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一,若真寻到了新的证据,还沈父一个清白,那么包拯作为当年的主审,当然要负上一定的责任和惩罚。况且还有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庞太师在。
其二,若开封府不闻不问,为了保存面子将事情糊弄过去的话,包青天的名号有可能会立时变成包昏天,民心尽失。
其三,此事已经闹得人所共知,无论结果是何,都需要给他们一个交代。
因此面对这个案子,众人都有不知从何处着手之感。
包纨暗地踢了一脚白玉堂,因关系到的是包拯,他们开封府的人才不好提意见。此时作为外人的白玉堂不说上一两句话,更待何时?
“白某所认识的包大人素来铁面无私,无论天子平民,若有犯法过错,皆依法处置。”白玉堂领会,朗声说道,“如此说来,还有什么可顾虑之处?”
包拯站了起来。
“大人!”展昭和公孙策一起出声。
“白少侠说得没错,本府若不能正己,又何以正人?”包拯语调威严,气场尽开。
“明日,传沈元上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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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五】包公堂内诉父冤,沈家旧坊寻证据 。。。
“威……武……”
开封府大门前站了一干围观群众,皆是好奇此案来看热闹的。堂内地上则跪着沈元,他面无表情,微微敛目。
一声惊堂木响,包拯循例问了他的身份姓名、所告何事。
沈元将那事情又复述了一遍,惹得堂外百姓一阵骚动。
包拯便道:“沈元,十五年前一案证据确凿,当日在众目睽睽之下将那二两棉花从你所身穿的棉衣中搜出。你如今要来翻案,莫非已经寻到了新的证据?”
沈元摇头:“草民并无新的证据。”
包拯微皱眉头,问道:“无有证据,如何能为你父亲翻案?莫非你竟是来戏弄本府的不成?”
沈元抬起头来直视包拯,朗声说道:“我父亲生前为人忠厚,绝不会做出这等偷鸡摸狗之事。草民当年虽然年幼,但还记得那日最后一次探监父亲看着我的眼神,草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他对草民说,元儿,你将来一定要记得,你父亲是冤枉的,真的是冤枉的!”
堂外又是一阵交头接耳,皆说这沈元还真是大胆得很,竟敢质疑包大人当年所判的案子。
包拯略微沉思了下,公孙策一边笔录,一边抬头一望。
沈元见包拯并未发话,不由得冷笑道:“莫非包大人不敢为草民的父亲翻案?”
此言一出,人群哗然。
“莫非包大人是怕查出了当年的真相,发觉判错了案后会对自己青天之誉有损,才迟迟不肯表态?”
“放肆!”沈元如此咄咄逼人,包拯同样有点沉不住气,“本府办案从来不问亲疏。若本府有错,我自会担当,又何须去计较那区区虚名?”
外面有人高声说道:“包大人说的好!”
紧接着便是一声“八王爷到……庞太师到……”
话音未落,八贤王与庞太师二人已经踏进了开封府的大堂。
包拯从案前走下堂来,拱手相迎。
“皇上知道了此案,甚为关心,因此特派本王和太师前来包大人处陪审。”八贤王道了免礼,对包拯说道。
“包大人不必忌讳我等,请继续审案即可。”庞太师的态度是少有地客气。
包拯望了他二人一眼,心里明白。必然是庞太师在仁宗面前将这件案子说了出来,加油加醋地诉说包大人是被告之人,难免身份尴尬。仁宗方才派了八贤王和庞太师来此,美名其曰陪审避嫌,实际上是庞太师正要借了这个机会来抓把柄的。
既然已经闹上仁宗面前,这个案子便更加要处理妥当。待八贤王和庞太师落座后,包拯复又回到了案前。
庞太师抱着一副看好戏的心情,目光不停地在包拯和沈元之间巡逻。
沈元依然据理力争,坚称沈父是清白的。
八贤王看他这般说下去也争不出个道理来,便出声道:“既然空口白话不得作为翻案的证供,本王倒是有个提议。”
包拯拱手说道:“王爷请讲。”
八贤王说道:“咱们何不一起到沈家的打棉坊去瞧瞧,看能找出什么新的证据来。”
包拯点头同意,说道:“沈元,你可有异议?”
沈元果断答应:“自父亲过世后,我家打棉的地方十五年来一直保持着原样,并未改变分毫。若真有证据的话,想必还留在原处。因此草民并无异议!”
庞太师慢悠悠地站起身来,说道:“那还等什么?我们这便去走一趟不就得了。”
沈家打棉坊。
八贤王、庞太师和包拯立于门口处,眼见一群衙役进进出出地在屋内屋外翻腾许久,弄得满屋尘土,却毫无发现。沈元的脸色则阴晴不定,在原地转来转去。
包纨戳了戳公孙岚,二人一起退到打棉床边,嘀咕起来。
“阿岚,你猜那些棉花被藏到哪厢去了?”包纨问。
“哪儿也没藏,不是给他做棉衣去了么?”公孙岚朝沈元一指。
“……”包纨心下揣测。
“难道你也怀疑你三叔当年判错了案?”公孙岚悄悄地敲了她一记,“其他人如何想,我们管不着。若连我们都不相信包大人,那可就有点罪过了。”
“不是……只是……”
“莫要胡乱揣测了。依我看,他们这么一闹还没找到证据的话,那沈元也就心服口服了。”
“王爷,并没找到任何线索。”一个衙役来向八贤王报道。
八贤王暗地松了口气,他点了点头,转身对沈元说道:“如今你还有何话要说?”
沈元终于按捺不住,眉间渐现焦虑之色,只望向庞太师。只见庞太师口观鼻鼻观心,一副此事与我无关的模样。
沈元气极,一掌拍在打棉床上,弄得棉絮乱飞。站在旁边的众人纷纷掩嘴低咳。
首当其冲的包纨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看着在空气中冉冉上升的棉絮,她抬头望去,忽然灵光一闪,却又被这个念头惊了一惊。
在她抬头的这一瞬间,站在对面的庞太师忽地睁开眼睛,刚巧看到了她的动作。他便也自然地随包纨朝上面看去,转身以眼色示意身边的随从。
那随从一个鹞子翻身跃上了房梁,到处摸索着。包纨一急,也跟着跳了上去,公孙岚见包纨上去了,也随之跃上。紧接着,展昭和八贤王带来的两个人也齐齐地跳了上去。
梁上众人伏在上面,一边几人,胡乱地找来找去。站在地下的人仰头望着,皆有点莫名其妙。
包纨的位置最近气窗,她将手伸去,沿着房梁摸了一把,又凑近气窗边仔细地打量着。
“阿嚏!”包纨又打了个喷嚏。
公孙岚赶紧过来,问道:“怎么了?”
包纨伸出手去,轻轻地从气窗边沿掂过一撮细絮,举给公孙岚看。
公孙岚一眼瞥去,方才明白,不由得脸色一凝。
二人正面面相觎间,那边庞太师的随从已经跳到地上,将手里的一撮棉絮亮在八贤王、庞太师、和包拯的眼前。
包纨和公孙岚也默默地跳了下来。
“这是……”八贤王瞪着眼睛问道。
“回王爷,这是棉絮。”
“这就是那失踪的二两精棉?”
沈元听到这话,精神一振,疾步走过来一看,又瞧了瞧那打棉床,激动地道:“小人明白了!”
庞太师问:“你明白何事?”
沈元说道:“原来精棉比寻常的棉花要轻的多,因此在打棉之时,部分棉絮便飘到了房梁上去……大人!这便可以证明,我爹是冤枉的!他没有偷棉花!”
几人又跳上房梁,将粘在气窗和梁上的棉絮都弄了下来,又把异质仔细除掉。放在秤上一秤,虽差了几分,却果真十分接近二两之数。
八贤王心里咯噔一声,心想包大人啊包大人,事到如今还能叫我说些什么好?
庞太师慢悠悠地说道:“包大人,你看——”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包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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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六】公堂里又搞乌龙,包拯众人放大假 。。。
自从沈家打棉坊的房梁气窗之处寻出那失踪的棉絮后,包拯便与八贤王和庞太师一齐面圣去了,顺带还捎上了沈元。直到夜晚方归。
偌大的开封府大堂之内,一片暗黑,寂静无声。
月移当天,几缕流水般的微光透过缝隙,落在大堂之内。月光缓慢地拂过三座铡刀,停在“光大正明”匾额之下的高案上。
一身便服的包拯步入大堂,郑重地取过官帽,放在案前。退后几步,遂俯身叩拜。
公堂大门吱呀一声而开,王马张赵四人跪了一排。
“大人!”
包拯转身见了四人,有些诧异:“你们四人因何在此?”
赵虎说道:“大人面圣未归,我等担心万分。如今大人竟有此一举,难道大人只为判错一案,就要辞官弃我等而去?”
马汉随即接下话头,坚定地伏地叩头道:“还请大人三思!”
张龙道:“就算大人辞意已决,我等也要跟着大人。”
王朝不等包拯答话,情动地道:“大人,我们四人原本一无是处,是大人救了我们,对我们言传身教,使我们脱胎换骨,无异于再世为人。我们四人早已决定,生生死死,这辈子誓要追随大人。”
包拯忽然听了他四人一番情真意切的说话,心下微震,竟一时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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