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就在此时,她突然感觉到腰间的大手竟有一丝的颤抖。
那只常年握剑,一剑封喉从不会有一丝动摇的手,西门吹雪的手,竟然在颤抖。
虽然只是细微的动作,却令林佳夕突然就冷静了下来。
看向西门吹雪的眼底也恢复了惯有的沉着与从容,反倒是面对如此的她,西门吹雪的瞳孔猛地一缩,透出一丝的紧张来。
“那……”身子突然就放松了下来,重量全都倚在了那只手上,林佳夕缓缓勾起唇角,慢慢地开了口。
西门吹雪的手一紧,稳稳地托住她的腰,眼睛一眨不眨地紧盯住她的脸,深深地看着。
他从没觉得心跳如此快过,即使是在面对孤独一鹤时,他也只想着如何找出他的破绽,在发现自己即使找到了他的破绽却也无法突破时,在预料到自己即将倒在他的剑下时,他也只想着陆小凤他们是不是能很好地保护林佳夕,在想着她会不会为自己流泪。
却从没有过如此快的心跳。
可是现在,从练剑以来,他第一次知道什么是害怕的感觉,他在害怕,而一个剑客是不该有这种情绪的,一旦你害怕了,你的剑就会变得软弱,无法再刺入敌人的咽喉。
可西门吹雪现在并不在乎这点,他已经忘记了自己身为一个剑客,身为西门剑神的这个身份。
他现在只是一个在等待心上人开口答复的毛头小伙儿,他只是名叫西门吹雪的一个男人,而已。
“那她是谁呢?”林佳夕笑得浅浅的,却勾得每个看见这个笑容的人心头痒痒的,只觉得奇怪,为何这么一个算不上艳丽的女子能笑出这样的风情来。
嫣红的唇瓣微微上扬,西门吹雪的目光落在上面,只觉得是那般刺眼,简直比午后的阳光还要灼热,直烧得心头一阵撩起了火来。
然后,他做了一件他自认为这辈子都不会做的事。
冰冷的薄唇,轻轻浅浅地,覆在了那枚红唇上。
只是淡淡地一触即离。
林佳夕眼神一闪,唇上还留有冰冰凉凉的触觉,眼前的人已经侧过身,将半张侧脸留给了她。
视线所及,那张脸还是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冰冷依旧,可那只微红的耳朵却出卖了主人的心思。
在沉寂了片刻过后,周遭的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阵比刚才更为夸张的吵嚷声。
“亲……亲……”
“亲了!”
“妈呀!我没有眼花吧?!”
花满楼本不知道两人在做什么,只是觉得西门吹雪身上的气息变化了好几番。在听到他名言暗意的话后,心里也是一紧,同样在紧张地等待着林佳夕的答复。
四下里突如其来的喧嚷声,令他的脸瞬间变得死白,两只手垂在身侧,紧紧地握起拳来,指甲几乎要戳穿了掌心,却丝毫没有任何痛觉,只觉得刚刚有了一丝光亮的世界,顿时又陷入了无底的黑暗中,黑到无比冷酷残忍,黑到他浑身都要发起颤来。
这一次,西门吹雪没有去管周遭人的反应,连一丝的眼神都没有飘过去,只是静静地看着花满楼——他侧过身的方向,正好面对着他。
花满楼的脸色被尽收眼底。
林佳夕轻轻一个扭身,脱开了西门吹雪的搂抱,眼神微微扫向酒桌上的人群,虽然不如西门吹雪的冷冽,可酒客们在那双凤眼中也看到了不容忽视的精光,都觉得心头仿佛一阵鼓捶,直震得人心惶惶。
一个不会武的女人,只是这么一扫,就将四下的声音都给压了下去。
西门吹雪脸上有了些微的动容,瞥向林佳夕的余光中带了一丝惊讶和赞赏。
“我也说过,”林佳夕满意地看着酒客们纷纷收回视线,这才缓缓开口,“我不会是西门夫人,如果你想做林相公,那或许还会有些希望。”
再次听到这句不像是戏语的戏语,西门吹雪第一次重新审视起这句话来,话里的深意令他紧紧地缩起了眉头,连脸色也暗沉了下来。
不仅是他,花满楼也在皱眉。他觉得他似乎有些明白林佳夕的意思,可那个意思却是他无法理解,甚至是觉得惊惶和难以置信的。
“不过,我想这个可能性在西门吹雪的身上,是不会发生的。”林佳夕绕过他,侧头一笑,笑得千娇百媚,笑得自信却有些无奈,“所以,我想我要让你失望了。”
不是她要故弄玄虚,只是她还有着那么一些自知之明而已。
(一百六十)收不回去 。。。
这个世界的人或许觉得三妻四妾很平常,但恐怕没人能接受一妻多夫吧!现在她自己的问题已经很复杂了,她有着两个绝对不能放手的爱人,也有着一群依旧挣扎在感情与道德边缘的异性,她不想也不能再多出一个来,不,或许是两个。
就算已经有了那么一些动心,就算已经有了那么一丝柔软,可她情愿将其归结为是从小的喜爱,而不愿放任这种感情再深入下去。
可事实似乎从不如她所愿,即使从一开始有所察觉起,她就不断地在告诫自己要收敛,要抑制。可随着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多,关系也越来越密切,她似乎已经渐渐迷失了原本的方向,似乎已经开始有了动摇。
幸好,这份动摇还不足以破坏她的理智,所以,就算会伤人,此时此刻她也必须掐断了这个火苗。
林佳夕已经进了屋子,路过再一次靠在门边看戏的陆小凤身边时,一句话都没说,只是横了他一眼,对他八卦的性格表现出明确的鄙视态度。
陆小凤也不介意,挑着眉,摸着已经长出些渣子来的胡子,嘿嘿地冲她笑着。
花满楼和西门吹雪还在大眼瞪大眼,两人都没有开口,也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就这么互相看着,仿佛要把对方看出个洞去。
花满楼虽然看不见,却也是紧紧地盯着西门吹雪的方向,整个人都散发出西门吹雪那种冷冷的气势来,丝毫都不退让。
陆小凤见俩人跟木头似的你看我我看你,实在是耐不住了,不由开口道:“我说,你们俩不累吗?”
花满楼突然脸色一缓,然后有些无奈地弯了弯嘴角,转身向屋内走去。
“别灰心,佳夕不是没有答应吗?我看是你比较有希望。”陆小凤也不知出于什么心态,好心地安慰了他一句。
花满楼满脸无奈地摇了摇头,苦笑着错身而过。他自己心里清楚,林佳夕目前还没有作好接受任何一个人的准备,虽然她变相地拒绝了西门吹雪,但也不代表自己就比西门吹雪多了一丝希望。
他和西门吹雪,还是处于同样的位置,都只是在起跑线上而已。
陆小凤有些微微皱眉,他从没见过这个好友如此神情过,即使当初对上官飞燕有了一些动心时,也只是焦虑和不安而已,从未如现在这般无助与困惑。
他转眼望向依旧笔挺地站在屋外的西门吹雪,那僵直的身影和冷峻的神情,不同的神态却有着同样的心思与困惑。
陆小凤摇了摇头,算了,他们的事他可插不上手,左右都是朋友,帮谁都不是。
感觉到陆小凤的动作,西门吹雪冷冷地一眼扫去,哼了一声后也进了屋。
陆小凤望着远方的树林,不由地又是一声长叹。
两人刚平安回来,西门吹雪就要走,而且是一个人上路。
晚饭时,陆小凤刚说要去找霍休,西门吹雪就说要回万梅山庄。
原来,今日凌晨在回来的路上,西门吹雪接到飞刀传书,声称李伯已落入来人之手,如果在一日之内不回万梅山庄受死,就火烧山庄,凌迟李伯。
西门吹雪从不受人威胁,敢动万梅山庄的人,就要做好灭门的准备。可李伯是十多年来一直跟在他身边的仆人,若不是现在遇上了林佳夕,与他最为亲近的也就李伯一人了。
对方送上了李伯的衣饰,染了血。
纵使西门吹雪再不甘愿,他也要回去一次,而且,这次不能带上林佳夕。
得到这个消息,林佳夕不禁想起那个对她客气又疼爱的老人家,心下也是一急,于是赶紧催促着西门吹雪上路。
西门吹雪冷冷地看了花满楼一眼后,对陆小凤说道:“照顾好她。”
陆小凤叹着气,苦着一张脸看着对面碗里那吃了一半的饭菜。幽幽地瞥着林佳夕,她只是一句话,原本还笃悠悠地坐着陪她吃饭的人,就这么消失了。
林佳夕胃口不再,于是起身在屋子里来回走动着,心神不宁。
直到花满楼叹了口气,起身拉住她,将她带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又为她倒了杯茶,这才让林佳夕安静下来。
“别担心了,西门吹雪会救出李伯的,不会有事。”花满楼淡淡地笑着,伸手一下一下地抚着林佳夕的长发。
林佳夕轻轻地“嗯”了一声,在花满楼的抚摸下,心也渐渐安定了下来。
许久之后,她才扬起一个笑容,示意自己没事了:“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陆小凤翻了个白眼过去,道:“不是我们,是我。”
林佳夕诧异地看住他:“为什么?”
“因为你的西门吹雪跑了,所以花满楼要留下来照顾你。”陆小凤咬着牙,狠狠地在“照顾”两字上加了重音。
林佳夕有些汗颜地看了花满楼一眼,她知道自己是个累赘,只是陆小凤第一次这么明确地表现出来。她是该丧气还是该欣慰呢?丧气的是自己的无能为力,欣慰的却是她知道陆小凤终于对自己敞开了心扉,若不是将自己视为了自己人,陆小凤绝不会露出这么直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