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缱倦大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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缱倦大清- 第1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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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儿雪儿听他说得夹七夹八,不由面面相觑,云儿上下打量他们,道:“你们是十四爷府上的?腰牌呢?”
  为首一人慌忙递上腰牌,云儿使个眼色,一名侍卫接过细看,随即还给他,向云儿雪儿躬身道:“两位姑娘,确是十四爷府上的!”
  雪儿却打量着那辆大车,疑惑道:“贺礼?我们王爷又不做寿,又不是过年过节,好端端的送的哪门子贺礼啊?”
  “姑娘不知道吗?”那人讶然道:“后日便是雍王爷娶四川巡抚年羹尧年大人的妹妹为侧福晋的大喜日子,因四王爷办得隆重,我们主子还是特意挑的这一份厚礼呢!”
  云儿雪儿脸色大变,正欲说话,只听身后传来耿氏惶急的惊呼:“姐姐,你没事吧?”二人大惊,忙抢过去,扶着脸色发白的玉容,心内百转千回却不知如何开口,只呐呐道:“主子,您——”
  玉容轻轻摇头,稳稳站直身子,微微仰头轻舒一口气,婉然笑道:“我没事,既然人家赶时间,就让他们过去吧!叫人看好小阿哥别让碰着了!”说毕转身缓缓而去,耿氏一呆,忙跟了上去,云儿雪儿相视无语,狠狠瞪了那几人一眼,恼羞成怒冷然道:“还不快滚!”
  玉容仿佛踩在棉花堆上,一脚深一脚浅,浑身轻飘飘的回到湖畔。委身坐在榻上,双目空洞,只是望着波光跳跃的湖面发怔。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空白得近乎麻木,什么也没想,什么也想不起来,只是那么坐着,发着呆。风吹过,湖面皱起细密如鱼鳞的波纹,星星点点的阳光也随着波纹跳跃起来,湖面是银晃晃的一片,让人目眩神迷!胸口沉沉的,脑子里仿佛缺了氧,眩晕感猛然袭来,眼前一黑,她忍不住以手覆额,闭目凝神,艰难的喘着气。
  耿氏欲言又止,默默站立一旁,无措的搓着手。
  不一刻,云儿雪儿轻轻过来,云儿轻轻替她按摩揉着双肩,陪笑温言道:“主子,中午阳光太强,不如咱们回去吧!”
  雪儿也忍不住道:“主子,您别难过!王爷不是那样薄情的人,想是这中间有什么误会也不一定!主子,不如奴婢替主子回一趟京城,打听打听是怎么回事,好不好?”
  玉容微微一笑,若无其事道:“这有什么好打听的!难道十四爷府上的人还敢乱说话不成?再说了,就算要打听,也不必你一来一去的麻烦,我直接回去,不是更加了然吗?只怕还赶得上说一声‘恭喜’呢!”
  耿氏与云儿雪儿忍不住抽了口凉气,料不到她性格坚韧如此,既不哭,也不闹,反而还要亲自前去观礼。
  云儿跟了胤禛多年,心思又细腻,转念一思,已然明了胤禛的苦衷:不得不娶年佳仪,又不忍玉容伤心难过,万般无奈方出此下策,将她暂时迁离那个是非圈,日后还缓缓告知。谁也料不到今日竟会突生变故,玉容竟会自他人口中得此消息,这份打击犹如晴空里一声霹雳,叫她如何能承受?云儿不禁暗叹:千算万算不如天算!王爷一片不得已的苦心,算是白费了!
  “主子,您当真,要回去吗?”云儿小心翼翼问道,心底有些发急。如果玉容此时回去,雍亲王府等着看笑话的还不知要闹成什么样呢!王爷又情何以堪?
  玉容似是了然她心中所思一般,伸手掠了掠被风拂乱的发丝,盈盈笑道:“回去,自然是要回去的!不过,道喜就不必了!一则,我根本没有这个心,不诚心的话说了也没趣;二则,王爷处心积虑就是为了瞒着我,我若出现,岂非误了他的良苦用心?这样吧,正日子过后,嗯,就是大后天吧,咱们一道回去!话我可先说下了,谁要是敢提前通风报信,我必要她的命!”
  云儿等人从未见过她如此神色,身上皆是一颤,慌忙答应。一时,各人默默,不敢做声。良久,玉容方轻轻一笑,道:“得享这几日闲,也不算辜负了大好春光!走吧,回庄!”
  当门扉轻轻掩合,屋子里静悄悄的只余自己一个人时,强制隐忍的惊痛羞怒再也克制不住,“腾”的冒起如火焰般反蚀着她的心。眼眶瞬间盈满泪水,隔着泪看眼前的一切都迷离而晃眼,那么的虚浮不真实!她痛苦的闭上眼,泪珠簌簌而下,颤抖的手捂在嘴上,哑声暗泣,苦苦忍着几欲冲喉而出的哭声,直忍得心口发痛!瞬间,泪水打湿了脸,浸湿了覆唇的手。她伏在桌上,双肩剧烈的抖动着,哭得搜肠抖肺,声咽气堵。胤禛,他怎么能如此骗她!可笑她竟浑然不觉,反而为他的体贴而兴高采烈!多么绝妙的讽刺!
  她以为他待自己真情真意,她以为他果真如他所说那般,心里只有自己一个,原来,不过是一场荒唐的误会而已!他心里有的,只是皇位吧?金銮殿上那把椅子,才是他的终极目标,其他的一切,都是可以随时放下,甚至随时毁掉的吧?
  玉容轻轻嗤笑,唇边扬起一抹悲凉的讽笑,细细回想这些日子他的一举一动,唇边的笑意更浓更深,原来他早就起了心思,只是自己太傻,竟丝毫无所察觉!
  心痛到无以复加,人也轻飘飘的起来,仿佛身边的一切都是虚浮的幻像,什么都不是真的,包括自己!无意触到平缓的小腹,浑身如置冰窖,冰凉透骨,寒浸浸打了个冷颤:这个孩子,来得这般的不合时宜!
  
第133章 心如针扎
  谁也没想到,就在胤禛娶了年侧福晋第二日,玉容便带着耿氏弘历等回京了。不知她们是何时启程,巳时马车便到了府前。彼时,雍王府大门檐下还招摇的挂着“囍”字大红宫灯,蹲守两侧的大石狮子身上也披着鲜红喜庆的红绸,带着大红绒花,里里外外一片喜气洋洋。
  乍然见她,门房的奴仆有些惊慌失措,忙不迭一边叫人禀报福晋,一边上前请安,眼底的探究一些不拉的尽落玉容眼里。玉容心里不由一酸,偏偏若无其事径直进去,眼角也不斜一斜。
  一路上府中大小仆从、男男女女见了她都是一个反应:先是睁大眼愣了愣,跟着忙不迭请安,屏声敛气垂手恭立一旁,大气也不敢出,比平日里多了不知多少倍的小心翼翼,然后,悄悄以好奇玩味探究的目光送她离去。这样暧昧的空气,连小山、云儿雪儿都觉察到了,忍不住皱了皱眉。
  回到忘月居,玉容立即更衣打扮,挑了一件水红银缎偏襟旗袍,领口、袖口绣着一圈拇指大连枝梅花纹,身上及袖子布满大朵大朵鲜艳的西番莲花,华贵而张扬,洁白的龙华垂在胸前,亦绣着粉红的几瓣梅花;脚上也是一双水红花盆底鞋,鞋尖是几瓣娇小鲜艳的海棠。戴上镶珠嵌玉的旗头,细细描眉添妆,匀粉点唇,最后一甩帕子,在落地的大玻璃镜前转了转身,两寸来长的红宝石耳坠打秋千般来回摇晃。她妩媚一笑,眼波流转,向小山等笑道:“这个样子,够喜庆了吧?”
  小山等人面面相觑,想要劝解,不知从何劝起;故作不知,又硬不下心肠,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主子,您心里若是难受——”小山忍不住红了眼眶,话到一半被她凌厉的眼风一扫,硬生生截住话头。
  玉容面上是前所未有的淡漠,轻轻一笑,道:“你们都把我看成什么人了?又把王爷看成什么人了?我要去福晋那里请安,小山跟着就行!”
  那拉氏已经知道她突然回府,一直叫人密切注意着,听说她带着丫环过来请安,忙带着李氏宋氏一干人等迎出院子去,携着她的手笑得亲切体贴,道:“妹妹也是的,何必这般多礼呢!爷特意吩咐过,妹妹有了身孕,这些规矩都可免了,好好养着身子就行!”
  玉容脸上忍不住轻微抽搐,“身孕“二字如一根锋利的针,狠狠的刺痛着她。她的心底莫名的冒出一个残忍绝望的念头:身孕?难道他对她的宠、对她的爱都是从这二字来吗?原来如此,她是借了儿子的光啊!她勉强挣扎出一个笑容,道:“姐姐这话可不敢当!倒显得妹妹张狂了!”
  那拉氏咯咯一笑,拉着她进屋坐下,却是说什么也不许她屈膝请安,玉容拗不过,也只得罢了。
  那拉氏轻轻叹了口气,含笑道:“妹妹啊,爷的子嗣少,这回娶年妹妹为侧福晋那也是为了皇家开枝散叶!其实在爷的心里,谁不知道最疼的就是妹妹呢?爷这次没告诉妹妹,也是怕影响了妹妹的心情,毕竟妹妹怀着身孕身子矜贵着呢,妹妹可别错怪了爷!”
  玉容听她一口一个妹妹,一口一个爷,突然生出无端的厌恶。她不由酸溜溜想道:原来自己在他心里不是爱人、不是知己,不过是个小妾,是个肚子争气的小妾!他的知己,应该是他的嫡福晋吧?什么事,他从来都不会瞒着她,更不会骗她,他们才是真正的夫妻一体!
  胸口翻江倒海的难受起来几欲窒息,她端直了身子,轻轻笑道:“姐姐言重了,妹妹哪里敢怪爷呢?爷是府里的主心骨,是一家之主,爷做什么事自有他的道理!”
  那拉氏禁不住双手合十,似乎大大松了口气般仰头笑道:“阿弥陀佛!妹妹这么识大体,倒是姐姐白担心了!今儿一大早爷便带着年妹妹进宫请安去了,妹妹要是不乏就在姐姐这多坐一会吧,等会年氏回来还得行家礼呢!”
  玉容轻轻点了点头,笑道:“那也好!”
  “城外的空气就是比京城里好啊,山水也比京里养人。容妹妹不过在城外住了十来天,没想到一大早赶路回来不但不显困乏,反而精神百倍!爷还真是体贴妹妹,有好去处总是想着妹妹,像我们,就没有那样的福气了!”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李氏怎会放过讥讽打击她的机会,那拉氏刚刚闭嘴,她立刻便接上了话茬。
  玉容心中恼怒,只是些许恼怒与心中的失望痛苦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李氏实实在在找错了打击的时机了,她拨弄着手中的茶,只作没听见。
  那拉氏反而凤目圆睁,脸一沉,低喝道:“李氏,你闭嘴!当着爷的面,你说这话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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