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样的自律,该不知迷倒多少女人,尤其是在巴比伦这样民风开放的地方。
邢台上,竖着一块巨大的石头,上面有几个吊环,吊环下有一个看起来还不错的男人——我之所以说他不错,是因为他即使蓬头垢面到这种地步都还能看明白脸,要知道,装扮对一个人是很重要的。
似乎是因为我来了,那个男人才被几个强壮的奴隶匆匆按住肩膀压在地上,皮肤与滚烫的地面贴在一起,几乎可以听到嗞嗞的烤灼声。那人的手臂上绑着好几条拇指这么粗的明显浸过水的牛皮绳,这会儿太阳一晒,那散发着血腥气的牛皮绳几乎已经整个的勒进了那人的肉里,留下比刀子划伤更难看的伤痕——粗糙的、糜烂的肉沫以及血口子。男人的胸口我看不到,不过显然已经受了不轻的伤,证据是从他身下蜿蜒出来的一大滩发臭的血水——唔,看样子,行刑之前还受了不少的伤。
我微微皱了眉,塔伊已经会意的低下头在我耳边轻声道:“殿下,就是他咒杀了您。西丽丝殿下要求神殿严处,用浸过盐的猫爪撕下他身上全部的肉,直到神宽恕他的罪孽。”
我的目光落到一旁的不知道是不是木头制成的爪子上。
的确像是猫爪,只不过握柄足足有手腕这么粗,一人多长。爪子锋利,已经变成了黑褐色,不知道浸过多少人的血,带着一股子让人恶心的味道。那爪子尖上,果然还挂着几条新鲜的肉条,晃悠悠的滴着血,叫我差点吐了出来。
行刑祭司靠过来,弯下腰,小眼睛眯缝起来:“殿下身体刚好,还是回避一下比较好。臣一定会严惩这大胆的家伙的!”
我扬了扬下巴:“他叫什么名字?”
“啊?哦!”行刑祭司站到我的步撵旁边,带着几分讨好的意味:“回殿下。这个罪犯叫伊尔斯,伊尔斯?特列,是下级军官特列家的次子。哦,这简直是贵族中的败类,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简直难以饶恕。臣会惩处特列家的。”
在巴比伦,惩罚似乎是由王族做出判决,由神庙执行。
我不忍的转过头去,手指有些颤抖的捏住身下的凉席垫子,深深呼吸了几次,才点点头:“是的,这位大人辛苦了。”
那个脑满肠肥的祭司立刻笑起来,小眼睛挤成了一堆:“谢谢殿下夸奖。”
我想我大概是需要很多的时间来适应这个世界的,不论是习俗、阶级、权利,还是对人命的态度。以前偶尔看YY文的时候,那些穿越女主总是惊天动地出场,一句失忆便简单的解决了身份问题,极其容易就能得到很多权势滔天的人物的保护,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能随心所欲,救人,或者挑衅整个世界的价值观。可笑真落到了我的身上,却不得不步步小心,看似披着王女的外衣高高在上,却永远不知道是不是下一个瞬间就会被人扔到所谓的女神脚下接受极其残酷的制裁。
所谓神权,是最虚幻的东西,拥有它的庇佑的时候,任何人都会低你一等,可一旦被人用这样的名义来制裁,就绝对不是我这样连打个针都能叫痛的人可以承受的了。
我不懂得这个世界的规则,于是只能小心翼翼,一点一点的偷偷学习,改变自己十多年的习惯,只不过乞求着能够在这些规则之下苟延残喘。
回去自己的时代,像一个遥远的梦,可是,也正因为有这样的梦存在着,才能让我自欺欺人一般勇敢的活着。可见梦也是个好东西,哪怕明知道它的虚幻。
我最后看了一眼那个英俊的男人,觉得自己大概没有办法做这种冷眼旁观之事,便拿脚轻轻的敲了敲步撵,宫奴立刻将步撵再度抬了起来,刚跨出几步,那个被几个强壮奴隶压住的男人伊尔斯却居然挣扎着抬起了头,目光凶狠得像沙漠中的独狼,死死的瞪着我:“我诅咒你!我诅咒你!安娜?斯蒂博列特!如果你敢动我的家族,我就是化成了恶鬼,也一定不会放过你!”
我嘶了一口气,抬手打翻了身边的水果盘子。侍女们立刻跪了下去,塔伊轻轻的抚着我的胸口,回头,竟然颇有气势的喊道:“下贱的奴隶!还不给我让他闭嘴!”
我这才想起,塔伊也是贵族,并且还是上层的贵族,果然,只要那种天生的气势放出来,绝不是我这种半路出家的人能够比拟的。
我就是变成鬼也不会放过你!
这样的话实在在电视中听到过无数次,可是,从来没有一次能像眼前这样,赤 裸裸的感受到那种扑面而来的森冷杀意。
那个男人,伊尔斯,胸口早已被猫爪抓得血肉模糊,殷红的血如同小股的溪流一般将他下身的短裤染得血红。他的头发凌乱,手臂被绑得几乎骨折,那眼中的仇怨和愤恨却如有实质一般击打着我的脑袋。
我想,这就是杀气,在武侠小说中被描述得神乎其神只靠这种虚幻的东西就能叫人汗如雨下无法动弹的东西。而我现在体会到了,因为我的手心里全是汗,身体僵硬得如同石头。
惊慌的行刑祭司捧着刑罚书尖叫:“拖下去!拖下去!哦,神呀,原谅这些无知的罪人吧!”
奴隶们惊恐的看着我,一时间不知道该先惩罚那个男人还是先给我跪下认错。
我深深的呼吸了几下,然后摆摆手让塔伊退下,低头看向被众人压在地上,却始终倔强的瞪视着我的男人。他的牙齿很白,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咬牙切齿的动作下,那恨不得食我肉的模样,让这一口白牙尤其突出。
我在塔伊的搀扶下站起来,步下步撵,行刑祭司惊慌的跑过来:“天啦殿下,您要如何才能宽恕臣的错?竟然让您在臣行刑的时候受到这样的惊吓。”
我摆摆手制止他咏叹的腔调,我觉得这个人可能更适合搞艺术。当然,很多祭司本身就是艺术家,但是,眼前这位庞大的身躯让我无法想象其中的内涵。
我抬头看去,行刑台下的普通平民根本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却已早早的跪在了地上,映入眼帘的只有满地的高高隆起的后背,谦卑的表示着臣服。
我叹了一口气。我不知道该不该憎恨这个叫伊尔斯的男人,如果不是他,说不定我就不会在这种无所适从的地方了,说不定我就依然是那个十六岁的高中生,每天为大学和分数烦恼,每天忍受老哥无止境的骚扰。以前无比厌烦的日子,现在想来却变成了可望不可即的幸福。所以说人其实都是贪心的,没有失去就不知道珍惜。
但是,哪怕是恨,我也没有办法眼睁睁的看着别人因为我而死,而且,是死在那种残忍的刑法下。
而我现在的身份,救一个人应该没有问题吧?反正,我还有一个神棍的身份顶着嘛,出了任何问题,推到神谕上就可以了。
我走到伊尔斯的面前停下,小心的避开脚下的鲜血,我看着这个男人的眼睛,那种凶狠和血腥其实还挺让人着迷的。我说:“我可以放过你。”
他的眼神甚至没有波动一下,反而露出赤 裸裸的嘲讽:“我应该感谢殿下您的慈悲吗?”
这个男人还真是有让人生气的特质!
我瞪他一眼,他的眼中才闪过点疑惑。
我道:“如果你放弃复仇的话,我可以放过你。”我还没有为自己树立一个仇人的打算。
伊尔斯还没回答,旁边的行刑祭司已经再次咏叹起来,捧着书,肥嘟嘟的脖子一伸一伸的,像只被噎着了的鹅:“哦不殿下!解救这样的罪人会惹怒女神的!”
我没有理他,对跪在地上甚至不敢看我的奴隶道:“放开他。”
奴隶的天性就是服从,所以我刚说完这样的话他们已经飞快的退后了,伊尔斯猛然跳起来,然而,不知道是身体虚弱还是那些牛皮筋的问题,他咚的一下又跌倒在了地上。但是,那矫健的动作仍然让我赞叹。
行刑祭司的尖叫已经撕心裂肺了,他指挥着一旁的神庙士兵冲过来:“抓住他!抓住那个罪人!”
我回头,一身洁白又柔软的长袍,站在高高的行刑台上,看着迅速靠近的士兵,略略仰起下巴:“大胆!竟敢用你们的武器对准伊亚女神的神祭司!我巴比伦的王女!还不给我退下!”
士兵们迟疑的回头去看那位行刑祭司,那个猪一样肥胖的祭司气得满脸肥肉都在哆嗦,他伸出肥嘟嘟的手指指向我,忽然冷笑起来:“神祭司?不不不!殿下,你难道忘了,只有经过神庙的祭礼,才能成为真正的神祭司!很不妙的是,殿下你还没有经过祭礼。”
我惊住,他终于得意的笑起来,指挥着侍卫尖叫:“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你们是侍奉神的人,怎么可以违抗作为祭司的我的命令?还不快去抓住那个罪人!”
侍卫们立刻行动起来,这时,我这才看出伊尔斯的厉害。
即使受了那么重的伤,即使被牛皮筋绑住了双臂,伊尔斯的动作依旧灵活,豹子一样矫健。他在地上连连一滚,躲过了数根长枪,再横脚一扫,便让几个侍卫滚做了一团。只可惜他再厉害,也敌不过对方人多。不过片刻,伊尔斯便被人抓了回来。
行刑祭司得意的看着我,那种眼神令我猛然察觉,自己似乎陷入了一个奇怪的权利漩涡。
在这个时代,神庙势力与王族势力可以说是相互结合却又相互制约的,神庙看似臣服于王族之下,却又有着自己的独特地位,很多时候,祭司的一句话甚至比王更有威信。所以,王族总是在敬奉神的同时又不遗余力的打压神庙势力。
我看向伊尔斯,他正怨恨的看着我,似乎以为我放过他不过是对他的又一次侮辱,好比猫玩老鼠一般。只不过,现在,我这只猫除了救下他这只比猫还厉害的老鼠以外,已别无他法。不然,西丽丝大概会不给我好脸色看了。
士兵已将伊尔斯挂在了石板上,大张了双腿,双臂因为被捆绑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