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敏挑眉,不置可否。
“你以为本宫不会杀你么?”天澈一把拔出书案上的剑,架在赵敏脖子上。
赵敏脸色丝毫未变,“她若死了,殿下应该杀的是沈落潇;她若不死,殿下又为何要杀赵敏?”
天澈看着他,眼神瞬息万变,最后只归于平静。
“若有下次,只要你敢起这个念头,本宫决不轻饶!”天澈收剑回鞘,面无表情却不容置疑地甩下这句话,拂袖出去。
赵敏摸摸下巴,看了看他留在桌上的书信,耸耸肩,撇撇嘴。
若那么容易死,就不叫灵儿,也不是沈落潇了吧。
*
“杜小洁,杜小洁!又在课上睡觉了!快起来听课!”
“小洁,小洁,闹钟响了好多遍了,你怎么还在睡觉?”
“杜小洁,杜小洁,你怎么连考试都能睡着?快起来,不然记零分了。”
不能睡觉,不能睡觉,这个题还没做完,要等它做完。
可是,好困啊,这么冷的天,这么晚了,明天再做也是一样的吧,我先睡会,明天再做也一样。
妈妈,我头好晕,好像生病了,我请假了,今天不想去上课了。
“灵儿,千万要记得,无论如何都不能睡觉,一定不能。”
灵儿是谁?妈妈,你是不是叫错了?我再睡会,十分钟后叫醒我。
“千万不能睡着,千万不能!”
为什么不能?我困了,不要吵我,我就睡一会,很快就好。
“我在这里等你,你要记得,我在这里等你。”
谁在等我?谁会等我?等?是了,我记得的,他还在那里等着,我要去告诉他,不要再等了。
青青草地,皑皑白雪,一丛一丛,青一片,白一片,清脆可人,灵雅动人。是这里么?我记得是这里的,这里也下雪了?连湖水都有一半结冰了。
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我来找人。
找谁?
找谁?我也不知道。我很困,可是他不让我睡觉,说他在等我,我怕他等急了,想告诉他,我就睡一会,一会就好。
那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他在哪里?我……不知道,我记得他是在这里的。他一直在这里等着一个人回来,我记得的,他一直在这里等着。
他在等什么?
他在等什么?不是在等我吗?他在等谁?我不知道,我很困,我想睡觉,要不你帮我跟他说一声,我先睡会,我真的很困了,就一会,就一会,一会就好。
“灵儿,灵儿,千万不能睡着了,千万不能。”
为什么?我真的很想睡觉!
“灵儿,快醒醒,不能再睡了!”
就让我睡会,我就睡一会。
“不要睡了,不要睡了,快醒过来,快点!”
“灵儿,睁开眼睛,不要睡了。”
“灵儿,我在这里等你,只要你睁开眼睛,你就能看到我,”
你在哪里?我没找到。我很困,我不是故意要你等我的,我真的很困。
“灵儿,不管有多累,不管有多么不愿意,只要你睁开眼睛,我就在你面前。灵儿,快睁开眼睛。”
在我眼前?眼前?可是,没有啊,什么都没有。
你要去哪里?
去哪里?我要去……不,我哪里也不会去,他说他在这里等我,我哪里也不会去。可是,为什么我在这里没有看到他呢?
“灵儿,你睁开眼睛,我就在你眼前,就在你眼前,就在你眼前,就在你眼前……”
在我眼前?没有啊,什么都没有。我想睡觉,真的没有,我想睡觉。
“千万不能睡,睁开眼睛,睁开眼睛,我就在你眼前!”
我眼前?我眼前?!是……是沈落潇!他就在我面前,他说只要我睁开眼睛,就能看见他,只要我睁开眼睛,睁开眼睛,睁开眼睛就能看见他!
双目陡然睁开,世界突然一片清明。寒气氤氲,眼前果然是她梦里一直寻觅的清俊容颜,冰肌玉颜,绝代风华。顿时,一种蓦然回首的幸福感油然而生,忍不住要滴下泪来,最后却变成冰滴凝在眼睑,“沈落潇……”。
沈落潇看到灵儿终于睁开眼睛,内息也开始顺着他的真气运转,终于放下一块大石头,长舒一口气,“灵儿……”
*
“沈落潇?我是不是很厉害?”
解完毒的灵儿又活蹦乱跳了起来,搂着沈落潇的脖子跟他撒娇。现在她是病人,沈落潇就得依她,她可是好不容易,克服了那么大的自然生理反应,在大脑严重缺氧,一般人早就进入深度休克的情况下,还清醒过来了。
沈落潇此时也不吝任何笑容,“是,是很厉害。如果你再厉害,来,将这碗药喝了,这样那朵心莲才会完全消散。”
灵儿低头从领口偷偷看了看那还隐隐可见的莲花,突然想起了大婶的话。抬起胳膊重新勾住沈落潇的脖子,“有没有方法,可以让它不要消失?我觉得它长得挺好看的。”
沈落潇微微皱眉,“心莲聚集,是心脉纠结于此,血液凝聚不畅,你……”
“好啦好啦,喝就喝啦。”灵儿撅着嘴,夺过他手中的药碗。真是的,一点风情都不懂。别人都把他比作雪莲,若是在心口留这么一株雪莲,多浪漫,他非得扯上什么心脉纠结,血液不畅,一定要那么俗么?难怪大家都说医生最不解风情了,果然如此,一点都没错,哼!
沈落潇一头雾水地看着灵儿气鼓鼓地转着满腹心事,无奈就是猜不出她到底在想什么。
喝下药的灵儿,重新坐回火堆旁边,拉扯着衣服,让它们快点烤干,斜眼去看了一眼沈落潇,他也正闭目养神。灵儿小心地到后面去取来些干粮,一回头,看到沈落潇后背紧贴在身上的薄衫,露出的是一道一道的伤口,在寒潭浸染这些时辰,泡的都发白了。
灵儿顿时明白,在雪崩那会,他用身体护着她,挡着那随着雪砂流带起的沙砾石头,还有身后那一波一波的爆炸,怎么可能毫发无损?
思及此,只觉得鼻子一酸。她两个伟大的梦想,在实现后的几天之内,就全部后悔了。他生气,她不开心;他衣衫不洁,她更难过。
轻轻拉开他领口,要帮他上药。沈落潇惊觉,睁开眼来,“灵儿……”
灵儿扬了扬手中的药瓶,“你背上都是伤口,我帮你上点药。”
沈落潇放开手,任灵儿挑起药膏,冰凉的手指在他同样冰凉的肌肤上划过,碰到伤口,沁一下凉,微微动一下,也就过了。
“沈落潇,我那天骗你了。”
“嗯?”
“如果中毒的是你,如果你不会武功,我一定会救你的。就算不只是冒险,是一命换一命,我也会救你的。”
沈落潇微微侧身,灵儿没防备,手指沾着药愣在空中。沈落潇将她小手握在手心,看着她,唇角浅笑,“我知道。”
灵儿脸上顿时百花盛开。
“昨天那两个人到底是谁派来的?他们与之前的杀手绝对不是一起的。”灵儿重新再蘀他抹药,想着昨日的凶险,一阵余悸。若不是她在山下时为了能等到他回来,希望自己能撑得过三天时间,死马当活马医,吃了他说的能解百毒的枫露冰蕊珠,侥幸为他们争取了时间去麻痹那在暗处监视着他们只等他们开始运功的那两个杀手,此刻,恐怕躺在那冰天雪地成为两具尸体的就是他们了。
沈落潇轻皱着眉头,沉吟不语。
灵儿继续说出心里的想法,“引炸弹的那批人定是风天澄派来的无疑,可是,下七日心莲的又是什么人呢?他们明显不是一伙的。现在除了风天澄,还有谁想杀我们吗?”
沈落潇依然沉默不语。
灵儿奇了,停下手里的动作,凑过脸来看他,“你怎么不说话?”
沈落潇突然伸手抓住她手腕。灵儿要缩开,“别,上药呢,你这好多伤口。”
沈落潇却没依她,“不要管它。”手头使力,将她拉至怀中。灵儿倒在他臂弯,抬头睁着晶亮亮的眼睛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何突然不高兴了。
沈落潇一手压着她的手,左臂微微上抬,将灵儿的头更加靠近他,眼神深邃,“灵儿,你告诉我,你是谁的?”
“嗯?”灵儿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什么谁的?”
沈落潇眸光一暗,低头吻住她,唇齿相噬,移至嘴角,“告诉我,你是谁的?”问着问题,却不给灵儿回答的机会,重新吻上她嘴唇,逐渐加深。
灵儿被他这突入其来的热情吓坏了。沈落潇喜欢亲她,可一般要么是额头,要么是脸颊,或者淡淡地轻点一下唇角,即使有时候因紧张或是高兴会吻得深一点,也从来不会像现在这样。粗暴蛮横,让她感受到了浓浓的占有欲。他唇齿之间的力量,还有双臂的力道,几乎都让她喘不过起来,浑身颤抖不已。早已无力去回应他霸道求索的吻,只缩在他怀里,任他予取予求。
当这个吻更加深入时,灵儿立刻发觉了不对。沈落潇的手在她身上不安分地游走着,惹得她一阵一阵心颤,伸手去阻止他,无力地反抗,“别,你别这样……”
沈落潇没有理会她,吻得更深更重。灵儿心里更加躁动不安,她说不清楚那种同时期待又害怕的感觉从何而来,只觉得心底里有一种陌生又熟悉的**渐渐苏醒,她却在潜意识里抵抗着。
“沈落潇,你不要这样,我很难过。”双手抵着他胸膛,无力地哀求着。沈落潇却突然站起身,将她抱至床上,伸手要去解她剩下的衣衫,手指碰到她衣领小扣,顿了一下,随即抬头,定定地看着她,一字一句,“灵儿,我要你。”
灵儿陡然愣住,她自然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看着沈落潇暗沉的眼眸,忍耐的眉头深锁,虽然是不容拒绝的坚定语气,却仍是在征求她的同意。
心窝一暖,将心底的抵抗渐渐收回,放松了下来,嘴角慢慢弯起弧度,语带笑意,“你不是说,不管你做什么,都不需要任何人的允许么?”
沈落潇微微怔了一怔,随即也温柔轻笑,“可是,需要你的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