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禩不慌不忙地道,“皇阿玛挑明身份,由不得他不说真话。”
康熙嗯了一声,又道,“胤禛,你说句话。”
冷面王胤禛也上前一步,扫了眼贾府三人,黛玉再坐不住,看了眼站在身边的宝玉,他也正看自己,眼神一对,均是惶惑,原本是说书,现在成了试儿大会了,外臣之后位列其中,岂非遭忌!但其势又无法开口告退,实在有些尴尬。
好在康熙也不是迟钝之人,胤禛还没发话,他就竖掌止住,转而对宝玉道,“素来听说你太贪玩,是个纨绔子弟,今日试了你,还不算太离谱,回去好好念书,将来文成武就,你祖母也开心些,去吧!”
宝玉等三人慌忙行礼告辞,康熙又道,“赏贾宝玉新书二部!两个丫头,一人一匹宫锦,都下去吧。”
黛玉暗吐口气,退出房门外和宝玉相视一笑,都是庆幸,只探春虽然机敏,却不如二玉经历得多,只是高兴而已。
南山斋闻说蹊跷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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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明德堂,三人均是游兴已尽,各自往各自处去,黛玉也无心再逛,带着紫梨走到南山斋,伙计一见是她,满脸堆着笑迎上来,紫梨往前站了一步,小方笑道,“姑娘仔细脚下,屋里暗呢。”
到内室分宾主坐下,伙计奉上茶来,掌柜的坐在上首慢慢地喝过一回茶,抽了一袋水烟,才耷拉着眼皮道,“那边的,把那边柜子里的松烟墨先上来给主顾们看看。”说着,一个伙计过来拿了两个盒子放着,老掌柜往最里头一个小间去了。
“这松烟墨姑娘一看就知道,必是仿的,虽然松烟贵宋,但天下士子又有几人能用得起宋墨,就算是姑娘府上得了宋墨,怕也是不能日日都用,上回姑娘来店,说想要好墨,掌柜的就留意寻了松江仿制的松烟墨,姑娘看看若是合意,小的就给你写几个字来。”这伙计却是对着紫梨说话,眼尾也不向黛玉撩一个的,黛玉喜欢他老实,本来只想买宋墨的,也含笑道。
“原是这样,那便拿砚台来罢。”
那伙计匆匆一躬身,便忙忙走到外间去了,小方忍不住掩口笑道,“这小哥胆子忒小了。”
黛玉笑而不语,紫梨却道,“人家老实,你别多说话,下次不带你出门了。”小方忙正襟危立,眼观鼻鼻观心。
一时伙计把砚台拿来,放清水磨墨,黛玉摇着团扇也不着急,拿过一边店里的新书慢慢的看,不多时一池油亮清香的墨便出来了,那伙计挽袖援笔正要写字,外间突然传进一阵喧嚣人声,他抿嘴一笑,搁下笔对紫梨说,“是阿哥们来了,怕是刚从明德堂出来。”
话尤未已,竹帘一掀,鱼贯进来了四五个少年,黛玉抬头看了一眼,默默起身福了一福。那三爷胤祉便道,“我们也是来买书的,姑娘不必多礼,请自便。”
“是,谢过三爷好意。”既然如此,她也懒得理他们,虽然胤祥和胤禛也在里面,但特地打招呼也没必要。
掌柜的这时缓缓踱了出来,手里托着一个木盒,轻轻放到黛玉面前对小方道,“姑娘们恕过,压箱底的东西,小老儿找了这半日,这是徽宗年间赏赐翰林的官墨,我打开给姑娘过目?”
黛玉无话,那伙计搁笔去招呼窗边炕上的阿哥们,似乎与他们颇为熟络,谈得十分热络。小方眼神不住往窗飘。
看过宋墨,黛玉颇为满意,只是真假还不知道,她也不具备这个眼力,上回是宝玉带人细看过的,这次也得让别人来看才好开价,便对掌柜的点点头,掌柜把宋墨放好,又捧出几本古书给她看。黛玉上回也在此买了不少好书,因说起周邦彦,想到自己没有带过他的词选,想要买一本来看。掌柜却笑了,原来这几日周邦彦诗集出了,词集销量也好,各家都没料到,一时之间哪里寻许多去?只得托书坊现印,却要到今晚才能送到。
听到他说周邦彦,几位阿哥静了下来在那边听,看来他们对周邦彦也来了兴趣,那伙计也低声在解说周邦彦诗集的来龙去脉,两边都听得入神了,那边索性有人叫道,“林家姑娘,过来坐,掌柜的好好说说这事,邪了门了,竟没人能说出这书的来历?”
黛玉回头一看,是个面生的少年,爱新觉罗家的容长脸细长眼,眉宇间的神气却似比胤祥还傲些?她不由看了他身边的男孩一眼,后者居然会意,开言了。
“就坐在那儿吧,掌柜的大声些,我们也能听见。”
掌柜有些踌躇,看着黛玉,黛玉微一点头,他便道。
“这事有些邪性,我知道的也不多,满街里都在传,那天端午节打雷,把明德堂的墙给砸了,一个小徒弟被压在砖块底下,不知看着了什么,起来就魔怔了,拉着老掌柜的说诗集的事,这诗集要是真的那就价值连城,掌柜的原本不信,他就默诗给掌柜看,倒真像是周邦彦的手笔。明德堂掌柜也就动念,上山东去了两个月,回来就带着这本书了,哎呀,托赖他,琉璃厂热闹了一个多月呢。”
掌柜的慢慢说了这番话,阿哥们都不说话,黛玉心里基本已经猜到了是怎么回事,但是这件事她是不好管的,只是点头微笑,对紫梨道。
“姐姐,我们先走吧,一会再来看墨。”
紫梨微笑着向掌柜告辞,又向阿哥们告辞,一行三人先出了门,黛玉不顾天热,快步往信远斋走,紫梨摇摇头,对小方打了个眼色,小方会意,和紫梨抢前几步就把黛玉一把搀住,两边用力,黛玉脚不沾地的被夹着到了信远斋,摸摸额际微汗,小方赶着要了个后院的小雅间,紫梨给黛玉擦汗。
宝玉探春都没到,一时三人进了雅间,紫梨服侍着黛玉坐下了,小方从荷包里拿桂花露兑水喂黛玉喝了半杯,紫梨在一边打扇子,黛玉进来身子骨本就强壮,此时真是遍体清凉,笑着挥手道,“不必这么娇惯,趁他们没来,你们俩也坐。”
紫梨和小方对看一眼,小方犹有些不敢,紫梨便大大方方搬了个墩子在黛玉身侧坐了,还要喂黛玉酸梅汤,黛玉失去耐性,自己拿过来喝了两口。信远斋的酸梅汤醇厚酸甜,她喝了好几口才依依不舍地把碗放到桌上,抓了一把玫瑰瓜子嗑着。
过了一会,宝玉与探春相携进来了,黛玉笑道,“在哪里约着呢?显见得是哥哥妹妹了。”
宝玉坐下先喝了口玫瑰露兑的水,又止探春道,“才从外头进来,别喝那汤,热毒收敛了回去肚子疼,先喝口水。”——同来的丫鬟们忙去张罗,他才转头道,“林妹妹来得早了,我们方绕到明德堂去,没见着你呢。”
“几个阿哥也到那了,先走一步么。”黛玉和宝玉眼神交汇,都是会意。宝玉转头要果子干吃,那小丫鬟子袭人温言软语,好歹劝着等吃过午饭了去吃好的。黛玉探春看在眼里,探春皱眉道,“哥哥要吃,又不是什么坏东西,果子干也不许吃么,侍书,给二爷要去。”
侍书答应着去了,袭人脸上怏怏的,宝玉十分不舍,又不好说什么的,只是笑着和探春说话。这时迎春也到了,司棋不见踪影,还有一个小丫鬟子愣头愣脑的,也不知道服侍,黛玉看不过眼,磕着瓜子笑道,“二姐姐辛苦了,瞧额头上的汗。”迎春一笑,拿帕子擦,那丫鬟仍旧直眉楞眼的,不知黛玉言下之意,就连宝玉都皱起眉头,探春重重把茶盅一放,怒道,“把你懒得!眼里还有没有主子?司棋哪里去了?二姐姐满头大汗也没有人擦,回头我告诉嬷嬷们去!”
那丫头方才露出恍然大悟神色,赶上来给迎春擦汗,黛玉看一眼探春,心中微讶,怎么这个玫瑰花儿三姑娘,这会的火气这么大?
同和堂姐妹戏宝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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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棋不多会进来了,原来是在外头为主子们挑糖果呢,一个个硕大无疵的果子放在木盒里,下头衬着油纸,显得十分洁净。黛玉食指大动,对紫梨道,“我要个金糕的,还要个山里红和那个山药的!”紫梨笑道,“姑娘一样略尝一口罢,马上用膳了,宝二爷带咱们去同和堂呢!”
宝玉也道,“林妹妹少吃点儿,要喜欢,一会儿让袭人买回府里去。”说着又对袭人道,“也是快六月了,太太还不叫买这些?”袭人抿嘴道,“二爷忍忍吧,再则就算府里备了,你也不能天天用呀,还不是便宜了我们。”
大家都笑了,黛玉也微笑,心中暗忖是否把袭人要到身边,但又觉得自己何必把个祸害放进家里,唯有将来寻个错处打发了她,也算是为宝玉、晴雯做的一件好事,好在现在她还只是个小丫鬟,不然事情还不好办呢。
大家说说笑笑,宝玉吃了几口泡开的果子干,心满意足,黛玉是早吃完了的,探春倒是足足的吃了一碗酸梅汤,众人说笑片刻,便起身要去同和堂,黛玉也想早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一马当先走在前头,宝玉笑道,“林妹妹急了,让我引路。”说着挤到前面和黛玉一道,乘探春落在后头,轻声对黛玉道。
“方才九阿哥和三妹妹说话,闹得不开心了,我听侍书说的。”
黛玉一惊,怎么探春和九阿哥有联系了,她看看宝玉,宝玉也是茫然,一边走到前头去了,迎春跟在后头和探春说笑,上了马车车开了,小方才问,“姑娘,今儿那几个阿哥爷怎么都在问周什么榜眼的事?他是谁?还有个什么诗集的?是大官吗?”
黛玉喷笑,半天才喘过气来顶着小方的额头,“你个死机灵丫头,又是故意来逗我!”
紫梨在一边笑,“也是怕姑娘闷着了,今儿一早上都不怎么舒心似的。”
虽然不很尽兴,但倒也不怎么憋屈,黛玉摆摆手,“没有的事,没想到遇着了皇上而已,回去太太必是要查问你们的,不许乱嚼舌根。”
紫梨和小方对视一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