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浪头劈头盖脸,脑海中一片空白,可是,那浪却这么眼睁睁的在我面前一分为二,如同蛇信的开叉一般绕过我而去,毫不留情的打在身后那堆得意忘形的祭司身上、东倒西歪的神庙侍卫身上。
身后遍地的惨叫,止势不足的巨浪将那群人裹起来狠狠摔在神庙墙体上,发出震耳的碰撞,无数人被摔得昏死过去,余下的也哀嚎在地,闷哼滚动。
我紧紧抓着伊尔斯的手,就如同他吩咐的那样,用力之大指尖都在颤抖。我呆呆扭头,有些难以置信的指着自己的鼻子眨眨眼:“伊尔斯,你不会告诉我这是我干的吧?哈哈,好科幻啊!”
伊尔斯站在一堆的泥浆之中,水流渐渐从他脚下褪去,剩下的泥浆几乎盖过了整个脚面。
他神色复杂的看着我,头一偏,哼了一声,恶狠狠的收回被我紧紧抓住的手,粗声粗气道:“是的,神祭司殿下,除了你,我想不到任何人。”
他下巴一扬,我顺着他的动作看向台阶之下,才发现,那巨浪一路奔腾而来,竟然在台阶下腾空而起,硬生生的越过台阶下的六百名祭品直接冲上了神庙祭台,唯一被巨浪吞噬得翻着白眼咕噜咕噜直吐水的就是那群颐指气使的胖祭司们了,哦,还有那些危害到我的神庙侍卫。
好像……只能把一切归结在我身上了?
胖祭司们的白袍子已经被来自巴比伦河的淤泥浆得惨不忍睹,头发湿答答的挂在脏兮兮的脸上,几乎分辨不出模样。
我略有些难堪的一笑,这才发现那股突然涌现在我身体里的热辣气息已经消退不见了,仿佛被脚下哗啦啦流走的河水带走了一般。
我叹了一口气:好吧,我承认这是我干的!虽然作为罪犯的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看样子这什么神力也不只是坏东西,可是,这样不受控制的巨大威力加诸于我,不就像要一个小孩子揣一把看起来吓人的冲锋枪么?也太危险了吧!
我指挥着那些还能站起来的神庙侍卫将这群翻着白眼的狼狈祭司拖到一边放好,然后用力的按压他们的腹部。
每个祭司都毫不客气的吐出一道水箭,还好没有人如同动漫一般吐出两条新鲜乱跳的鱼来。
祭司们慢慢的睁开眼,脸色发白的看着我,然后呼啦一声,动作一致的跪在我的面前,双肩颤抖:“请原谅!请神祭司殿下一定要原谅我们的冒犯!”
他们依次爬过来,热情无限的亲吻我被淤泥染得黑乌乌的脚背,毫不嫌脏。一身干净整洁的我看着他们再次退回去,排成一排跪在我面前,有些得意的笑到:“看到了吗?你们的信仰帮不了你们一点!不信神的我却拥有神的力量,这不是很讽刺吗?”
我扶着伊尔斯的手转过身去,衣服下摆已经脏了,拖在淤泥面上:“或者是……你们的信仰甚至还不如我虔诚?”
我一步步走下阶梯,阶梯下的侍卫和祭品们甚至忘记低下头去,他们直愣愣的看着我,直到有人开始欢呼。那呼声一浪高过一浪,热情的将我包围。
我笑着看向那群侍卫:“还不放了他们?”他们立刻放下武器退到一边,仿佛还有些惊慌。
我与伊尔斯走过,上了步撵,身后的欢呼却经久不息。
“安娜殿下万岁——”
“殿下万岁——”
我长舒了一口气,放松的靠坐在步撵上,身体的疲惫这时才爬了上来,有一种力竭的感觉。伊尔斯静默的走在我的步撵边,脸上一如既往的没有半点表情。
步撵每过一处,一整条街的平民都自动自发的跪在地上,他们额头触地,目光却总是在我走过后偷偷的窥探过来,带着敬畏和兴奋。
这场戏手笔太大,大概只到明天就能传遍整个巴比伦,我不欲信神,最终却仍旧借助了这意外获得的力量,真是叫人唏嘘。
回到王宫,艾鲁克的病已经稳定下来了,烧也退了不少。我这才放下心来,看了一眼疲惫的大祭司,知道如果我在他大概是不能好好休息的,于是只看了艾鲁克一会儿就回到了自己的宫殿。
艾鲁克生病,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暗中窥探,王宫的护卫必须加强,还有平时归艾鲁克处理的政事也只能摊在我的头上,还好有官员们帮忙,艾鲁克平日里又做得很好,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定位,分工明确,办事干练,我只需要听听他们的意见,然后肯定或者否定就好。至于安全方面,我相信伊尔斯。
伊尔斯几乎忙得脚不沾地,可惜我出去他又必须跟着,谁让他是我的护卫来着?所以一回到王宫,他就跟我匆匆告别,我出声叫住他:“伊尔斯,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
伊尔斯的脚步一顿,站在门口没有回头。
他对我一贯都谈不上尊敬,甚至几乎不叫我殿下,基本上都是你你你什么的,或者干脆连个称呼都没有。
这其实是可以杀头的大罪了,可是,在现代社会习惯了的我却非常怀念这种平等的感觉,所以从不计较,甚至在有人故意给他难堪时偷偷的替他造势,这么下来,大家都知道王女殿下非常宠爱这位侍卫大人,就再不说什么了,不过,那种叫我想以头抢地的眼神却实在叫人尴尬,还好伊尔斯一贯冷着一张脸,似乎并没有生气。
“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感觉吧!女人的感觉总是很敏锐的,对于好感和敌意。从祭台那边回来,你似乎就不太高兴。”
“怎么会?对于神祭司大人我怎么敢!”伊尔斯猛然回头,有些恶劣的瞪了我一眼,这样的语气,果然……
唰——
塔伊的剑出鞘,架在伊尔斯的脖子上:“伊尔斯大人,你竟敢这样对殿下说话!”塔伊一贯的不太喜欢伊尔斯,并没有因为伊尔斯成为我的侍卫而改变。
我搭上塔伊的手,让她把剑放下。
我抬头看着伊尔斯的眼睛,他是个高大强壮的男人,头发很短,只在脑后留了条小辫子,精神干练却又有几分可爱。他的目光炯炯有神,一旦如此专注的看着谁就会给人一种被食肉动物盯上的压迫感。
他看着我,眼神终于渐渐的软了下来,一扭头:“还记得我对你的咒杀吗?”
我有些疑惑的点点头,对于这副身体的正主,我其实并不了解,可是又只有西丽丝知道我不是真正的安娜,我不敢向人打听。
伊尔斯慢慢的道:“你跟以前有些不一样。”
我笑了笑没有答话。
“但是,这无法否认我的妹妹苏伊缇是因为你才失去了性命!”伊尔斯猛然凑近,几乎与我脸对着脸,眼神中的凶恶吓得我踉跄一退。
“你的妹妹?”我扶着墙惊疑不定的看向他。
“是的,苏伊缇是个非常可爱的姑娘,她有个英俊的情人,本来就快要出嫁了,可是,西丽丝却抢走了她,只为让你拥有水神之力。我的母亲为此哭瞎了眼,我过发誓,一定会为苏伊缇报仇!”伊尔斯静静的看着我,静静的说。他的语速没有丝毫的改变,因而让这些话显得有些怪异而恐怖。
我看向塔伊,她低下头去,然后跪在我面前:“殿下不要怪西丽丝殿下,西丽丝殿下也是为了您好。您虽然拥有一定的水神之力,可是,对于继承神祭司却是远远不够的,西丽丝殿下只能抓取那些拥有一定水神之力的少女,通过秘法强行剥夺她们的力量转嫁给殿下您才能让继承仪式更加的有把握。”
我长呼了几口气坐下,不敢去看伊尔斯的脸,低声道:“那那些少女们呢?她们怎么样了?”
塔伊一下子伏在地上,带上了哭音:“她们……她们都死了。”
“一共有多少?”
“大概四十多人。”
“是么?”我把头埋在膝盖间,原来我的身上背负着这么多血债。
“那……伊尔斯,你现在还想杀我吗?”我闷声问到。
“殿下!”塔伊惊呼一声,挡在我面前。我感觉到伊尔斯的目光,森冷的游移在我身上,身前的塔伊终于在这样的目光中渐渐颤抖起来。
伊尔斯冷哼一声道:“如果你不能让巴比伦屹立在双子河上,我一定会杀掉你!”
他转身便走,脚步清晰而沉重,我抬起头来,看着他的背影低低的道了一声谢谢,伊尔斯的背影一顿,立刻加快了脚步迅速的消失了。塔伊这时才扑到我的面前,后怕的低泣起来。
我笑着拍了拍塔伊的肩。
伊尔斯他不会对我下手,我就是如此的坚信着才敢有那样一问。
他疼爱自己的妹妹,可是,他更加热爱着这片肥沃的土地,巴比伦……多少勇士为你献出了生命,而我的生命,也终于与你系在一起,因为我要代替那么多的人活下来,这是我再次背负的责任!
神,就可以成为夺走这么多人性命的借口么?总有一天,我要推翻这样虚无的说法!
自称为神的男人
自从那日突然爆发了神力之后,我整个人都脱力得厉害,偏偏艾鲁克仍旧昏迷着,巴比伦的政事自然全部都得靠我,尤其是这场在整个巴比伦蔓延开去的瘟疫。
我必须时刻催促各位官员注意防治和隔离,因为平民的生命在他们眼中已经被漠视成了可有可无,如果我一日不催,我甚至怀疑他们是不是根本就不会想起来这件事来。
我并不是责怪他们,这是整个社会的意识形态,异于这个世界的人是我,而不是他们,所以我必须为我的特异付出代价,劳累一点也是应该的。
不过,我对他们说,如果瘟疫彻底的爆发开去,他们或许连平民的服侍和上供都不敢用,巴比伦或许连一个强壮的士兵都难以找到,他们才渐渐的上了心——他们是贵族,所以他们跟我一样害怕巴比伦彻底沦丧,不然,他们的贵族头衔就是空的。
可是,只才这么操劳了三四天,我终于也卧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