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了,他收养的孩子也给人害死了,就剩下我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活在这世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给人毁去魂魄,夺去肉身,忍不住就哭了起来,那房东在一旁看我哭的伤心,于心不忍,就跑回自己卧室,将这画卷拿来给我,告诉我说,这是裱画师傅见你久不去取,按你留下的住址,给送了回来,他想着这终究是状元郎留下的笔墨,许是将来还能值钱,就给偷偷藏了下来。”
凤倾雪说到这里,不再说话,杨业则死死的盯着凤倾雪,迟疑着说道:
“你……,你是?”
凤倾雪抿嘴笑了笑,回道:
“我这名字,是凤百花起的。我原本姓楚,爹爹他被两个夭折的哥哥吓怕了,听人说贱名好养,就按照当地的风俗,在我出生那天,出门碰见一个卖鱼的,就给我起名叫鱼儿。爹爹的名字,叫做楚宗翰。”
杨业看着凤倾雪,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直到片刻之后,才说道:
“你把那锁给我瞧瞧!”
凤倾雪知道他心中仍然有些疑惑,便从颈间取下那长命锁,递给杨业。杨业接过那枚带着凤倾雪温润体温的长命锁,仔细看去,只见这锁正面刻着两行八个字,“不离不弃,芳龄永继”,背面则是一个“鱼”字。杨业记得,养父曾经跟他讲过,他那小姐姐被人拐走时,身上带的,正是这样一枚长命锁,正面的字寓意只要不丢弃此锁,就能长命百岁,平平安安,反面的字,则是她的名字。
杨业之前听着凤倾雪的话,就觉着蹊跷,凤倾雪口中的爹爹,身世遭遇竟然同他养父一般无二,世间哪有如此凑巧的事情,他的养父楚宗翰原本并不是魏国人,而是楚国皇族,因皇权之争避难流落到魏国,隐姓改名,做了一个书院的教书先生,名字也改作楚离,在当地生活,直至病逝,周围邻居,并无人知晓他的过往及真名,凤倾雪说出楚宗翰这个名字时,杨业便已信了八分,及至看罢这长命锁,心中便已不再怀疑,将锁还给凤倾雪,又打量了凤倾雪一番,忽然说道:
“不对,义父说过,你丢的那一年,已经五岁了,也是在那不久,义父在书院门外捡到的我,你应该比我大五岁才是。”
凤倾雪重新戴好银锁,白了杨业一眼,说道:
“那凤倾烟,这么些年过去了,不也没怎么变吗。凤百花既然要拿我们做夺舍用的替身,总不能她肉身还没衰朽,我们就已经老死了吧?我自幼修行,比凤倾烟早的多,自然看着比她还小。”
杨业闻言恍然,他之前却没在意,再遇凤倾烟,已经是失散十年有余了,她的容貌,却一如往昔,没有丝毫变化。
凤倾雪接着说道:
“我看到这幅画卷,再暗中打探,才对你在平凉城的遭遇知道了大概,可是那时司靖安谋反,引发诸国混战,已经引起了浩天府注意,我不敢再留在平凉城,就回了无极魔宫。回去后年余,凤百花就带了一人回来,就是那凤倾烟,告诉我说这是我师姐。许是她的体质更适合做凤百花的替身,凤百花对她十分用心,使得她修为突飞猛进。我自见到那凤倾烟,就知道她就是这幅画中的女子了。我当时不知道你还活着,一直认为她父亲司靖安害死了你,因此就十分恨她,总是事事与她作对,凤百花只当我突然多了个师姐,失了独宠,才故意针对凤倾烟的,因此只要我闹的不过分,便也不大管。
一年多前,凤百花带着凤倾烟去了一趟雾隐深渊,回来之后,说起墨无伤新收了一个弟子,叫做杨业,许是冥冥中天命使然,我当时直觉就是,那肯定是你,而不是只是一个同名的人,我当时心里扑通扑通跳的厉害,恨不得立刻跑去大衍山看个究竟,却知道一旦给凤百花觉出异常,就全都完了。直到几个月前,我才得到独自下山的机会,离了极北玄界,我便直奔大衍山,在山下一连等了几天,也不见有人下来,我一个魔宗弟子,也不敢到山上去,直到后来叫我截住了你们传信的信鸽,才知道太清观里要派你去平凉城。我不知道你要走哪条路,就提前赶去了平凉城等你。”
杨业至此才明白,为何当rì在平凉城,彼此第一次见面,凤倾雪就能认出自己,之后为何又一路纠缠,非要与自己同行,在那通往蜃楼城的秘径之前,为何又不顾凶险,毫不犹豫的选择与自己一同进入蜃楼城。
“我……,这些年苦了你,天可怜见,你终究平安无事,你可知道,义父临终前,念念不忘的就是你,怕你不能平安成长,怕你受了委屈,没人疼爱。”
凤倾雪自五岁起,这么多年来始终活在死亡威胁下,偏生还要装作若无其事,毫不知情,对亲人的思念,也只能埋在心底,不敢透漏分毫,早已是身心俱疲,念如死灰,直至见到杨业,心中才生出一线希望,如今将一切在杨业面前说出来,又听到杨业这话,忍不住眼角噙着泪水,摇摇头,哽咽着说道:
“我知道,我知道。爹爹没了两个哥哥,娘又不在了,我被人掳走,他心里肯定难过的不得了,这些年,幸亏有你陪在他身边,不然我都不知道他能不能撑得下去,杨业,谢谢你。”
杨业摇了摇头,说道:
“义父视我如亲生,养我长大,教我做人,授我学问,我却没能来得及尽孝,该是我对你说对不起才是。你既晓得义父对你的挂念,就更当爱惜自己,不应该陪我冒险回中洲去。若是你有个好歹,义父泉下有知,也不得安宁,我也要愧对义父,心里一辈子愧疚自责,死后都无颜去见义父了。”
凤倾雪知道yīn魂之说,缥缈无据,做不得真,修仙之士,皆认为人死之后,魂魄便烟消云散,只留一具皮囊,渐渐腐朽,杨业这么说,只是不肯让她跟着冒险,便摇头说道:
“你心里有牵挂,有重愈xìng命的人,我就没有么?我叫你放弃那女人,你又肯么?你可知道我这些年担惊受怕,孤零零一个人是怎么过来的么?”
杨业看着眼角噙着泪,倔强地咬着嘴唇看向自己的凤倾雪,张了张嘴,最终也没能说出反驳的话,叹了一口气,说道:
“走吧,我们上船。”
第九十二章 雷暴
() 那楼船虽然庞大,但是cāo纵起来却十分简单,杨业让凤倾雪去舱内休息,独自一人来到船头甲板,控制着楼船御空而起,往北飞去。
到了第三rì,正坐在甲板上闭目打坐的杨业,感觉到空气中的咸湿气息,站起身来,走到船舷边上朝下俯瞰,发现下面已经是一望无际的幽深水面,知道已经脱离了瀚海洲,到达了无尽汪洋上,于是便控制着楼船缓缓落下,降到了水面上。
凤倾雪在船舱内也察觉出了状况,走了出来,来到杨业身边,和杨业并排站在一起,回头望了望一眼在夜sè中只剩下一个幽深轮廓的瀚海洲之后,趴在船舷上,看着贴着船身快速往后划去的粼粼水波,轻声说道:
“终究是要离开了。那天在风涯面前,我原本以为你会向他说虚玄一和明雪的事情呢。”
这件事情,凤倾雪当rì最后见风涯那一面的时候,原本是想替风明雪和虚玄一说出来的,但是想到自己同风涯的关系并不好,而且也觉着风涯未必乐见风明雪和虚玄一在一起,自己贸然提起,只怕适得其反,便盼着杨业能提起此事,为两人说情。
杨业摇了摇头,说道:
“有些事情我们能管,有些事情我们却没办法管,清官难断家务事,这里面又没个谁对谁错,叫旁人如何插手。不过你也不用过于担心,若是之前的风涯,他二人的事情,着实希望不大,但是风涯经此一事,心境终究不同以往,我倒觉着风涯未必会极力反对。”
凤倾雪想了想,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这些,看向杨业,问道:
“一连几天,你也累了吧,你去舱里休息吧,我来看会儿。”
这楼船全靠铭刻在船上的法阵来行驶,杨业在船上几rì,主要是为了确认方向和防止意外,并不觉得累,不过想到凤倾雪在船舱内呆了三rì,也是闷了,便点了点头,回去了舱内。
也不知过了多久,杨业打坐醒来,察觉舱内越来越湿寒,阵阵寒气透过门窗缝隙钻进室内,凛冽入骨,楼船行进速度,似乎也慢了许多。杨业走出船舱,来到了甲板上向周围看了看,便发现目力所及的水面上,漂浮着许多的浮冰,这些浮冰,大的犹如小山,小的也有坟头大小。
凤倾雪此时正站在船头上全神贯注地注视着正前方,这楼船虽然以奇木铸造,又辅以大量秘法秘宝,历经不知多少年仍然坚愈jīng铁,但是凤倾雪也不敢以此船在这种水域里横冲直撞,那些小块的浮冰也罢了,虽然数量极多,躲避不易,但是却难以对楼船造成伤害,那些小山般大小的浮冰,沉入水下的部分则就更加庞大了,除了绕开,别无他法,是以自从进入这片水域,凤倾雪就不得不放缓了船速,并一直紧盯着正前方,以防意外。
察觉到杨业走近,凤倾雪回头嫣然一笑,说道:
“你起来了?”
杨业见凤倾雪仍旧穿着那身单薄的青翠罗衫,站在船头泠冽寒风中,发丝飞扬,衣袂猎猎,虽然晓得以她金丹境修士的修为和体质,并不惧怕这种酷寒,仍旧随口问了一句:
“冷不冷?”
凤倾雪微微笑着点点头,回道:
“冷啊,好冷的,你衣服借我穿穿行不行?”
杨业知道她又在胡闹,也不理会她这话,无奈摇摇头,和她并肩站到一起,极目往正前方看了看,皱着眉头,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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