他始终微笑着,见安宁郡主终于平静下来,才柔声而问:“郡主可还记得十年前在神祭坛的那一晚?”
适应了黑暗,颜安晴皱了皱眉,这才真正看清来人的面容,苍白的容颜,媚人的双眸,还有那万种的风情,分明就是白日里初见的罹湮,“什么神祭坛?你这人真是莫名其妙,我劝你最好赶快离开,不然我叫人了,到时候定有你好受的。”
“别。”罹湮伸出手轻柔地抵住颜安晴的双唇,随后再度启口,“郡主不记得了吗?那一年您可是和宁王一同来的神祭坛,那夜的月亮和今晚一样特别的圆,而有一个小男孩曾给你讲了个关于‘莺歌’的故事。”
颜安晴起初正想拍开罹湮的手,忽然听到“莺歌”二字,双眼豁然瞪得很大,她惊讶地望着罹湮,待对方将手拿开,她才不敢置信地问道:“难道你就是当年那个男孩?”
罹湮温柔地在颜安晴额间落下一吻,“感谢您还记得我,我亲爱的郡主。”
顿时眸中溢出一股暖流,颜安晴激动地拉过罹湮与之紧紧相拥,“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很久,十年前一别,本以为再也见不到你,原来你躲到这里来了。”她沙哑地说道,口吻中含着喜悦与激动。
罹湮任由颜安晴抱着自己,将下巴搁在对方的肩窝,他淡淡地问:“郡主可还记得莺歌的故事?”
颜安晴笑了,“当然记得,我一直很想知道莺歌……”莺歌最后如何了?她本想如此问的,只是刹那间似乎有什么断了。
惟有罹湮仍旧抱着颜安晴,只是他的另一只手上握着一把沾血的匕首,“莺歌死的时候很绝望,她不知道楚源为什么要杀她,而在对方眼里,那抹悲绝很可笑。当锋利的刃划过颈项,割断的除了莺歌的命,还有那段情。然而到最后,她死前只说了三个字,不是‘为什么’,而是‘我爱你’。”把倒在怀里的女子扶正了放平在床上,罹湮的手抚过她的眼睛,将那未瞑的双目合上,而后站起身,他一步步地走向门外。
故事的结局只是如此,莺歌这一生惟独做错了一件事,她爱上了楚源,而楚源却不爱她。
至门外,秦隽早已等候多时,见罹湮款步而出的那一刻,他便知道任务完成了。迎上罹湮,他凑近对方耳畔低声道:“主子,浅笙想见您。”
罹湮微微颔首,“那么,出府吧。”
罹湮依然记得,十年前的那一晚,那个女孩说:莺歌很幸福。是啊,真正可悲的是楚源。
卷卅贰 尸检
在之后那一个个醉生梦死的夜里,漫罗总在后悔同一件事,倘若说,当日她没有随子煦一同去冷霜勾栏欢天酒地,如果她当时老老实实地回家了,那么是不是所有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了呢?她渴望有个人能对她应一声“是”,抑或什么都不用说,默默点头也好过如今这一刻她的心情。
她依然记得那一晚,如那个城市一般灯红酒绿,前一刻她还微醺着,搂着身侧那个似乎可以称得上绝色的少年,而下一刻苏总管却出现在她眼前。
苏河说,他是去了宫里没见着她才得知她是同几位皇子殿下一同来了冷霜勾栏,是时漫罗瞧着苏河那恍惚的神色,心里已明白必定有大事发生,可是当时她万没料到,那一件事能让她失控到差点杀死罹湮。
苏总管来到漫罗身侧,俯下身子在其耳畔默默低语了一番,继而忽见漫罗面色骇然,猛然从座位上站起,那眸间的光色似乎不仅仅是愤怒。
她并没有去看身边的那名绝色小倌,只是冷冷地对着众兄长一抱拳,说道:“今日漫罗有要事处理,不能继续陪各位皇兄了,哥哥们玩得开心些,漫罗先行告辞,咱们他日再聚。”言下也不顾几位皇兄的意见,转身便要离去。
待行至门边,身后突然传来颜子煦透着醉意的嗓音,“七弟真是扫兴,难得咱兄弟能好好聚聚,你就如此不给面子?”
漫罗回过头去看他,而后轻轻摇了摇头,“有大哥、二哥和五哥陪着你呢,不少我一个,今日我无法奉陪,改日必当敬酒谢罪。”一语作罢,她的步子再不迟疑,疾速迈出房内。
坐上候在勾栏院外的那一顶软轿中,轿子迅速地被抬往皇子府。苏河一直跟在轿旁,忽见漫罗掀开帘子,压低了嗓音用只有他俩听得到的音量问道:“事情怎么会这么突然?他杀还是自杀?”
苏总管亦压低了声道:“初步鉴定为他杀,我出来的时候容轩公子和陆贤先生正在为安宁郡主验尸,也不清楚情况如何了。”
漫罗微微颔首,而后将帘子放下,坐在轿中,她低头冥思着。苏河会为了府上的事特意找她找到了勾栏院,这就足以证明此事不一般,然而安宁郡主死在她的皇府之上,又怎可用区区“不一般”三字便可形容?
一来颜安晴怎么说都是个郡主,偏又众人皆知她二人向来不合,如今这对冤家中的其中一个死在了另一个人的家里,这其中就算没有隐情,怕是也阻止不了无聊人士的胡乱猜测,到时候皇上责怪下来,宁王责怪下来,她不过是一个皇子,要如何担起这罪名来?
转眼已到府外,漫罗下了轿后便直奔目的地,在安宁郡主的楼阁外拥了很多看热闹的下人,如今已是深夜,可这个夜里七皇子的府上一点都不寂静。
“都凑在这里作何?还不给我统统回去睡觉?”愤怒之下,漫罗厉声喝道,随后众人一惊,纷纷散了去,哪知才走了几步,又听漫罗唤道:“站住。”随后她回过身,对着散开的人群冷漠下令:“今日的事谁要敢传出去一个字,在场的各位就一个都别想活命。”语毕,也不管那些人的表情,转身便朝着内室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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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步推断安宁郡主死于戌时到亥时之间,死因是颈部大动脉被人割断而直接导致的死亡,这种手段很直接也很迅速,而就现场的状况看来,郡主死前应该是在睡觉,之后可能是被凶手惊醒,然后被杀。”容轩站在漫罗的面前,将初步的尸检结果告知。
漫罗看了一眼躺在床上面色颓然早已没有生命迹象的女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说看,你为何认为是他杀?”
容轩虽然在向漫罗做着最详细的报告,然而他的眼睛却不曾看过她一眼,只低眉而道:“如果安宁郡主是自杀的,敢问凶器在何处?”说话间,他向前一步,摊开手呈于漫罗眼前,只见他手心握有一根极细的金丝,“这缕丝线是在郡主的指甲里发现的,倘若我没有猜错,这是凶手衣服上的东西。”
漫罗从容轩手中接过那缕金丝,随后半眯起眼。她沉默着,脸色阴沉,容轩虽然就站在她面前,却看不透此刻她心中的想法。
“容轩,你过来。”陆贤突然唤了声容轩,他猛然回过神来,正巧与漫罗抬起的双眼对上,而后他轻轻颔首,转身朝着陆贤的方向去了。
至床边,陆贤将两样东西交到他手,平日里吊儿郎当的续命先生这会儿倒是完全没了痞味,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认真,“这个你好好收着。”
容轩瞧了瞧陆贤递过来的东西,那是一根头发和一个纸包,略显不解地偏了偏头,他问:“这是什么?”
将医药箱合上,陆贤这才抬起眸,认真地启口,“一根不属于死者的发丝,和一些从死者衣服上取下的花粉。”
“花粉?”容轩不解地问道,此刻陆贤又道:“对,当时郡主在睡觉,睡衣上不可能沾有花粉,所以这些花粉定是凶手从外边带进来的,拿回去分析一下是什么花,也许对找出凶手有帮助。”
容轩点点头,将两样证物握在手里,忽而漫罗扬声道:“容轩,把那根头发拿来我看看。”言辞间是不容拒绝的命令语调,容轩微微怔然,终是款步行至漫罗面前,将那根发丝递与。
漫罗接过之后仔细地观察着,发丝的色泽偏浅,有点接近栗色,而颜安晴的头发是乌黑的,所以这的确不会是从她头上掉下来的,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凶手的头发了,而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