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二字一出,众人都愣了。
淑妃蓦地闭上嘴,惊恐地看向暮云轩。
暮云轩眼中寒光一闪:“带回来。”
暮云轩看着淑妃:“殿下?淑妃,你求哪位殿下救你?”
我再度去看太子和暮云忱,不禁在心中暗叹,果然是在皇室经历了风雨的人,这两人竟然都脸色如常,看不出丝毫异色。
然而暮云靖略略扫过淑妃脸庞时,眼睛中露出的一丝寒光,还是被我捕捉到了。
淑妃愣在了原地,身子“簌簌”发抖。
暮云轩冷冷开口:“淑妃,今日你若不说个清楚,现在就自请一道白绫吧!”
沉默许久的皇后终于出声:“李淑妃,方才你对红叶也说了,欺君是砍头的大罪。你且仔细想好,不要自掘坟墓!”
李淑妃在皇后的喝问下,抖得更为厉害。犹豫片刻,她突然转头看向暮云忱:“是……明王殿下……”
皇后冷笑:“皇上,看来与淑妃幽会的正主在这里哪!臣妾兄长必是遭人陷害,请皇上明查!”
暮云忱叹了口气,放开握住我的手,站起身来:“父皇,儿臣提请再次传唤梧桐。”
暮云轩沉默片刻,微微点头:“带梧桐。”
那位可怜的宫女又被带了上来。
暮云忱走到梧桐面前:“梧桐,本王问你,你是哪日误入的密室?”
梧桐怯怯道:“三……三日前,初八。”
暮云忱点头:“父皇,七日前儿臣便已按父皇吩咐,去了常陵府,当地官员皆可作证。儿臣这几日一直在当地视察,又怎能有遁地之术,跑回宫来与淑妃幽会?”
暮云轩刚一点头,皇后又道:“暮云忱,你何必拿着幽会一事来做文章?如若此事恰是某人凭空虚陷栽脏,你在不在宫里,又能说明什么?”
暮云忱点头:“母后说的是。那么此事暂且不表。本王冒昧问下淑妃娘娘,你为何觉得本王会救你?”
李淑妃想了半天,结结巴巴道:“你曾……曾让我……时刻向你转述……皇上的起居状况,说是……日后不会……亏待于我!”
殿内一阵抽气声。另一桌的朝臣纷纷上前请退,转眼殿内只剩下我们这一桌人。
暮云忱又点点头,转头对暮云轩道:“父皇,请容儿臣问淑妃娘娘几个问题,可能会有些唐突。”
暮云轩颔首应允。
暮云忱问淑妃:“请问淑妃娘娘芳龄?”
淑妃低声道:“二十三。”
暮云忱又问:“家中可有姐妹?”
淑妃脸上微露疑惑之色,显然不明白暮云忱为何问这些:“有两个妹妹。”
暮云忱不留空隙地接着问:“淑妃的兄长在吴县干得可好?”
淑妃点头:“很好。”
暮云忱不待她歇口气:“本王腰上右侧有块黑斑,听闻令尊善调此类袪斑草药?”
淑妃疑惑:“你腰上竟也有黑斑?”
话音一落,皇后、太子脸色同时刷白,太子妃眼睛猛地大睁。淑妃仿佛这才反应过来,死死盯住暮云忱。暮云忱看她的目光带着些怜悯,转过头去,不再理会于她。淑妃后退一步,瘫坐在地。
暮云忱转头看向暮云轩:“父皇,儿臣问完了。”
暮云轩脸色发黑,转问暮云靖:“皇室正脉子嗣,身体特征皆属机密之事,不得向无关之人泄露。靖儿,你腰侧的黑色胎记,朕的淑妃怎会知道?”
暮云靖“扑通”跪下:“父皇,今日这一切,显然是有人蓄意设计,请父皇明察!”
皇后冷冷一笑:“暮云忱,本宫一向待你不薄,你好的不学,竟学那些荒蛮野狗,未待反哺,倒先反咬!如今与淑妃有私情之人究竟是谁并未明了,你怎会想到以胎记试探、将嫌疑引向靖儿?”
暮云忱语气平静:“母后,淑妃方才那声‘殿下救我’,母后也听得清清楚楚对么?这万乾殿中,难道还有第三位殿下?儿臣自是问心无愧,那么儿臣心中的怀疑对象就只剩皇兄一人了。母后对儿臣有养育大恩,儿臣从未想过要与皇兄敌对,然今日母后咄咄逼人,淑妃经不得母后恐吓,慌乱之下胡乱污蔑儿臣,儿臣出言试探,委实是保命的无奈之举。”
“满嘴胡言!”皇后气急败坏。
“都给朕闭嘴!”暮云轩震怒:“朕的皇室,竟已变得如此乌烟瘴气!来人,送太子与皇后回宫。从今日起,太子禁步东宫,皇后禁步栖凰宫,淑妃打入冷宫。着刑部彻查此事,必须给朕查个水落石出!”
一列侍卫“噔噔”上前,将相关人等请出殿外。皇后与太子脸色苍白,瞪向暮云忱的目光好似要杀人一般。
转眼间,殿内只剩下皇上、暮云忱和我。我被这一场异变惊得呆若木鸡,脸上的肌肉都僵硬了。
我们三人俱是站在原地,看着突然间空荡荡的万乾殿发呆。
半晌后,暮云轩缓缓坐下:“忱儿。”
暮云忱恭敬道:“父皇。”
暮云轩脸上卸下了刚才的威严,满脸疲惫之色,怔怔看着暮云忱:“转眼忱儿都这样大了。朕,真想你母妃。朕与你母妃在江湖中相识,那时的笑儿,率真、活泼。你母妃走后,朕……再也未能遇上这样的女子。你看看如今这满殿的乌烟瘴气……”
暮云忱垂下眼睛,一言不发。
暮云轩叹气:“忱儿,今日这个局面,委实混乱不堪。忱儿先别回府去了,暂且在漱玉宫中住下吧。红叶……与忱儿一同留住漱玉宫。”
暮云忱低声道:“是,父皇。”
暮云轩挥挥手:“去吧。”
我呆坐在漱玉宫,愣愣地看着暮云忱。
暮云忱握住我的手:“红叶,吓着了么?”
我摇头:“我现在倒是没那么容易被吓着了,我就是想不太通。王爷,为什么……会是林洗震?”
暮云忱拉着我进了寝房,在靠墙的软榻上坐下,将我揽入怀中。
我刚想坐起,暮云忱冲我竖起食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暮云忱将嘴唇贴近我的耳边:“隔墙有耳,这样可以小些声音。”
我脸红了红,靠在暮云忱怀中,没有再动弹。
暮云忱低声道:“今日搜出的若是太子的贴身之物,父皇决不会这样当着朝廷大员之面审问此事,毕竟事关皇家脸面。然这个林洗震不同,他如今手中兵权渐盛,与皇后一里一外,渐有把持朝内风向之象。父皇早已想动手收权了。今日趁着重臣在场,父皇正可以借着此事,理由充分地将林洗震打入天牢。你以为父皇会放弃这样的好机会?那林洗震纵是有天大功勋,与后妃有染也是要灭九族的大罪。至于太子一事,倒不在本王的意料之中。”
我不胜唏嘘:“这就是所谓的功高震主。”
暮云忱继续:“红叶,本王知你心里不好受,必定在心中怨恨本王,拿着曾关乎你生死之事来作文章。但是红叶,本王与太子之间,本就一直是个你死我活的局面。本王本不想这样早动手,但他们万不该把主意打到你头上。如今本王不得不加快步伐,本王不能再让你遭遇第三次危险。”
暮云忱看着我:“两次就够了,红叶。”
暮云忱继续:“林家一脉,如今仰仗的就是这位林洗震。本王本想先从他这里下手,剩下的便不是什么大问题。不想今日竟顺带将太子也牵连了进去,倒是一举两得。如此一来,父皇对林家的戒心,怕是要更重了。”
我心内暗叹,突发情况暮云忱竟也能处理得如此冷静,下手又准又狠。
我谨慎地瞄他一眼,我开始怀疑暮云忱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与水仙之间的所有牵牵绊绊。
暮云忱显然捕捉到了我刚才那一瞥:“你这小脑瓜又在想什么?”
我转回头:“没想什么。”
暮云忱叹气:“红叶,在此类环境下生存,不用些手段是决然不行的。但是红叶,本王的手段,绝不会用到红叶身上。”
我看着暮云忱,压低声音:“王爷,你怎能将刚才那些事情随意告诉于我?”
“有何不可?”
我作势看了看四周,目光闪了闪:“王爷,其实我是太子殿下的细作,你麻烦大了!”
暮云忱一愣,顺势将我揽入怀中,下巴搁在我头上,“吃吃”闷笑起来。
半晌后,暮云忱放开我,目光浓得化不开去:“红叶,这样真好。”
“什么真好?”
“你终于又肯……这般与本王说笑了,这样真好。”
心底沉沉叹气。
我不是有心情说笑,我只是害怕如此清冷的你过分沉重。
晚饭后,暮云忱令人在外间收拾出一张桌案,处理着厚厚一沓的公文。
我站在一旁,怔怔地看着暮云忱。在摇曳的烛光下,暮云忱蜜色的肌肤泛着柔和的光泽。
紧张多日的头脑乍然放松,一阵倦意隐隐袭来。我瞥了暮云忱一眼,见他根本连头都不抬一下,就悄悄挪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我歪在椅背上渐渐沉入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一双有力的手将我轻轻抱起,走到寝屋内,将我放入被中。
我懒懒地翻了个身,窝在软软的被中,再次沉入梦乡。
耳边的叹息声似有若无,暮云忱的声音恍若入梦而来:“傻丫头,竟瘦了这样多。”
“本王这样强留下你……是否做错了?”声音中的软弱与迷茫让我的心微微抽痛。
脸颊上有温软的嘴唇轻轻碰触:“若当真是错,就让本王……继续错下去罢。”
换我辗转难眠
我发现我与暮云忱事实上是被软禁起来了。宫里发生这样大的事情,暮云轩定是要有所动作了。
我在漱玉宫内四处转了一圈:“王爷,这漱玉宫,难道一直都空着?”
暮云忱道:“也不算空着。以前母妃住在这里,母妃走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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