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沈烟多日相处下来,朵善知他必定是在为自己成了威胁别人的筹码而心生愧意了。他这话听来像是在哀怨,实际却是多半的抱歉。但这事说来,谁也怪不得,怪只怪他来得正巧,就那么不偏不倚地赶上了别人对自己的算计。不过……朵善心中暗暗疑虑,这“巧”究竟是真,还是假……?
“唉……人在江湖飘,哪儿能不挨刀啊……”沈烟在那半开玩笑地苦笑叹到,听得一旁的朵善却是不禁笑了起来。
再说那头。岳炅青一个回头,看见身后原本只得沈烟一人的地方不知何时又多了个朵善,二人那笑作一团和乐融融的样子,看在他眼里却是不舒服极了。
青霜和白露也不知怎地回事,竟然都不拦着。岳炅青心中有些抱怨。
对了,他还没有问过烟儿怎么会和钟落鸿他们扯上的呢。还有,他为什么会到这儿来?又为什么会认识那个朵善?
晚上,他终于有了和沈烟单独说话的机会。
“烟儿,我问你的话,你可要老实地回答我。”
“好,什么事儿?”此时的沈烟已是半卧在床,只差没脱衣服了。其实他原本是感觉有些累了,想要早些睡觉的。但看岳炅青一副很认真的样子就没好意思赶他出去。
“你究竟是怎么认识那个朵善的?又是为什么和钟落鸿扯上的?你怎么会到这里来?”岳炅青坐到了床畔一连数个问题问出,叫沈烟听得一愣一愣的。
待反应过来原来他要问的是这个,沈烟干脆放松得整个人都平躺了下去。反正在他面前自己也不用那么正经的。
“事情是这样的……”他慢慢地把所有经过一五一十地跟他“汇报”了一遍,巨无细靡。岳炅青听完后总算明白过来了。只是心中对那朵善颇有些埋怨:若不是他执意,烟儿也不会被牵扯进这么危险的事儿来了。
“好了,事情便是如此了。”沈烟摊了摊手说到。
“嗯。”
“对了,那些被抓回来的人怎么办?”
“自然是由落鸿去审问了。如果有用,就留着,不过多半到后来也是全杀了罢。”岳炅青说得云淡风清,似乎杀人于他是很平常的事情。不过沈烟明白,这是面对着敌人他才如是狠厉的。
“能不杀么?”沈烟心下一叹,还是有些不忍。
岳炅青看着他笑了起来,不禁伸手去捏他的脸,“你怎么能这么心软啊。”这个柔软的小东西。
“好歹是条命啊。也许他们是被骗来替那人卖命的呢?”
“那也只能算他倒霉。这叛国通逆乃是重罪,早在先皇当初在位之时就曾下过一个死令,本朝之内无人不知。谁若是犯了,那就活该被剐了。”
“……知法犯法,乃是人生一大罪也。”摇摇头,他不想再多想了。
“你不是想睡了?那就早些睡吧。”岳炅青见他似乎睏倦,于是起身为他掖了掖被子,然后就准备离开了。
忽然袍角被人扯住,低头看去,沈烟一双眼睛笑眯眯地看向他。
“什么事?”
“炅青哥,不如一起~?”
岳炅青足足呆了三秒才回过神来,他似乎没有反应过来地再次问他:“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一起睡吧~?”
沈烟说这话时,脸上带着一股子玩笑的意思。这是对岳炅青打扰了他睡眠的小小“惩罚”,嘿嘿……不过看对方的样子,似乎对他的玩笑意味还没领会。若他是真答应了自己也是无所谓的。反正这床也颇大,两个男人一起睡也没甚大问题。
可是岳炅青的反应却叫他觉得有些奇怪了。他先是咳了一声,随后摸了摸他的头温柔地说:“你还小,这种事不能随便说的。”声音有些低,有些沉,感觉很正经的样子。
沈烟闻言却是愣了,他这是什么意思呀?
“好了,你快睡吧。”岳炅青见他不说话,感觉对方也许是在失落,其实他又何尝不对自己失望呢?只是,有些事情他实在不想在对方还没成熟的时候做,他怕伤害到他。
他的烟儿,在他的眼里是这么的柔软,这么的幼小。自己对他不忍有一丝伤害和要求。即使他现下不明白自己的心思,也没有关系。他只愿,他的烟儿能平平安安的,会一直笑着看向自己,会对着自己撒娇就好了。还希望,在自己不安、焦躁、愤怒、失望等等的时候,他能陪伴在自己的身旁就好。只是,这份陪伴于他于己,是否意味相同呢?
不过他不急。他已经从长久的生活中学会了忍耐。他知道忍耐的结果往往比想象中要好得多。
即使,对方就像一颗清涩的果实一般,始终在诱惑着他这个饥渴的人——而这个人,已经抬头仰望了太久了。
所以……如果他忍耐不住也是情之所至吧?
既然这个小东西会这么说,表示他也是喜欢自己的吧?可是……
唉……还是再等等,再等等……
岳炅青挣扎着,踌躇着,犹豫着,踟蹰着。
沈烟愣愣地看向对方离去的身影,直到门被紧紧关上。他摸摸自己的脸颊,刚才这里被人用唇轻轻抚慰了一下……
这算是……晚安吻么??
疑惑不已却始终不得答案。而神经已是绷了一天的他迅速地进入了梦乡。他实在是太累了。
但是他不知道,外面有个人,却捂着自己的嘴,在那儿站了很久很久。
第 9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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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里,觉得万事算是一个告毕的朵善想把沈烟从这别栈里领回去。对此,岳炅青虽然表示了反对,他不想这个朵善与沈烟太过牵扯了。然而无奈,他现下还有要事在身,钟落鸿已经先行一步回了御国府,他不回去又是不行,实在是□乏术没得办法了。
回到朵家,沈烟想着就此告辞算了。所以他先回自己房间准备收拾好自己的东西,随后才去跟他们道的别。
朵善听后,沉默了一会儿,终是叹了口气,道:“这几日里也是辛苦你了。本来应该是我来尽地主之谊的,可惜却叫你遭了这么一趟罪……”
“朵兄不必挂怀。打搅了多日我也有些不好意思了。想来我家人也该担心了,所以不得不告辞了。”沈烟笑着说到。其实话到此处他自个儿心里却是在暗暗苦恼,回去以后定又不得安宁了……
朵善闻言却是苦笑,“那明天我派人送你回去罢。今日里我请你吃最后一顿饭,权当是送别宴好了。”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沈烟觉得他说得也在理,便不同他客气了。
晚上,朵善请沈烟去了一家名气颇为响亮,不亚于聚饕楼的别家酒楼。到了楼内,朵善告诉他,今日一宴不止他们二人而已,等下还有不知道为什么一起跟来的朵弥和朵辉,以及更加不知道为何会一道跟来的朵月儿朵弯儿姐妹俩。对此,沈烟觉得很是疑惑。
朵家的这对双胞胎姐妹向来对外人无甚兴趣,沈烟来朵家做客多日还从来都没有见过她们一面。不知她们从哪里听得朵善要摆送别宴的消息,竟然硬是求了家中高堂说是要一起来。
其实朵善初闻此言时也是感觉疑惑不已的。自家小妹的性子他是知道的,对着陌生人她们向来无甚兴趣。以往便是如此,可偏偏这回竟是这般的莫名其妙,着实叫他摸不着头脑了。也许她们是在家里待着无聊所以才出来凑个热闹吧?罢罢罢,权当是让她们多交个朋友好了。
他们要了间靠近湖边的雅座,二人闲着也是闲着,于是便靠着栏杆坐了下来,先要了两个花生小菜就着湖边垂暮之色且聊且吃。
“你同那王爷似乎是旧识?”
“是啊,小时候一起读过书院,算是同窗。”
“你和他一起读书?”朵善闻言很是惊奇。这王朝天制可是不允许王爷与平民共上一个私孰的。
沈烟见他这般惊奇低低地笑了起来,然后把以前他怎么同岳炅青认识的,以及种种过往又说了一些给他听。而这些现下说来颇为有趣儿的事情叫朵善笑了又笑,同时也对这个少年有了更深的了解。心中更是对这个聪慧过人的少年喜爱不已。
“不知何时能尝一尝你的手艺?”想起他的河边野炊,朵善笑着问道。
沈烟趴在栏杆上对他懒懒地一扬眉毛,回说:“你可以跟我一道回去呀。”
“回去?”
“是啊,算是你请我来作客的回礼好了。”沈烟笑眯眯地说。
“好啊,我定要吃到你求我回来为止。”听他这么一说,再这么一想,朵善忽然觉得自己本来应该面临分别的微怅全然失去了。
“有本事你试试。”沈烟回以一笑,那笑容在朵善眼里不知怎地竟带上了几分狡猾之意。
说话间,他们左等右等,却是迟迟都没有等到人。二人走出去想在门口看看,结果在大堂里见到了他们。只不过,见着的不是四个人,而是一群人。
从楼上看去,朵辉朵弥正和五个高壮汉子对峙着,气氛也有些剑拔弩张起来了。而朵弯儿和朵月儿是在场的人中唯一的两名女子,但是她们丝毫没有紧张失措,只是静静地站在自家兄长与幼弟的身后,被他们护着。
朵辉的面色看起来不是很好,朵弥却仍是笑意吟吟,好像还在跟那些人说着什么。
“放你妈的狗屁!”结果待他说完,五人中一虬髯大汉对着桌面就是一垂,实心木的桌子立刻就塌了下去,可见他的力气不是一般的大。而周围四个人明显以他为首,见状也俱是凶相毕露起来。
小二和掌柜此时心里真是说不出的苦。这些个江湖人打架归打架,可打完了这砸坏的东西又由谁来赔呢?问他们去讨那是万万不可能的。到时候别说是讨钱了,恐怕还得多付出去几两医药费。还有周围被这闹哄而趁机跑路揩油的客人,把那些个银钱加一加,又是笔不小的开销。这年头生意本就难做,此时看来更是雪上又加了霜。
朵弥闻言也不恼,见他们如此生气又是轻声细语地说了些什么,结果这回是惹得那大汉脸色愈加的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