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的声音。
可是……
我却隐隐地感觉到在他这样平稳的声音背后……似乎……有些微的不快……?
虽然他的样子和平时并没有什么不同,但我就是知道,他生气了。
否则他为什么要用这种语气,用这样可以稳定人心的声音,来对我说这些会加重我烦恼的话语?
我几乎是不敢置信地盯着朽木白哉——
怎么可以?他怎么可以这么说?他应该是和我站到同样的立场然后共同反对这门亲事才对呀?
就算是为了逝去的绯真夫人他也应该要拒绝的呀?!
有种莫名的预感自我心底渐渐攀升、攀升,不祥的聚拢环绕着我,额头隐隐疼痛起来,连带着身体暗处的伤痛也悄然地滋长蔓延。
——不会吧?
不会是我所想的那个理由吧?
我几乎不能自控,如果面前的白哉真的说出那个理由,我恐怕就会再也无法忍受的彻底爆发了。
“毕竟这件事情现在已经闹大到人尽皆知,你认为以咱们两人的身份有可能这么简单的就脱身吗?”朽木白哉淡淡地开口,平淡得仿佛在诉说一件和他无关的事情一般,令人面对他这样的态度不知道是应该生气恼怒的发火,还是应该无可奈何的接受。
虽然这种论调是老生常谈,不过听到他这样的回答,反而令我的心里稍稍安定了一些。
还好,还好不是我想的那样……
“况且,山本总队长那里……”他略顿一顿,然后继续说道,“想必,这次山本总队长是铁了心要我们成亲吧。我不认为有什么理由可以打消他这个决定。”
提到元柳斋爷爷,我觉得头更疼了。如果我能找到恰当拒绝的理由的话,我还需要这么晚了还特地跑来找你要求组成同盟吗?
但白哉却丝毫也没注意到我的情绪变化——或者说他其实注意到了,但是却也故意无视掉了——继续娓娓而谈,“不过最重要的是,我并不想拒绝。”
“我们本来就有责任不是吗?这个解决方法我并不认为有什么不妥之处。至少,”他的目光笔直地向我射过来,面上冷静而无丝毫破绽,让我在一瞬间无法分辨出他下面的话究竟是真心还是敷衍,“我会负责的。”
……
在他这句话说出来的刹那,我想死的心都有了。
负责……?
负什么责?!
虽然现在想起来,自己也觉得的确是不太好,但……貌似当初是我主动的吧?
那么……负责之说……他究竟是怎么得来的?
我既惊讶又神奇地看着白哉,头一次发现他居然是这么不可理解的生物……而我原本的计划也被这样打乱了。
——你继续去做你专情的丈夫,我则继续去做我痴情的怨妇……
天知道,我当初的想法是多么多么多么的单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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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躺在松软的被褥上辗转反侧,烦人的头痛一直纠缠着我,再加上今天遇到的事情,令我根本无法入睡。
我现在是睡在朽木家的一间客卧里。
本来眼看和白哉已经谈不下去的我,正准备转身回去的时候,却被朽木家一位突然冒出来的长者以一句“夜已经很深了,还是留宿下来明天再回去吧(反抗无效)”给强行留在这里了。
啊……一想到那位长者当时暧昧的表情和语气,头就更疼了。
感觉有点口渴,我索性起身拉开门走出去。
外面一片寂静无声,略显昏黄的灯光打在过道上,我的影子被映在旁边的墙壁上摇摇摆摆。白天宽广美丽的朽木家,在夜晚却显得格外的阴气森森。
“那是当然的喽~因为越是古老的家族,里面死去的冤魂就更多啊~~~”
特有的戏谑声音回响在我的耳边。
这种时候,如果银在的话,他一定会这么说来吓人吧。
可是——
“大家自己就都是灵体了,还有什么冤魂不冤魂的说法啊。”
我也一定会这样笑着来反驳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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朽木家很大,再加上一路上很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走到了哪里,最后我才终于在一间屋子中找到了饮用水。
“喂,喂,听说山本总队长家的逝晴小姐今天留宿在这里了?”正将水往自己嘴里倒,由隔壁的屋子里突然传来了喁喁细语,因为提到了我的名字,所以我不由得控制住自己的灵压,好奇地支起耳朵注意听她们说些什么。
“是啊,还是我为她收拾准备的卧室呢。”
“呐,那她长得怎么样?有传闻中那么美吗?”对方很感兴趣的追问,不过显然下一句话才是重点,“配得上咱们家白哉少爷吗?”
“比传闻中还美,但我总觉得还是配不上咱们家俊美非凡,英明神武,又对已故夫人痴心一片的白哉少爷。”
虽然这话听得我是满脸黑线,不过看来白哉在朽木家的下人眼中还是个相当好的主人呢。嗯……说主人也许有点不太对,排除高不可攀的身份,白哉在她们的心目中应该是个相当不错的男人才对吧。
“而且啊,”那个人接着说道,“逝晴小姐脸色不好,又过分羸弱,看起来就是一副身体很差的样子,那样将来怎么给朽木家添续香火啊。”
猛然听到这话,差点让我忍不住把刚喝到口中的水喷出来。
添续……香火……?
怎么话题一下子就跳到了这么怪异的地方?
“说起来,咱们家白哉少爷也真是可怜呢,深爱的绯真夫人都没能给他留下个一儿半女的,害他现在天天要被那些仗着自己辈分大就作威作福的老顽固们催,非要他赶快结婚生子不可。”
“是呀。听说这次和逝晴小姐的亲事,也是在他们再三的催逼之下,少爷才答应的呢。”
“不过以少爷的年纪,也确实是到该多留几个子嗣的时候了呢。”
“少爷和逝晴小姐成婚后,朽木家就会变热闹了呢,想想那情景我就很开心。”
“看来朽木家有必要对下人进行一下再教育了。”淡漠的声音突然从我身后传来,在夜晚寂寞的空气中荡漾出层层清幽的涟漪,如暗夜一般幽弭蜿蜒。
隔壁屋子里的人一下噤声,沉默而凝重的气氛逐渐缱绻在我们周围。
我没有说话,只是僵硬缓慢地转过身子来,恨恨地盯住眼前面无表情的俊美男子。几缕夜风顺着我宽松的睡袍钻了进来,冰寒刺骨,令我的身体逐渐变得和心一样清冷如冰。
——朽木白哉,你欠我一个解释!
我说不清心底源源不断涌上来的情感到底是愤怒还是沉痛,我只知道自己正被这股强烈的情感席卷而不能抑制,甚至可以感觉到自己的灵压正在不断地不断地升高,几乎不受控制地暴涨着。
我现在就要一个解释,一个合理的解释!
现在!当下!立刻!马上!
如果白哉他现在不能马上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控制住自己,不去做出让朽木家断子绝孙的行为……
我现在的心绪可以说已经混乱至极,仿佛之前一直在无形中控制着自己言行的理智之弦终于在今夜绷断了一样。仅仅是朽木家族的言行不一致,就快令这些日子一直处于抑郁的我要崩溃了。
朽木白哉显然感觉到了我此刻极度的不满,他伸手握住我的胳膊,准备将我向外带去,“跟我来。”
“放开我。”
我使劲,想甩掉他的手,却发现他攥住我手腕的力气大得惊人,怎么都挣脱不开。男女之间天生的力量差异此时鲜明的表现了出来,我几乎是愤恨地盯住面前平日里一向斯文的男人,万万料不到他会用力量的优势来挟制我。
“你应该不想让别人听到咱们的谈话吧。”
白哉依旧是淡淡的口吻,说出的却是不容拒绝的内容。
“走吧。”
这样略为强硬的白哉是我不曾见过的,我有些愣愣的任由他牵着我向外走去,低头看到被他攥紧的手腕上面一片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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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的和室,安息香的香味在屋子中缭绕弥散,袅娜出优雅蹁跹的迷雾,淡淡的味道,却又恬然馥郁的让人无法忽视。
——就像它的主人一样。
朽木白哉站在我的面前,像怕我会逃掉似的,依然用力攥着我的手腕。
“你,以及你们朽木家,究竟想要怎么样?”我冷冷地问他,知道力气比不过他所以也不再白费力气的挣扎,干脆直接进入主题,“我要听实话。”
“很简单,就像你听到的那样,”他同样直视我,目光漆黑而深邃,“我和朽木家都需要你。”
“哈,”我忍不住笑出声来,用没被抓住的那只手扶住自己的额头,头很疼,疼得我几乎无法思考,“什么叫都需要我?你们根本就是全体一起预谋要把我绑在这里而已。”
“那也是因为你之前先做出那种行为,才让我们有机可趁的。”
“你……”
“难道不是吗?”
无法回答,面对白哉的咄咄逼人,我竟然说不出一句话来。因为我心里非常清楚,他说的没错。如果不是我当时做出那样的行为,那么现在任谁也无法来要求我什么。
可是……可是!
“我一直都认为你是无法接受除绯真夫人以外的任何人的。”
“绯真吗……”提到绯真的名字,白哉终于有些动摇,他的视线悠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