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醒,惊得他一身是汗。
屋子里很黑,很静,没有什么他女儿的声音,有的只是自己大口大口喘气的声音,睁开眼睛,盯着床顶,一片茫然。
何烈从床上坐起来,愣愣地对着床柱发呆,过了一会儿,竟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金莲,我的金莲……”
此时,黑漆漆地房间里,渐渐有了一点点亮光。是从窗外透进来的。
何烈转过头去,只见窗外黑影飘忽,长发长衣,何烈心里一惊,大喊出声。
“是谁!”
外头的光,又亮了一些,那黑影逐渐清晰。
何烈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窗外映出来的影子。一身大红色的嫁衣,面色惨白,长发飘散,嘴角流血,露在衣服外头的脖子上,更是鲜红一片。
“金莲!是金莲!”
何烈连滚带爬地从床上爬下来,想要站起来上前去看个清楚,却不知为何突然移动不了,只是眼睁睁地看着她,口中喃喃。
“金莲,我的女儿,你来看爹了!金莲……”
“爹,是我,女儿死的好惨,您一定要为女儿报仇……”一个飘渺地声音传来,轻颤而脆弱,像是从遥远地另一个世界传来的。
何烈泪流满面,哭喊道。“金莲,爹一定会为你报仇的,爹一定会的,女儿,我的女儿……”
“好。”一声轻长地叹息传来。
“爹,狄青叛国的证据,他与西夏狼主结盟的羊皮书,就藏在元帅府的书房里,爹爹只要派人去搜,就可以找到。爹爹一定要凭此为女儿报仇……”
“好,爹知道了。爹立即进宫奏请圣上,狄青叛国,杀我女儿,我一定要将他法办,为我儿报仇!”
“……如此,女儿就放心了,女儿走了,爹爹保重!”
“金莲,金莲,不要走,让爹再好好看看你,金莲!”
“爹,保重!”
“金莲……”
窗外的影子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屋外的那一点亮光,也渐渐消失了。
屋子里,只有何烈粗重地呼吸声。一切都恢复如初,仿佛刚才那一幕,并没有发生过似的。只有何烈知道,他没有做梦,他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自己女儿染血的脸,还有那一身红地刺目地嫁衣。一抹深深地恨意,在何烈的眼中浮现。
“狄青,我定要杀你,为我儿金莲报仇!”
夜间的雪,下的极大。不过几个时辰,地上便积了厚厚一层雪。五更时,天地间,已是一片白色。
禁宫之内,皇帝寝宫之中,已点上十数盏宫灯,照得寝宫内一片明亮。
赵祯正由太监宫女服侍着穿衣洗漱,一个太监掌事匆匆而来,站在寝宫外室。
“启禀皇上!”
“何事?”
“大理寺刑部尚书何大人从四更开始,便一直等在宣佑门外,求见皇上。”
“哦?”赵祯一惊,这何烈昨日新丧了女儿,必然心中悲痛,应在家中好生呆着,何事如此焦急,居然在如此寒冷的雪夜在禁宫之外等了这么久?
“宣!”
“是。”
“宣,刑部尚书何大人。”
下了一夜的雪,依旧未停。街上行人甚少,不过元帅府外倒是聚集了不少人。因为此刻,大名鼎鼎地狄元帅所居住的宅院外头,正被团团围住。四处门口皆有卫兵把守,令路人不得靠近半步。
百姓们心中好奇,这狄元帅昨日大婚,何等喜庆,为何今日元帅府中如此冷清,四周还有禁军守卫?好奇的人越来越多,围在元帅府大门口不远处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远远地,一顶轿子行来,停在了元帅府的门口。
轿中下来一人,头戴凤冠,身披狐裘披风,一身的雍容华贵,竟是南清宫的狄娘娘。
守门的将士上前行礼,狄娘娘欲要进到府中去见她义弟,不想,那守将坚持不让。声称若无皇上亲笔,他们绝不放行。
即便是狄娘娘摆起架子,也不得入门。狄娘娘无奈,只得离去。
此时,围观的人更是议论纷纷。
“狄元帅出了什么事了?”
“那个是八王爷的王妃娘娘吧?”
“怎么会这样,连王妃都不让进去。”
窃窃私语地人愈来愈多,但没有人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突然,有一个声音引起众人的注意。
“诶,你知道吗?听说狄元帅的新娘子昨天夜里死了。”
说话的人,年约三十,一身粗衣,武夫打扮。
“啊!”众人惊呼,便有人问,“怎么死的?”
那人看了看四周,随后低声说道,“据说是被狄元帅杀死的!”
“……”听的人一片愕然。“狄元帅为什么要杀新娘子啊?”
“据说是新娘子发现狄元帅通敌叛国的证据,被杀人灭口了。”那人煞有其事的说道。
“……”众人哗然。
“不会吧,狄元帅战功赫赫的,怎么会……”
“是不是真的啊?”
“难怪元帅府被这么监管起来……”
众人又议论开来。
那说话之人见此情形,回转身走了,转身那一刻,嘴角似是噙着一抹诡异地笑。
人群中,出现一抹红影。大红色的披风从头到脚,裹住了全身,在这雪地之中煞是惹眼,教人忍不住多看一眼。即便是那女子以红巾蒙面,光看那双眼睛,便知她必然是个天仙般的人物。
那女子若有所思地看着渐渐远去的那人的背影许久,方才转身离去。
开封府衙内,一只鸽子扑啦啦地扇动着翅膀飞了进来。
小翠听到动静,跑出来一看,只见一只白鸽正轻巧地落在南院的鸟舍旁。
“小姐,有只鸽子飞回来了。”
晓云打着伞走上前去,将鸽子拿到手中翻过来看,只见绑在鸽子腿上的小竹筒上刻着一只可爱的小老鼠。
“这是陷空岛的信鸽。”说着,晓云便解下那竹筒,将鸽子放进鸟舍。小翠抓了些细谷子放在食槽里头,那只鸽子便跳到食槽前啄食起来。
自打白玉堂在府衙当差以后,开封府和陷空岛便时常有信鸽来往。鸟舍里头,便有五六只卢方专门带来的陷空岛的鸽子。
“不知道五哥在不在衙门里。”晓云拿着竹筒,想着要往哪里送。
“听说今日大人上朝,是展大人陪着去的。白大人和公孙先生一道去了元帅府。”小翠在一旁答道。
是了,爹和白玉堂去查元帅府的案子去了。
“不如我们也去看看吧!”说着,叫小翠穿了袄子,自己则裹了厚厚地披风,二人便出了门。
只是才出了府衙不久,便碰上公孙策和白玉堂。
“爹,五哥,你们不是去元帅府查案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晓云看见他们,甚觉奇怪,又见公孙策脸上凝重的表情,心中更加疑惑。
“可是出了什么事?”
公孙策摇摇头,“我们回去再说。”说罢,便往府衙走去。
晓云忙跟了上去,并把从信鸽上取下的竹筒交到白玉堂手中。
“五哥,陷空岛的飞鸽传书。”
白玉堂接到手中打开一看,面露喜色。
“公孙先生,那牵机有消息了!”
“哦?”公孙策脚下一顿,回过头来看着白玉堂,“怎样?”
白玉堂看了看四周,随后说道。
“先生,我们进去再说。”
于是四人便匆匆进了府衙,叫小翠下去之后,三人便关进公孙策的书房。
“大嫂在信中提及,唐门有一秘传暗器,跟先生所描述的牵机十分相似。不过,此乃唐门机密,知道的人并不多,所以,除非必要,不能为外人道。这种暗器叫做暴雨梨花针。”白玉堂道。
“暴雨梨花针!”晓云不由地脱口而出。
她这一惊呼,招来二人侧目。
“晓云知道此物?”
寻机暗访
“晓云知道此物?”
“云丫头听说过?”
晓云看着二人惊讶疑惑地眼神,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才是。真是万分后悔方才一时口快,脱口而出的那几个字。可是又不可能告诉他们她是如何得知的,只好硬着头皮说假话。
“没,没有。我只是觉得这名字取得十分奇特,才会一时激动。”
二人见她连连摆手,说话时目光四处漂移地样子,皆是不信。
“当真?”
“当真!”晓云强迫自己看着他们,用力地点点头。打死她也不能承认她知道这东西。
二人尽管将信将疑,但见她态度坚决,也不再追问。
“对了,元帅府的案子怎么样了?”晓云见他们不问,赶紧转移话题。
提到这个,公孙策和白玉堂皆是一脸严肃。
“元帅府已经被禁军监管,我们不得而入。听说狄娘娘前去,也未曾见到狄元帅。”
“这……”晓云不解,“狄娘娘不能见,也是在理,可是为何府衙的人去,也不能进,不然我们要如何查案啊!”
公孙策摇头叹息,道:“开封府掌管京畿安全与各项事物,但是,若是关于叛国之罪的,便不归开封府管,而是归大理寺管。”
“这,这明摆着是敌人的反间之计,皇上怎可如此轻信!”晓云一急,有些口不择言。此话一出,便被公孙策训了。
“晓云,不可妄议!”
晓云悻悻地闭嘴,只是心里却老大不服气,赵祯这么做,确实是糊涂。
“大人还在宫中,想来正同圣上商议此事,待大人回来之后,便见分晓了。我们来说说这暴雨梨花针吧。”公孙策道。
白玉堂点点头。
晓云听此,一颗心猛地悬了起来。不过好在他们并未将话题往她身上带,只是白玉堂颇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晓云也只得当做没看见,不作理会。
“卢夫人信中可还提到其他?”
“大嫂还说,唐门女主近日便在京城,叫我寻了她去问便可知详情。”
“如此甚好!”公孙策欣喜。
“那玉堂先去寻人。”说着,白玉堂便退出书房。
白玉堂走后,公孙策一脸探究地看着晓云,直看得她头皮发麻。
“晓云,这暴雨梨花针……”
晓云自知方才那般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