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则甈,柔则坏。(同上。)李注云:“甈,燥也;坏,湿也。”案:李注未穷甈、坏之本训。广雅云:“甈,裂也。”(释诂二。)说文亦云:“甈,康瓠破罂也。”甈、劓均从臬声。广雅训劓为断,则甈即破裂断折之义矣。说文云:“坏,一曰瓦未烧也。”史记张释之传云:“盗长陵一坏土。”索隐云:“砖未烧之名也。”太玄云:“或锡之坏。”注云:“未成瓦也。”是坏为未烧之瓦。未烧之瓦,其体未坚,则坏又为不坚致之义矣。 昔者姒氏治水土,而巫步多禹。(重黎篇。)李注云:“俗巫多效禹步。”案:巫、步皆为官名。周礼夏官校人:“冬祭马步。”郑注云:“马步神为灾马者。马神称步,谓若玄冥之步、人鬼之步。”步与酺同。地官旅师祭酺,故书作“步”。郑注云:“酺者,为人物◆害之神也。”盖害人物之神谓之步,祭害人物之神亦谓之步。洪范五行传云:“帝令大禹步于上帝。”(下言“方淮用咎于下”。)此禳除灾害名为步祭之证也。由是掌禳除灾害之祭者,其官亦谓之步。淮南子云:“羿除天下之害,死为宗布。”(除害者,即除害人之物。如楚词言羿射日乌是。)而汉书郊祀志亦有诸步之官。诸步即宗布之转音。盖巫主降神,步掌禳物,因禹有降神除物之奇,故后之为巫、步之官者,遂多托大禹之说。扬子巫、步并言,亦据当时之有步官耳。自步官既废,而法言之旨亦失矣。
夫欲雠伪者必假真。(同上。)李注:“雠,类也。”案:雠当作售。诗谷风云:“贾用不售。”郑笺云:“如卖物之不售。”文选西京赋注云:“售犹行也。”均即此“雠”字之的解。
请问“盖天”。曰:“盖哉!盖哉!应难未讥也。”(同上。)李注云:“再言‘盖哉’者,应难以事,未有近其理者。”俞樾曰:“‘应难’二字涉注文而衍。”案:此乃扬子自言其难盖天八事也。“未几”承上文“几乎!几乎”言。“应难”为句,“未几也”为句。言盖天之说当加以辩难,非若浑天之近理也。俞说非。
至蠡策种而遁,肥矣哉!(同上。)李注:“美蠡功成身退,于此一举最为善。”案:“肥矣哉”三字为句,与先知篇“难矣哉”一律。易遯卦“肥遯”,汉本多作“飞”,或本作“蜚”。此“肥”字亦与飞同。汉书五行志云:“慧孛飞流。”注云:“飞绝迹而去也。”扬子以肥称范蠡,即指其超然高举言也,与“肥遯”之“肥”同。李说非。
始皇方虎●而枭磔,噬士犹腊肉也。越与亢眉,终无挠辞,可谓伎矣。(同上。)李注:“伎,有才伎也。”案:李注望文生意。“支”与“搘”同。国语注(国语“天之所坏,不可支也”注。)云:“支,柱也。”国策注(西周策“魏不能支”注。)云:“支犹拒也。”(后汉书郭泰传注又训支为持。)枝从支声,义亦训拒。(庄子齐物论:“师旷之枝策也。”司马氏注云:“拄也。”史记项羽本纪云:“莫敢枝梧。”注引瓒说曰:“小柱为枝。”)此伎与支、枝义同。言越能与始皇相支柱也。史记鲁仲连传云:“技桓公之心。”亦与此文之“伎”同。
周之顺、赧,以成周而西倾。(渊骞篇。)案:顺、慎古通。顺即周之慎靓王也,故与赧王并言。
实蛛蝥之靡也。(同上。)李注:“若蛛蝥之虫小巧耳。”案:下文言聂政壮士之靡,荆轲实刺客之靡,若此文以虫类为喻,则与下文不一律。蛛蝥即侏儒之异文耳。方言云:“●◆,◆蝥。”尔雅注作“危保炯促逯簟Y逡逖滴蹋蛑┲胄味蹋始儋逡晕?级倘宋街澹荷隙讨辔街澹蛭街畻#ǚ泊印裆志滴獭#┵逯弦粑酥陶呶街咭辔街嗜酥陶呶澹咭辔街濉#ù擞晒糯逵ふ哂螅缇ぶ俺ぁ奔罢扇耸恰L逵陶哂缤且病#┳蟠逅哪瓿脐八镂澹缓焊咦娉迫宋澹虺莆印4酥腧逵胧油堂献映馊宋煞蚨胂挛淖呈俊⒋炭鸵宦伞H裘易郑庋滴遥韭硇搜得椅担ㄒ唬渌稻恰N┯衢芯莨阊叛得椅拔保渌底钊贰V腧遥萄源四耸又O挛牧健懊摇弊忠嗳弧#ㄒ唬靶恕弊钟诖艘宀豢山猓傻弊鳌霸颉薄�
“叔孙通”。曰:“椠人也。”(同上。)李注云:“见事敏疾。”吴注云:“叔孙通杂采秦仪,着汉仪,简牍之人也。椠犹牍也。”俞樾曰:“‘椠’疑作‘◆’。温公注太玄,以◆◆为锐进躁急之志。叔孙通未知礼乐必百年而兴,急欲兴之,故以为◆人。”案:椠与渐同。盖古“渐”或书作“椠”,与椠相似,故尔致讹。书吕刑:“民兴胥渐。”王引之解渐为诈。又荀子不苟篇云:“知则攫盗而渐。”议兵篇曰:“是渐之也。”正论篇曰:“上幽险则下渐诈矣。”庄子胠箧篇曰:“知诈渐毒。”诸“渐”字均当训诈。盖扬子以叔孙通为诈人也。夫叔孙通之所为,无一而非谲诈。又五百篇以鲁二臣不受通征,称为“大臣”,则扬子之嫉通也久矣,故以渐人斥之。
非夷尚容。(同上。)李注云:“非夷、齐,是柳下惠,戒其子以尚同。”案:此指东方朔戒子之诗,言朔诗言首阳为拙,柳下为工。此“容”字疑“禽”字之讹。禽即柳下惠之名,尚禽指柳下为工言,非夷指首阳为拙言。“尚禽”与“非夷”对文。
或问:“航不浆,冲不荠,有诸?”(君子篇。)李注云:“楼航不挹浆,冲车不载荠。”俞樾云:“‘荠’当为‘齐’,齑之假字。郑注周礼,曰:‘凡醢浆所和,细切为齑。’此言楼航不可挹酒浆,冲车不可盛齑醢也。”案:“浆”当作“桨”。方言云:“所以隐棹谓之●。”注云:“●,摇橹小橛也。”荠训为“采荠”之“荠”。礼记孔子燕居篇言君子之在车也,“和鸾中采荠”。采荠为乐名。周礼乐师云“趋以采齐”,而夏官复有齐右之官,是采荠为行车之音也。盖航为大舟,冲为行军之高车,此言大舟不必恃橹棹之用,兵车不必合采荠之音也。故或以“大器不周于小”为问,即言大器于小者有所不备也。采荠单称为荠,与周礼钟师“齐夏”一律。李、俞之说均非。 孙卿非数家之书,侻也;至于子思、孟轲,诡哉!(同上。)李注云:“弹驳数家,侻合于教。”案:侻、诡二字乃方言。今人心有所是则称为兑,俗书作“对”;心有所非则称之若丫。侻即“兑”字之音,诡即“丫”字之转音。盖以荀子非数家为允,而以斥思、孟为非也。李注未晰。
或曰:“甚矣!传书之不果也。”曰:“不果则不果矣,人以巫鼓。”(同上。)俞樾曰:“说文:‘果,木实也。’淮南高注:‘果,诚也。’传书之不果,犹言传记之书多失实耳。”案:俞解不果诚确,惟下二句则未解。“不果则不果”者,则训为法言后世之书,记事失实,均以承袭古书之故。古书不能征信于前,斯后世之书不能垂信于后,犹近人所谓以讹传讹也。(不果则不果,犹言后世不实之书均效则往古不实之书耳。)若“人以巫鼓”,李轨解巫鼓为妄说。不知巫即巫觋之巫,鼓即瞽瞍之瞽也。古代巫主降神;瞽主掌乐,亦主降神。故国语言瞽史知天。古代荒渺之谈,神语之史,大抵出于巫、瞽二官。“人以巫鼓”者,言传记之书既多失实,遂使人人逞荒渺之说,与巫、瞽同。李说非也。
语乎者,非嚣嚣也与?(同上。)案:此“乎”字系代词。语乎者,犹言语此也,即指语仙术者言也。与古籍各“乎”字均殊,非语助词,亦非状事、状物之词。
天地之得,斯民也;斯民之得,一人也;一人之得,心矣。(孝至篇。)李轨注“天地之得”云:“得养育之本,故能资生斯民也。”注“斯民之得”云:“得资生之业,是故系之一人也。”注“一人之得”云:一人之得统御天下者,以百姓之心为心。”其说均望文生训。初疑“得”当作“德”,自今观之,则“得”字盖即“中”字也。中、则双声,东、得双声,而“得”字又读若登。登、东、中均一声之转。又诗旻中与频韵,读中为真,与职韵同转。今川、蜀之人于职韵之字多读若东部之音,扬子为蜀人,故据方土之音,书中为得。礼运云:“人者,天地之心也。”此即扬子以斯民为天地之中所从出也。缁衣云:“民以君为心。”此即扬子以一人为斯民之中所从出也。孟子云:“惟大人为能格君心之非。”又云:“一正君而国定矣。”此即扬子以心为一人之中所从出也。盖扬子之意,以为天下之治乱,系于君心之邪正。一人者,即君之谓也。 周康之时,颂声作乎下,关雎作乎上,习治也。齐桓之时缊,而春秋美邵陵,习乱也。(同上。)案:上节用齐、鲁诗之说,下节用公羊之说。时今文立学官,扬子不得不从也。
或曰:“55北夷,被我纯缋,带我金犀,珍膳宁餬,不亦享乎?”(同上。)李轨注云:“嫌礼胡如此,太盛也。”司马光曰:“‘享’当作‘亨’。”俞樾云:“‘享’当作‘厚’,厚、享二字隶文相似而讹。”案:享字不误。下文云:“是为宗庙之神,社稷之灵也,可不享?”又自序云:“孝莫大于宁亲,宁亲莫大于宁神,宁神莫大于四表之欢心,譔孝至。”则孝至一篇所言以祀鬼宁神为主,而祀鬼宁神又以得四表欢心为主。昔孝经以“四海之内以职来祭为孝”,即扬子此文所本。“55北夷”四语,言匈奴臣服于汉,无异汉民,即序文所谓“得四表欢心”也。“不亦享乎”,“享”即神不享此之“享”,言既得四表欢心,则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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