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胡思乱想间,何旭已经走到了她的身后,长臂一伸揽住了她的肩膀,道:“若儿,你近来在忙些什么?听说你和驸马极为恩爱,是不是因为这样,就忘记了我这个皇兄?”
林若讪讪笑,看向他放在她肩膀的大手,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下意识低了一下身体,避开了他的碰触。
而后,在他面色变得难看之前,她忙说道:“哥哥,这里人多口杂,我怕你我太过亲密,对你恐怕不利。”
何旭的面色稍霁,却还是讽刺的说道:“是吗?我还以为你是害怕驸马误会呢!”
“哥哥说的这是哪里话?”
“若儿,你当真要装傻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最近都做了些什么?”
林若心虚,明明不敢看他,却装作无所畏惧的看向他,说:“我最近做了什么?”
“你还真是嘴硬!你从中拉拢萧家和父皇的关系,还讨好林家,更向太后将林墨讨要了去,桩桩件件,我都知道!只是,我想问问,若儿,你身为公主,做这么多事情是为了什么?”
“我……”林若有些支支吾吾,转念一想,便可怜兮兮的看着何旭,说道:“我只是想要自保而已!”
她的眼眸本来就如同黑亮的大葡萄,此时加上星星点点的光,好似其中浸满了水,只要她轻轻一眨眼,就能流出盈盈水滴。
何旭看着她这幅楚楚可怜的模样,神色有些犹豫,道:“你此话当真?”
“自然!”
“那我便相信你这一次,只是以后,有什么决定,还是事先与我商量一下的好,起码,得先知会我一声。至于这些事情,做了就做了……”
林若闻言,还来不及松口气,腰间忽然一紧,低头看去,原来是何旭一手紧紧箍住了她的腰,一手拽起了那块靖远帝刚刚赏赐给她的腰牌,咬牙切齿的说道:“这个,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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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林若有刹那的慌乱,何旭此时的目光,好像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一般,她找不到说辞,只得下意识的将头扭向一边。
何旭放在她腰上的手掌不断收紧,阴冷的说道:“若儿,你最好是实话实说,到底怎么回事,不要骗我!”
“这……是因为我为子满引荐,父皇高兴,所以就赏赐我这块腰牌。”
她话落,何旭将放在她脖颈的手猛然上举,一把钳制住了她的脖颈,恶狠狠说道:“你真以为我好欺骗吗?父皇生性多疑,若不是你多番做手脚,他怎么会把这块腰牌给你?”
“我、我没有,你……咳咳咳……你也说父皇生性多疑……若是我做了手脚,他岂会看不出?他只是、只是不放心其他人,所以将腰牌交给我,毕竟、毕竟我是他的亲身女儿,他自然信任我一些……”
林若的话,说得理所当然,也并没有其他隐射的意思,谁知道,何旭听后,脸色变得更加阴沉,大掌更加收紧,低沉问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难道父皇对你说了什么?还是说……你将在我宫中看到的事情告诉了父皇?”
即便喉咙被他钳住,有些喘不上气来,可林若还是敏感的意识到,何旭说这话时的慌张和颤抖。
她恍恍惚惚的想,原来,何旭不是靖远帝的亲身儿子,不然他不会听到她提及亲身女儿时那般激动。
一个声音不断告诉她,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时机,一定要好好抓住,说不定成败便在此一遭,她必须使自己镇定下来。
思及此,她尽量放松自己的表情,虽然被掐得喘不过气来,她也努力的对何旭露出笑脸,道:“哥哥,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呀。”
何旭的手一抖,力道松了几分,问道:“你什么意思?给我说清楚!”
她连忙深呼吸几下,方才正色说道:“前段时间,父皇私下召见过我,说是怀疑、怀疑……”
“怀疑什么?”
“怀疑你的母妃是不是与人有染……”
“什么?”何旭闻言,面露惊慌神色,抬首四下环顾,方才压低声音,又道:“父皇到底是怎么说的?又为何将这腰牌给你?”
“其实,父皇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说密探收到一些消息,怀疑你并非我皇室中人……因为、因为我和你关系最近,父皇便想到让我彻查此事。”
说到这里,林若仔细观察何旭的反应,见他有些六神无主,高悬的心不由落了下来,柔声说道:“哥哥,你放心,我即便是豁出去,也不会让父皇查到你……”
“你……你凭什么这么说?”问完,何旭若有所思,忽然低低笑了出声,道:“我还真是小看你了,若儿!”
“哥哥何出此言?”
“你在试探我吧?从上次你见到我杀死卢良娣以后,就一直在怀疑,我们两个,到底哪一个不是父皇亲身骨肉吧?”
何旭顿了顿,伸手捏了捏林若的脸颊,道:“若儿呀,你真是张大了,懂得和我耍心眼了!”
林若假笑,被他指腹摸过的地方一阵发麻,好似有虫蚁在上面爬过一般,心下嘀咕难道是自己方才猜错了?
可是,怎么会错呢?方才何旭的慌乱是那么的明显。
思及此,她毫不犹豫的直视何旭双眼,道:“其实,我早就知道你不是父皇亲身的,卢良娣虽然死了,可是在死前,她竟然亲手写了一封家书给她的父亲。”
“信?怎么可能?不可能!”何旭连连摇头,而后问道:“你怎么会知道此事?难道你见过那封信?”
“说来也巧,这信,卢良娣还没有来得及送出去,便被你杀死了。她死后,宫奴按照惯例去收拾她的东西,恰巧,一个侍奉过母后的老宫人也在里面,一不小心,就发现了信。她从来忠于我母后,如今母后不在,自然是忠于我!”
“你、你……”何旭面色有些灰白,看着林若的眼神变得十分复杂,有依赖,有祈求,当然也有杀意。
见他露出杀意,林若知道自己真的是猜对了,不由放松一笑,道:“哥哥,你当知道,我一心是向着你的,也不愿意加害于你。毕竟,你对我一向不错,为我精心安排衣食住行,处处嘘寒问暖。前段时间,还帮着我对付贱婢长红,这些恩情,我自然都记得。只是……”
她停顿,脸上发了狠,接着道:“……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我?如果哥哥起了杀害我的念头,我劝哥哥还是极早打消的好,否则,只要我一死,我安排的人自然会立刻将卢良娣的书信交给父皇。到时候,只怕哥哥也无法活命。”
何旭被她威胁,脸色又是几变,最后还是强作笑脸,笑道:“若儿说的是哪里话?哥哥怎么会对若儿动杀意?哥哥疼若儿还来不及呢!”
林若闻言颔首,从他手上轻轻将腰牌拿了过去,这次不敢再挂在腰间招摇过市,小心的收到袖子里面,方才说:“其实哥哥,你不必对我处处提防,我是公主,并非皇子。即便哥哥不是我亲兄长,可是与我却很亲厚,若是换成别人来做太子,我的日子只怕未必比现在好过。尤其是,二皇子何昶,他的母族余威尚在,若是他做储君,不说我如何,便是太后和林家也会第一个不答应。而哥哥则不同,哥哥对我好,还孝顺太后,若是将来哥哥登基,自然会善待我,善待林家的,哥哥你说对吗?”
何旭细细看她,对着她黑亮的眼眸探究许久,方才松了口气,颔首,答道:“是这个道理!”
话落,他又道:“既然若儿与我亲厚,可否现下将那信件给我?”
“哥哥!”林若提高声音,道:“哥哥何必如此?若儿不过是想要自保而已,请哥哥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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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见她不肯将信件交出来,何旭如同斗败的公鸡,虽然有些不甘愿,却又不得不颔首,道:“若儿说的极是,是我错了。”
“哥哥不要如此,等到以后,你自然会知道若儿对你的好了!”
何旭自然是不相信她的话语,即便她此时表现得很真诚,何旭看着她的眼神,依然充满了戒备和狐疑。
林若心里是明白的,莫说何旭自幼长在冷血无情的帝王家,即便是普通人,当自己的生死被别人捏住时,也没有人能够做到全然的信任。
但是,林若不解释,也不着急,依旧对他笑,一副真诚无比的模样。
何旭还想说什么,宫廷那边,已经传来了声音。
“太子,公主,你们在聊什么?”
闻言,林若扭头看去,原来是子满身穿一件白色羽衣而来。林若下意识蹙了蹙眉头,她不喜欢和何旭打交道,可是,也同样不喜欢子满,即便,后来林君逸对她说,这个子满是他的暗人,是可以信赖的,可她依旧无法喜欢他。
因为,子满的笑容太过阴柔,也因为子满先前对她的无礼。
何旭对子满,同样没有好脸色,他冷了脸,也不搭理子满的话语,给了林若别有深意的一眼,然后拂袖便走。
子满站在林若的身边,一起目送何旭离开,目光深远,幽幽说道:“公主和太子说了这么久的话,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闻言,林若蹙眉,这个子满难道派人监视她,而且还丝毫不在意她发现!
子满斜睨她,好似猜中了她的心思,莞尔说道:“公主不必对我戒备,我不过是刚好碰上,见太子和你脸色都很凝重,若以不知道该不该出现打扰你们而已,并非有意冒犯公主。”
这个解释可以勉强接受,林若颔首,不欲和他多言,要离开,却被他一把抓住。
“你这是做什么?”
“公主,你何必着急呢?好歹,我帮你在陛下面前美言了,公主难道不应该感谢我一下吗?”
林若疑惑的看着他,道:“你什么意思?”
他低头,鼻子几乎就要触到林若的脸颊时方才停住,故意放低声音,问道:“怎么,公主难道要过河拆桥吗?我为公主在陛下面前美言,陛下方才会起心将那能够带动暗人的腰牌拿给公主,腰牌才到公主的手里,公主就要翻脸无情了吗?”
“原来是你!”林若暗道,早该想到的,若是单凭她一个人,靖远帝怎么会那么轻易将重要的令牌给她!
她强迫自己忽略子满与她之间近得不能再近的距离,同时也忽略,他每次吐息之间喷到她脸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