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头一次冷笑,我寂寞?你那只眼睛看见我寂寞了?你陪着我?你又是什么东西?我头一次,知道什么叫愤怒。
我收回了我的情绪,平静的就事论事
“起来吧”
那一瞬间,他眼中划过委屈失望,让我莫名的心中一痛。
从此,他跟着我,看着我,我却从不回头看他的眼睛,却没有批评他无礼的直视,也许,直到现在我才明白,那年的阳光太灿烂,灿烂到,伤到了一个背阴里的植物。
一年以后,小宇出生了,在春天,在去燕门的途中,我很快乐,由衷的快乐,一个和我拥有一摸一样血缘的人来到我身边,她是大燕皇族的另一个希望。
那夜繁星点点,百花盛开,南宫钰站在我身后,看着我的脸,满是痴迷,星子也落在他的眼中,我撞到了他的胸膛,他还傻傻的看着我的脸
我笑着拽住他的衣服,问,你高不高兴?你高不高兴?
他盯着我,眼睛很亮,说,高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高兴过。
小宇好小,我抱着她,不让奶父碰她,我突然有了一种奶父是下人的感觉,然而,南宫钰碰她的脸,我却想不起管。
燕门的仗,打的怎么样,我不关心,我关心我的小宇,我抱着她,带着南宫钰,看她明亮的眼睛,软软的睫毛,嫩嫩的小嘴
看她踢着小腿挥舞着小手对我笑,看她含着我的手指,看她第一次郑重的操纵着不太灵活的五指,软软的紧紧的握住我的手指,比打了胜仗还高兴
她喜欢我,她第一个会喊姐
她爱我,因为我是舒落宵
她蹒跚学步,张着小手,苹果一样的脸上,明亮的眼中单纯的笑着,向我怀中扑过来
她是我妹妹
她是舒落宇,独一无二的舒落宇
她软软的脊背靠在我的怀里
她的口水蹭在我的脸上
她叫我,姐
心都化了
后来小三出生了,两个粉团,忙的我团团转,南宫钰抱着小三和我和二子在窗户看雪
那一年,燕门之役,惨败
我知道了,流亡的意义
落宇抱着小三,不哭不叫,鲜血飞上了她的脸,从她的睫毛上滴落,父亲死了
我和南宫钰带着她们架着马车亡命天涯,那年我九岁,南宫钰十二岁
我看着她们的砍在他身上,心头剧痛,有什么在流逝,我想我一辈子再也不会像看待南宫钰那样看待另一个陌生人了
他握着我的手,求我活下去,我对他说,南宫钰,南宫钰。
我们活了,暂时的
我们是大燕的皇女,我们是大燕皇族,可是在战乱逃难的人群中,在战火焚毁的村庄里,在劫后余生的岁月,我们只是孩子
落宇的衣服,一点一点残破,我们的粮食很快没有了
我看着她的小脸,我抱着她,抱着小三,我怕她们有一天会像南宫钰一样死去,我怕,非常非常怕
她从来不叫饿,从来不多吃,小三亦然,我看见落宇手上的血口,她说不小心划的,我装作若无其事,然后在她们睡着后,偷偷跑出去哭
那样的口子,我手上也有,怎么会不知道,那是为了年幼的小三
偶尔能看见遗族人雪亮的刀锋,死尸在地上,张大嘴巴,扭曲身体,可是,我要一次一次的出去,面对所有,因为那里有吃的,有吃的,她们才能活下来
我也得活下来,我活下了,她们才能依靠着我活下来
那段时间,我总是充满感激,无论我在外面摸爬滚打的再狼狈,当我回去看到她们还活着,我就感激的想哭
一辈子,我都没觉得过原来自己还是那样幸运的,哪怕我出生就是大燕皇太女的嫡亲长女。
四年,就在恐惧,焦虑,感动与感激中渡过,我觉得,那是我一生的爱恨情仇
回京,日暖花开
京郊有个开满繁花的院子,屋子里的孩子笑声回荡,阳光就那样在花朵上跳跃
二子抱着小三,牵着我的袍角
我在院墙外,沐浴着阳光花香,失声痛哭
人生头一次,我明白了自己的价值
人生第一次,我心甘情愿的迈进了琉璃瓦的红宫墙
我是皇太女,我是大燕的皇太女,我是舒落宇,舒落雪的亲姐姐
我得用我的一生,扛起大燕的天下
母皇登基,她把太女印交给我
我安静的接下
作为一个皇太女,我能让所有人不在颠沛流离,作为一个皇太女,我能尽力给我的妹妹一个太平的天下
不过只是,我又会寂寞了
黎明前的黑暗(可能有百合情节,注意慎重)
如果,你面对敌人没有砝码的时候,怎么办?
这个问题,如果问的太过文艺,那么,换个说法,假如你看见黑熊又没树可爬,怎么办?
黎明前的黑暗啊
舒落宇安安静静的看着站在她面前的遗族使者,那是个相当高大魁梧的女人,按这个世界的道理来说,这个女人十分的女人。
她一头卷曲的长发打成无数辫子,一起用赤金环扎在脑后,颧骨高耸,眼窝深陷,两道飞扬跋扈的眉悬在突出的眉骨上,有力的下颌收紧,微微有些紫红色的嘴唇,棱角十分坚硬。
一身暗红色的羊毛袍子在她身上,隐隐透着血腥。
舒落宇和众将都在中军帐,沉默的望着这个遗族使者,双方彼此较量。此人身份不低,舒落宇十分平淡的敛下眼睛,伸手一摆
“使者大人光临,蓬荜生辉,请坐”
那人身上自然有种十分高傲的气质,她环视了一下众人,最终目光落在舒落宇身上,嘴唇微微一动
”你就是舒落宇?“
居高临下的口吻,激得独孤凰眼睛都红了,舒落宇抬头看了看她,微微眯了眼睛
“使者大人对本殿有何指教?”
女人嘿嘿一笑,跨前一大步,挥手就给了舒落宇一个大耳光,沉重的梨木椅子像左后方移了半尺,发出刺耳的声响,舒落宇差点翻下椅子去,眼前一片晕黑,半晌她才咳了咳,嘴里散发出一种浓浓的血腥味。
脑袋嗡嗡直响,舒落宇用手背擦了擦嘴巴上的血,慢慢的拉直身体,笑道
“阁下好大脾气”
独孤凰的眼睛真的血红了,不过他没动,独孤墨玉和赫连紫急促的喘息着,也没动。舒小三不在。
那女人劈手扯住舒落宇的衣领,将她直接从案子后提出来
“按照你们的说法,我是你表姐”
舒落宇看着她
“那,表姐您有何指教?”
那女人淡色的眼睛突然显出一种切齿的痛恨和一种入骨的欲望来,她狠狠把舒落宇扔在地上,舒落宇双手一撑身体,还未翻身,就被她一脚踩在腰上
独孤墨玉彻底怒了,一把墨玉剑顶在那女人的腰间,怒喝
“放开!!!”
那女人脚下一用力,舒落宇闷哼一声,觉得自己腰都快断了,独孤凰异常平静的说
“墨玉,放开使者大人”
独孤墨玉一张俊脸憋的紫红,独孤凰抬手就是一个耳光,将他的头打偏过去,怒喝
“你疯了么?!!!”
那女人的脚在舒落宇腰上狠狠的碾动,舒落宇皱紧眉,腰像断掉一般,那人将身体的重量全都压在左脚上,俯下身体
“大燕的皇女,战败的人应该是什么样的状态,你不知道吧?”
舒落宇忍痛笑笑,这位蕤舅舅的女儿,和她老爹恐怕没少受罪吧。女人狞笑
“殿下,你在闲话多,可是杀了我同父异母的妹妹”
舒落宇费力的喘了口气
“我无话可说”
女人哈哈大笑,一脚将舒落宇踢的翻滚出去,赫连紫几步上前抱住舒落宇,咬牙切齿,都快落下泪来了
舒落宇五官扭曲了一下,摸了摸后腰
女人以一种异样的目光打量了一下赫连紫,舒落宇皱了眉,最后女人的目光还是落在舒落宇身上,一种很诡异反胃的感觉,冷冰冰的蛇一样缠了上来
女人抱了肩膀
“殿下,别人告诉我开战前,你说,欢迎别人保住脑袋爬上你的床?”
赫连紫全身一震,不由自主的要抽刀,舒落宇按住她的手,神色不变
“和谈可是大事,为表隆重,我们全体迎接。表姐教训我的态度问题,我会注意的。如今兵临城下,我们心有余悸,放他们去城头如何?”
女人盯住舒落宇温润的细长眼眸,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也罢”
话音落下许久,没有人动,舒落宇身后的赫连紫,全身肌肉紧绷,低垂的眸子几乎要燃烧起来,舒落宇淡淡的说
“怎么。。。。我就那么丧家犬了么?。。。连你们都不买我账了?”
舒落宇从地上爬起来,脸色苍白,头簪滑落,一头乌黑如鸦羽的长发流泻而下,那女人的眼睛定定的落在舒落宇包在软甲里的身体上,火光跳跃
舒落宇看着赫连紫
“军令如山,想造反么?”
赫连紫跪地呯呯的磕了两个头,和独孤凰头也不回的走了,独孤墨玉站在原地,一双凤眼灼灼的盯住舒落宇淡定的眼眸
“元帅。。。。我一生。。。从未像今天这样。。。觉得屈辱。。。”
中军帐最后剩下了两个人,那女人从身后抱了上来,一股羊膳血腥味弥漫鼻端,舒落宇不动,那女人狠狠亲了一口她的脸颊,扯开她的衣领,用粗糙的手狠狠的摸索她的锁骨
“我喜欢女人,尤其像你这种,武功不弱却不能还手的”
舒落宇细长的眼睛看着地上,站直身体,一声不吭的任她揉捏。心想八成这家伙从小看别人□蕤皇子的戏码太多了,再加上一半大燕血缘受人歧视,才成了这种变态。
这,不过是一场游戏,以身体为赌注,以意志为关键
无论是钢针刺入五指
还是鞭打的后,涂上蜂蜜
舒落宇狼狈不堪,衣衫不整,却总是能在被冷水泼醒之后,淡淡的说,你可以再试试别的。
如果不是因为和谈,皇族,还有那女人的私心欲望。她接受的可不是如此隐秘的刑罚,大概会疤痕满身,筋断骨裂。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