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启心头一紧:老太太的消息怎么如此灵通?早上刚定的方略,还没过夜就传到了她的耳朵里,看来做老太太的思想工作将有些难度。
刘启的脑子飞速旋转,很快想到了一个人——刘嫖。
窦漪房也证实了刘启的推测,“你不用疑神疑鬼,是刘嫖告诉我的。”说着她咧嘴一笑,“她那个怕老婆的丈夫……”
馆陶公主刘嫖是一个身份很特殊的人,前边提到过,她是窦漪房的独女,也是刘启、刘武的大姐。
这个女人从小都被窦漪房百般娇惯,极为宠爱。成年后,怕她到娘家受气,又专为她找了个老实巴交的丈夫——堂邑侯陈午(陈婴的儿子)。
汉文帝时期推行“诸侯就国”, ;按理说,陈午应该带着自己的老婆回封地去。陈午倒无所谓,他本就是半天憋不出半个屁来的人,在哪混都是一个样。
可刘嫖不乐意,哭哭闹闹要待在京城。更兼窦漪房也舍不得让她走,因此,就留了下来。当然,陈午同志也由于老婆的原因,得以“滞留”京城。
刘嫖的确对得起老娘的那份宠爱,隔三差五回娘家串门。且由于她和刘启从小就昵惯了,关系极好,所以刘启不但没对她频繁进宫提出异议,反而还很高兴。由此,这个出了门的公主,依然一天到晚在皇宫里悠转。
而这个女人,却是汉宫中不可小觑的人物。她,将影响着很多大事的走向,更影响了很多人的命运,包括随后的汉武帝刘彻。
老娘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后,刘启在心中把陈午暗骂了一通,可嘴上却说道:“她先讲了也好,儿子正不知道该如何向母后禀报。”
窦漪房点了点头,声音很轻,但语气很重,“叫你过来,我只是想告诉你:无需顾虑,让将军们放开手脚去干吧!”
刘启一愣。老娘表示了支持,反让刘启疑惑了起来。他迟疑一下问道:“此举将置梁王于险地,母后……”
窦漪房满面严峻,“国之危艰,民且上前,何况是你的亲弟弟。若他都不敢以身赴难,还能指望何人?”
窦漪房突然把声音提的很高,“传我懿旨,告诉梁王,就说我窦漪房相信梁国会在他的手上坚若磐石,我在这长乐宫,静待他高奏凯歌。”
刘启紧紧盯着老娘的脸,他突然觉得自己还是太不了解老娘了。
他连忙起身,向老娘深深一躬,“有母后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窦漪房冲刘启所在的方向,亮声说道:“去吧,去和那些叛王们放手一搏。要相信,我大汉天下固若金汤,不是刘濞那些宵小之徒能撼动的。”
老娘的一段话,让刘启开始血脉偾张。
俩人聊了一会后,刘启起身告退。走到门口时,又停了下来,很是突兀地说道:“有人建议儿子杀掉晁大夫。”
窦漪房却静静地坐着,似乎根本没听见他的话。
刘启仰面叹了口气,幽幽地说道,“他是忠臣。”
窦漪房突然开口了,冷冷地答了一句,“是忠臣,却置朝廷、置皇帝于险地,留之不如不留。”
刘启没有再说话,转过身,抬腿离开了大殿。(未完待续。。)
第十八章 七国之乱—第十六节 明争暗斗(六)
进殿后,袁盎连忙磕头跪拜,爬在地上还没来得及起来,刘启就迫不及待地问道:“你做过吴国丞相,现刘濞作乱,你有何策?”
袁盎跪直身,很自信地答道,“此不足为虑,易破尔。”
轻描淡写的这么一句话,惹的晁错差点笑出声来。大家研究了半天还一头雾水,你倒可好,信口雌黄地在皇帝面前胡扯。若是以往,晁错早站出来唇齿相讥,可今天他忍住了。因为不是反驳袁盎来了,只为盯住这个人,免得他说一些碍事话。
刘启冷冷地看了袁盎一眼,满脸不屑,“刘濞煮盐铸钱,诱天下豪杰,计划到头发都白了方有此举,如何易破?”
袁盎则微微一笑,“吴国确有铜盐之利,但豪杰之士哪会为此所诱?若真有豪杰,只有辅佐吴王行仁义之事,绝不会随之叛乱?吴王所诱之徒,无非是些逃犯、无赖而已,不足为虑。”
袁盎的话让刘启很受用。他抬眼看了袁盎一下,然后用征询地目光望着一旁的晁错。他和晁错相处太久了,几乎每件事情都想听听晁错的意见。
而晁错却心不在焉,因为袁盎的这句话并非他关注的重点。当察觉皇帝在看他时,心头一紧,脑袋短路,不暇思索地答道:“袁盎策之善。”翻译成白话文就很好理解了:这个计策不错。
这句话,彻底打乱了晁错自己的计划。
应该说,晁错太心急了,根本没在“削藩”这件事上吸取教训。此时的他。顾不上袁盎说没说实质性内容。就轻易做了个“定论”。准备让他滚蛋。而不得不承认,这个定论给的太早了,因为这句话,让刘启很是不满。
刘启愠怒,心中暗想:你睡着了?听人家说话了没有,就随便奉承。
刘启表现出了不满,白眼一翻,冷冷地问道:“哪有什么计策?”
晁错傻脸了。不但没把人家赶走,反倒使自己下不来台。
就在晁错陷入尴尬时,袁盎适时地开口了,“臣确有应对之策,还请陛下屏退左右之人。”
尴尬中的晁错乍闻此话,满脸煞白,冷汗直冒,他清楚:袁盎准备动手了。然而自己却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局势越来越糟。
刘启略做沉思后,示意身边人退下。宦官宫女们规规矩矩地离开了大殿。而晁错却纹丝不动。他现在能做的也只有耍赖了。
而袁盎却不卖他的帐,冲着晁错。不依不饶地说道:“此言不能让臣下知道。”
刘启把这对活宝看了几眼后,心中暗笑。当他想起刚才晁错回答的那句话时,也认为晁错完全可以退下,既然你不认真听讲且胡说八道,还不如下去歇歇。当即,刘启向晁错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
晁错绝望了。当然,绝望之中还带着恼恨,心中暗想:若将来有机会,一定要置你于死地。
但不管他心中怎么想,现在是必须离开了。皇帝都下了逐客令,自己的脸皮再厚也不能再待下去了。
事实上,晁错并没有真的离开,而只在东厢房暂避。因为他心里清楚,袁盎将要说的话,一定会和自己有着莫大的关系。既然如此,就绝不能轻易离开这个大殿。只要陪皇帝身边,在坏的事情都会有一丝转机。
不过这只是可能而已。
目送晁错离开后,袁盎终于开口了。确如晁错所料,袁盎毫不掩饰地亮出了獠牙。他的话是这样说的:“诸侯反叛,皆因晁错所议‘削藩’而起,现吴王以‘诛晁错’为名,引得诸侯群起,天下大乱。若朝廷诛杀晁错,赦免七国之罪,恢复其原有封地,可兵不血刃,平定此乱。”
刘启阴阴地看着他。满以为他有什么“奇谋”,不成想却说了这么一句话。事实上,刘启并非没在这方面动过心思,早在第一次拜读刘濞的那篇檄文时,这个念头就曾在脑子中一晃而过。
只不过他不太相信刘濞的话,也不认为杀了晁错就能让刘濞消停,更重要的是他舍不得晁错。而当听到袁盎敲锣打鼓地说了出来后,先是愤怒,后是吃惊。
怒的是,眼前这个人明火执仗地要杀人,要杀自己亲信之人。
惊的是,他不知道朝廷中到底还有多少人抱有这个想法。
他强压怒火,瞪着跪在地下的袁盎,沉默了……
刘濞打着“诛晁错”的幌子,引得六国随之而反,也使各路诸侯蠢蠢欲动。
现在刘启所能依靠的,就剩下朝廷里的这些人了。然而,袁盎在此时也提出了“诛晁错”这三个字。刘启不清楚,这到底是袁盎自己的想法,还是群臣共有的态度。如果只有他袁盎一人,不足为虑;可一旦惹怒了群臣,自己就危险了。若如此,外有诸侯,内有群臣,一个晁错不但使朝廷陷入危局,更会置自己于险地。
要小心一些,要再小心一些。
平叛在即,自己的任何一个举措都不能再有纰漏了。
刘启打破了沉默,冷冷地问道:“这是你的想法?”
袁盎是个极其聪明的人,清楚皇帝此问是在试探他的口风,是想知道到底还有什么人准备要晁错的命。但他不能明讲,一旦讲了出来,就会置很多人于险地。更重要的是,他曾答应过一个人:一人做事一人当。
可他也清楚,绝不能说这是自己一个人的想法。若真如此,想除掉晁错就困难了。
应该说,袁盎在进宫前,已看透了时局,也猜透了皇帝的心理。正因如此,他才敢轻易亮出獠牙。这个人,艺高人胆大。
袁盎决定再说一句话,相信这句话会对自己有所帮助的。他的话是这样说的:“此举上顺天意,下应民心。为平叛计,为大汉社稷计,为天下苍生计,陛下万不可大意。”
刘启倒吸了一口凉气。
袁盎虽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但很明显表示“这是大家的想法”。按照袁盎的说法,如果不砍掉晁错,自己就真得成了孤家寡人。
大殿里又一次安静了下来。
沉默良久后,刘启痛苦,甚至是自怨自艾地说道:“诚如此,只好舍一人而谢天下。”
闻得此言,袁盎心中大喜。不过他没敢表现的太为明显,而一头磕在地上,“陛下圣明。”(未完待续。。)
第十八章 七国之乱—第十五节 明争暗斗(五)
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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