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纷纷停了下来,我看到了阿咖迪的身影。
马蒂尼的声音依旧骄傲而冷厉,丝毫没有败军的焦躁不安:“好久不见,赫布美瑟斯!真是漂亮的一战!”
我的心咯噔一跳,握住塔伊的手悄悄的伸出半个脑袋,躲在墙角的杂物后面看过去,就见到马蒂尼对面站着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金色的衣冠犹如太阳般耀眼,赫然就是曾经在巴比伦有过一面之缘的埃及法老赫布美瑟斯!
我的心剧烈的跳动起来。
逃脱
并不算宽敞的卡赫米什街道上,两名同样俊朗的男子手持宝剑脚跨骏马遥遥相对,一人金发金甲,一人黑发黑甲,如同日与夜般神圣庄严而又泾渭分明。
“多谢王子的夸奖!这一战我也非常满意。”赫布美瑟斯迎着马蒂尼的赞赏微微翘起了唇角,手中的马鞭一扬,发出吡啵一声脆响,轻轻的淹没在了街头的惊慌喧哗之中。
赫布美瑟斯骑着一匹青骢马,马儿有灵,对对面不在它之下的大黑马不停的龇牙喷鼻息,弄得周围数骑都有些不安。
一名埃及兵凑到赫布美瑟斯耳边说了什么,赫布美瑟斯双目微微一眯,抬手止住左右的蠢蠢欲动,驱着马上前一步,貌似疑惑的打量上了马蒂尼:“王子殿下身份贵重,怎么可以还滞留在这乱糟糟的卡赫米什呢?虽然不太好意思,可是还是要好心提醒一下王子殿下,这卡赫米什的城墙再高,也抵挡不住我埃及士兵的勇猛。等日头移过一个脚步,我们十万埃及士兵大概就能填满这卡赫米什深不见底的大街小巷了。不过,对于王子殿下这样的勇士,我们是敬重的,或许有人不会阻挡殿下的离去也说不定。”
“或者说……这样焦急的王子是找什么人吗?”
赫布美瑟斯微微偏头,阳光从他的金发间透过,闪烁出动人的光晕,我的心砰的一跳,就听赫布美瑟斯不疾不徐的笑了一声,带着点点血腥的嘲讽:“听说王子殿下即将迎娶的正妃不仅聪慧能干,还是位不可多得的美人,甚至……还得到了神的眷顾是吗?不知道是否有这个荣幸见一见这位得到了神的眷顾的美人呢?”
难言的静默随着这句话陡然在两队士兵间弥漫开去,我看到马蒂尼握着缰绳的手指死死捏着,黑色的双目中泛起狂暴的飓风。
我不禁握住了塔伊的手,直到感觉到塔伊不安的反握住了我才回过神来。一抬头,就看到对面的巷子阴影里,伊尔斯微微眯缝的眼中闪动着冷冽的光芒看向那边对峙的两个男人。
马蒂尼这边只有十来骑骑兵,可只要赫布美瑟斯一出声,这四通八达的卡赫米什街头,说不定就会涌出成百上千的埃及士兵。
卡赫米什已经被埃及兵突破,哪怕目前还不是溃败,也离溃败不远了。任何人,都无法扭转这样的事实。这个时候的他还留在这里简直是胡闹!
咻——
数支利箭猛然擦着赫布美瑟斯的脸颊划过,赫布美瑟斯飞快的偏头避过,那箭却还是在他的脸上留下了痕迹,足以看出射箭之人的技术和力量。
“殿下!”远远的,巴尼亚一手张弓,又是一箭随着他的手指松开急射而来。赫布美瑟斯嗤笑一声,手中剑一挥,将那箭杆斩在脚边,只不过,那断开的箭杆却在马腹上打了一下,打得青骢马一阵摇头晃脑,可见那箭上力量之大。
在这一瞬间,我只觉得双眼又涨又疼,只能目不转睛的盯着远远骑马而来的巴尼亚和他身边的十来名士兵——那些士兵我认得!就是留在城主府中的那队!被我远远扔下的那队!
我捂住嘴,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泪水啪嗒啪嗒的往地上掉,视线一片朦胧。
马蒂尼他……他在这么危险的时候呆在这么危险的地方,竟然真的是为了找我、等我!对不起马蒂尼,对不起!我……我不能……
“殿下,殿下!”塔伊一把抱住我的肩膀,使劲的摇晃着我的身体。我仰起头看她,这才发现我竟然已经紧贴着墙壁滑坐在了地上。
“殿下!我们马上就要回巴比伦了!我们马上就要回去了!”塔伊在我耳边用力的重复着,那些话一次一次的冲击着我的耳膜,将我的思维扯了回来。
是的!巴比伦啊,还有艾鲁克……
念着那个可以被我称为家的地方,念着艾鲁克的名字,身体仿佛就充满了力量。我紧紧的握了拳抵在身后的墙上,仰头,对着阳光灿烂的正午天空微笑,那些眼泪仿佛就在这种姿势中流回了心里,再也看不见了。
“殿下快走!”巴尼亚转瞬已经冲到了近前,却被人山人海阻挡在了赫布美瑟斯之外。巴尼亚气恼的扔下弓箭,提剑在手就与对方缠斗起来,一时间只听巴尼亚嚣张的大喝,红如火焰的头发仿佛都在这一瞬间燃烧了起来一般——在渐渐围拢的埃及士兵中灼灼燃烧,即使被包围、吞没,也让人无法忽视那种蓬勃的生命力。
“殿下先走!快走!”阿咖迪看到巴尼亚被包围,听到巴尼亚的大吼不由心急如焚,双眼几乎发红一般推搡着马蒂尼后退:“殿下!趁着埃及人还没全部冲进来,你先快走!塔山会接应您的!”
马蒂尼狠狠的看了赫布美瑟斯一眼,猛然一个弯腰,从阿咖迪马腹的囊袋中抽出弓箭远远对着赫布美瑟斯一箭射出,这才看也不看就调转了马头。
“走!”随着他一声令下,一直护在马蒂尼身边的几骑扬蹄而去,带起一路的烟尘。
我远远看着,看着他朝城门冲去,仿佛觉得他好像有朝这边投来晦暗不明的一瞥。
“就是这个时候!趁埃及人都去追马蒂尼了,我们这就出城!”
伊尔斯领着我和塔伊掩住身形,一路上的埃及兵七零八落,甚至有些连武器都还在脚边扔着,明显是马蒂尼的杰作。我们借着马蒂尼这股东风,只打翻了几名士兵就出奇顺利的出了卡赫米什。
北门之外,是一片大漠黄沙,伊尔斯从一从树丛后牵出三匹早已准备好的马,每匹马上都挂着一袋子干粮和一皮囊水。
我们三人顾不得其他,骑着马就是一阵飞奔,可是,跑出去不过几里路,伊尔斯却频频回头,终于在我疑问的眼神中勒住了马,翻身伏在地上听了一阵。
伊尔斯皱着眉起身,从怀中掏出一副羊皮地图,上面用墨迹清楚的标示了我们的目的地。
伊尔斯将地图塞给我,目光落在我似乎有些红肿的眼睛之下,我颇为尴尬的转开脸,也不知道他看出我的失态没有。
伊尔斯道:“殿下,你们现在就去阿尔努斯山,我们的人应该已经出发来接你们了。我现在就回去,叫那些敢追来的埃及人吃点苦头!”
我一惊,拉住伊尔斯的手:“不行!你一个人回去,也不能对埃及人做什么!更何况,埃及人数量太多,危险太大了!”
伊尔斯低头看了一眼我抓住他的手,坚定不移的拨开,手上一勒,马儿已转了方向:“殿下放心,听那个法老说话,他虽然在卡赫米什城里埋了奸细,大概也没能离得太近,没从马蒂尼这里得到什么准确的消息,不然就该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了。连马蒂尼都不会想到我们的路线,何况是这些愚蠢的埃及人?跟来的埃及人应该不多,据我猜测,应该是普通的五人小队,或许只是来查探米坦尼的退兵路线的。”
他看我一眼,有些欲言又止,却还是将话题缠在上面没有放开:“那个赫布美瑟斯果然不简单,竟然连这种完全不相干的方向也都一路查了过来。看样子,这人比起一贯传说的残忍,还很细心。不过,这些埃及兵肯定没把这个方向放在心上,大意之下五个人要想对付我却是不容易的。”
“不行!你要是随随便便灭掉一队侦察兵,埃及人很快就会知道,到时候你就更危险了!”我哪能这么容易就让他忽悠过去,一把拉住伊尔斯的缰绳愤怒的看着这个男人——这种情况下,这个男人又在别扭的折腾什么!
伊尔斯忽而回头,对我弯眉一笑,一把拉过我的上身在我脸上飞快的吻了一下又放开,脸上镇定而坦然:“殿下放心,有神祭司的祝福,我会没事的。而且,正如殿下你说的那样,所以我不会杀掉这队埃及兵,我只需要给他们添点麻烦,让他们走错方向就可以了。我会没事的殿下,放心。”
直到伊尔斯已经在漫漫黄沙中变成了一个汤圆般大小的黑点,我才从脸上的触感中回过神来。
上次是额头,这次是脸颊,伊尔斯他……
身边的塔伊试探的看了我两眼,轻声问到:“殿下,伊尔斯大人他这样……这样是逾越的,殿下你不责罚他吗?”
我看着塔伊有些尴尬的一笑,在马屁股上狠狠甩了一鞭子:“塔伊你想多了,就像伊尔斯说的那样,这是属于我的祝福而已。”
“是,殿下。”
与伊尔斯说的那队巴比伦士兵的会合是在将近傍晚的时候。那时我们还没走到阿尔努斯山,队长已经带着一二十人的小队寻了出来。
初初看到那条奔腾而来的黄沙时,我和塔伊还担心是不是遇到了沙漠里的盗匪而赶紧躲在了一边的沙丘后,直到看到来人走近那一身醒目的巴比伦装扮才现了身。
队长叫路奥巴?凯迪纳斯,是名三十几岁的男人,强壮、结实、勇敢而忠诚。看清我的时候,这个一脸风霜的男人居然一下子从马背上滑落了下来,跪伏在我的面前眼泪横流。
他们在阿尔努斯山下已经呆了几个月了,路奥巴拍着胸脯笑道:“咱们在这几个月里剿灭了好几窝沙盗,倒是让赫梯的商人们占了大便宜。”这名中年男人显然个性爽朗,手下两百名士兵在这几个月时间里,竟然也弄出了不错的草房、土坯房。他将这些房子指给我看,末了还送上新鲜的羊奶和饼子,陪我盘坐在地大口吃喝:“要不是怕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