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班的老兵看着牛远征跑到队列前,有点莫名其妙。
老兵下达行进口令,队伍由于牛远征压头,“扑通扑通”地开始在院子里转圈儿。
老牛满脸笑容,小步迈得有滋有味,可是队伍的速度始终提不起来。值班的老兵又不好催促,只能是干巴巴地重复1-2-1……调整着步伐口令。
七八圈下来,牛远征已经有点上气不接下气了,浑身大汗。但碍着面子又不好掉队,只能硬着头皮数着圈儿,时不时地给带队老兵飞几个眼神:差不多得了,转个没完了。特木尔站在窗前,看着操场上的士兵,他特别注意的就是队列最前面的老兵——牛远征。老特信步走下楼:“老牛,过来一下,找你有事儿。”老特的喊声无疑给他一个掉队的理由。牛远征装着活动手脚的样子跑到老特面前:“什么事儿?我这儿活动呢。”
《人盾》 十四(3)
“你在队列前压着,你没看今天这些兵跑的都是什么速度?”牛远征回头看了一眼,果然值班的老兵已经加快了奔跑速度,而且不断地催促:“快点,快点,后面的跟上。”
“在这些孩子面前,你我都显老啊!”牛远征多少有那么点对岁月蹉跎的沮丧。
“走,上楼,最新的训练大纲我弄完了,你看一下。”说完,老特看了看昏黄的天空,哈了一口热气,嘟哝了一句,“这天儿怎么说冷就冷了。”
“训练你主抓,我就不看了。”牛远征对老特这种等待批阅的态度有点不习惯。
“思想工作是很重要,但是训练你也不能一点都不管吧。”
早饭过后,虽然十一还没到,但是考虑天气变化,牛远征还是下令,全部换上制式冬装。钱昆看了看四周的冷山墙,把秋衣掏出来套上:“太阳的,要冻死谁啊。”
传奇坐在一边把刚穿上的秋裤又脱了下来,“咋的,热了,我就不信你比我抗冻。”钱昆对黑龙江的温度有信心。
“不习惯,过几天再说吧。”
刘四渡把秋裤的裤脚全部塞到了袜子里,脚踝处鼓起一个大包,本来迷彩裤子就肥,四渡这么一整,乍看像旧社会的缅裆裤。
“亲爹啊,你能不能不这样穿啊,我看见你就有一种阶级仇恨。”钱昆的脸刚好转到这边,看着这个别扭。金松山凑过来:“什么阶级仇恨?”
“旧社会的地主、农民才这样穿的,哎哟你看看。”四渡正准备把裤脚掏出来,听钱昆这么一说,他又塞了回去,小眼睛一立,义愤填膺地说:“我告诉你,不单旧社会俺家是农民,现在还是。”
“好了,好了,条令又没规定。”杨成来摆平所谓的阶级观念。而一旁的柳青青拿着笔在秋衣上写字。
按照新修改的大纲,上午应该是搏击的应用技术。队伍正向训练场开进的时候,牛远征却突然冲到队伍前:“今天大家的情绪不错,来唱个歌。就唱‘小白杨’……”旁边的老兵急忙低声说:“教导员,这不是队列歌曲。”
“管他呢,一棵啊小白杨……预备-起!”牛远征声音洪亮,高亢得有些失真。老牛的最后一个口令下在了右脚上,加上这首歌曲并不是行进的2/4拍,导致没唱几句,队伍的步伐就大乱。旁边的牛远征丝毫不介意,仍然喊着歌……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小白杨小白杨,也穿绿军装……
自从老特让牛远征“毕业”以后,牛远征似乎对一切恢复信心。今天上午的搏击训练,似乎就是老特故意安排让他来指导的。毕竟在特种部队,搏击是最常规的训练科目。
牛远征脱掉上衣,将衬衫的袖子高高挽起:“所谓的搏击应用技术,说白了就是打架,但是我们作为士兵,打架就绝对不是你一拳我一脚,再喊上几句操你妈、弄死你就解决问题的。我们未来要面对的是敌人,准备要我们命的敌人,敌人是骂不死的。那怎么办?干掉他。我们将要练习的打架就是在有限时间内,解决对手。也就是说,一定要在第一时间‘咔嚓’掉对手。我知道咱们大队里有身手好的,不管武术也好,跆拳道也好,都是属于防身、健身范畴,跟我们将要学习的,适用于战场上的拼杀格斗是有很大本质上的区别。也就是说,功守必须兼备。关键就要看,击打部位和力度……”远征同志讲这个绝对是有说服力的,当年越战的时候,他一共抓过十七个俘虏,之所以没立几个像样的功,抓的时候是欢蹦乱跳的,可是往往就是当他距离立功近在咫尺的时候,那些越南士兵的生命之花就全部枯萎凋谢。原因很简单,因为老牛手重。最后,牛远征干脆就放弃抓什么“舌头”,见一个杀一个。回来也不像别人那样报功,至于他究竟干掉多少个,牛远征自己也不记得了,反正一身伤疤似乎能证明点什么。
“在特种部队格斗基本上分为:缠斗、捕捉、斩杀几种,一般情况下,视任务性质而定。基本上使用一招制敌,关喉、破裆、封眼、断膝等……”牛远征一边比画一边讲解,每一个动作规范,极具杀伤力。尤其是那张脸,眉头紧皱,眼神犀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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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盾》 十四(4)
搏击训练由规范姿势开始,李传奇底子好,一招一式都练得一丝不苟。而钱昆似乎多少有点开玩笑的意思,一推一拉跟金松山在那练太极。老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牛远征身边:“怎么样?”
“底子好,但是没杀气。”牛远征说着看了看这些兵。
他俩看了一会儿,发现有些士兵的腿踢得不高,而且踹出去没力度。老特还是建议牛远征从基础练起,老牛今儿高兴,便欣然接受。队伍重新归整,牛远征在队列前示范压腿动作。老特一旁看着,钱昆过于敷衍的动作全部印在他的眼睛里。
特木尔悄悄走到钱昆身前:“腿踢得不高啊。”
“报告,小时候没练过,现在大了,缩筋了。”钱昆的理由看样子说得过去。
“你把腿劈开,我看看差多少?”钱昆两腿一前一后,裤裆距离地面半米多,这筋缩大了。
“还能下去吗?”老特声音温和地问。钱昆摇了摇头,刚想收腿站起来,突然,肩膀上压上一双大手,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双手猛一用力,钱昆听见裤裆里“咔嚓”一声脆响,他愣了一下,再看自己的两条腿一前一后,屁股坐在了地上。这个时候,大脑才告诉他,有种感觉叫“痛”,而且是贼拉拉的痛。钱昆难以忍受那种揪着脑仁的疼,“啊”地失声叫了出来,他有种感觉,那玩意儿肯定被撕开了,一阵眩晕。肩膀上的手摁了一会儿才慢慢松开,钱昆一头歪倒在地。其他人听见钱昆的哀号,都停下向这边看着,地上,钱昆两条腿一前一后地劈开,人已经昏倒在地。
几个人忙冲过来,七手八脚地紧急救治。老特却始终背着手站在一边看着。过了一会儿,钱昆醒了过来,额头冒汗,下意识地双手捂着裤裆。
《人盾》 十五(1)
“啊……啊……”声音凄惨,钱昆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在地上“撒娇”,那感觉像一个哭闹着要玩具汽车的四岁孩子。当然,他没有演戏,是真疼。
牛远征看着钱昆,又看了看特木尔:“你这个是不是重了点?”
“没事,三天就好,保证腿比谁踢得都高。”
“扶他回去休息。”特木尔还是很关切地吩咐人将钱昆送回去。此时的钱大少爷,觉得像刚生完孩子一样,下身的剧痛使得他的脑袋阵阵眩晕,浑身上下冷汗直冒。
四渡搀扶着钱昆一瘸一拐地向宿舍走去,看着远离了队伍,钱昆缓上点气:“你妈的下黑手,大野牛,我儿子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是不是人啊,说摁就摁,别人家的孩子不是孩子是吧,这要是把那扯坏了,他负责啊,呜呜……”话到伤心处,这小子居然抽噎起来。四渡搂着钱昆的小蛮腰安慰道:“你怎么不骂太阳的了?”
“太阳?难以表达我此刻气愤的心情。”
“你看你说话底气挺足的,没事的,哭什么啊,怎么说咱们大队你也是最帅的。”钱昆一下含住眼泪问:“真的?我最帅?”
“是啊!”四渡很认真的样子。
“那队长那么一下,我儿子还不都挤没了。”
“怎么可能,你那些儿子肯定被挤到两条腿上了。”钱昆一听,原来四渡居然在拿他寻开心。
“你他妈耍我是吧,放开我,滚!滚!没一个好人。”说着,一把挣脱四渡的搀扶,可刚脱离,他就觉得大腿肉里好像被抹了辣椒一样,“太阳的,这兵我不当了,拿我当圆规呢,说劈开就劈开。我是人,我是人!奶奶的!”一边嘟囔,一边流眼泪;一边流眼泪,一边继续嘟囔。钱昆是一个有骨气的青年,他坚持着自己拉着大胯走了回去。进了宿舍,钱昆急忙脱下裤子……钱昆小心翼翼地检查着,“武器”完好无缺损,看样子是内伤,因为手一碰下面就剧痛不已。他擦了擦眼泪,眼珠子一转,计从胯生。往铺上一躺,爱谁谁了,嘿嘿,反正老子要休息几天。宿舍里很安静,钱昆躺在那里享受难得的“病假”。过了一会儿,裤裆好像不那么疼了,他试着抬了一下腿,马上那根筋一阵疼痛,他蜷缩成一团,是不是把那根筋抻坏了?
先把钱昆放在一边不表,这训练场上并没有因为失去一个钱昆而冷却下来。
一上午,牛远征、特大队都压在训练场,俩人一唱一和,第一次觉得合作上有了默契。老特心里暗自得意:我也可以当教导员了,老牛的思想工作就很到位。如果不采取点技巧,这只“牛”一定跟他对着拉,那队伍能带好才怪呢。
老牛手舞足蹈,夸夸其谈。毕竟他的实战经验丰富:“什么叫格斗,绝对他妈不是电影里的拳击、摔跤,那是假把势,不实用。真正的格斗应该是打中有拿、拿中有打、打中有摔。我们中国人的腿法世界一流,得有个千八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