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艺冷笑几声,跳下几案转身出门,迎了朝阳而去。
秦彝抱怨地跺脚拖长声音责怪:“娘,你这是做的什么呀!”
罗艺走了,不辞而别,秦彝本来想去安慰罗艺,但是母亲哭闹,小妹也纠缠不清,又赶上有军务要处理,一晃就是夕阳西下。
揉揉疲倦的眼回到府里,树上鸟鸣幽深,一地的落日斜晖,少有的安静。花园的秋千架纹丝不动,也没了罗艺的叫闹声,安静得似乎回到了从前。
“小公子在哪里?”秦彝问下人们,家院们面面相觑,一个胆大的说:“小公子走了,用一杆银枪挑了一个包裹换了一身土布衫子走了,谁也拦不住他的。”
秦彝暗叫不好,追出府门,打马寻了许多街道,直追到城门口。
城门吱呀呀的关闭,只一瞬间秦彝发现了立在城门外留恋不舍望向城里的罗艺,他一身牙白色的布衫,静静立在城门口望着打马而来的他,拱拱手要转身。
秦彝大喊着:“且慢!”
手里挥舞着金牌冲出了城门。
罗艺一脸的委屈,瞪了他扭头就走。
像追赶一个任性的孩子,秦彝一把抓住他的肩头翻身下马拦了他笑道:“小弟,怎么生气了?是娘不对,冤枉了你,可哪里有当儿子的和母亲赌气的道理?回去吧!”
“回去做什么?那里不是我的家!她们都嫌弃我想逼我走,不用诬陷我,害我的名声清白。好了,我走了,秦府的门槛高,我罗艺也不想高攀也不稀罕。浪迹江湖哪里不好?自由自在,不像你,还要处处仰人鼻息活得窝囊!”
“小弟!”秦彝少有的笑容多是留给了罗艺,为他紧紧英雄巾,揩把额头的汗劝他:“就是走,也要等爹爹回来再走。不然爹爹责备大哥看丢了小弟你,大哥可是又要被累及一顿板子,小弟不想害哥哥挨打吧?爹爹有多凶,你是见到的。”
罗艺笑了,看着大哥秦彝那副憨实的样子毕竟心有不忍。
但立在城外,进城只在几步间,城内城外这一座门落下,隔断了宦海和凡间,他自此就不能再出去了。
罗艺回到秦府,秦老夫人见到他虽然恼恨,但是自觉理亏,不敢看他。
罗艺也不在乎,只等爹爹回来做主,只是秦蕊珠年少,掩饰不住满怀的忿恨,同罗艺在饭桌上就互不相让,吵得天翻地覆。
罗艺伶牙俐齿,不会吃亏,回到书房读书,心想总不能让秦旭回来找到他什么借口,再被老妖婆一顿挑拨寻上他的不是。
罗艺在府里熬着,他白天在书房读书,晚上就对月吹笛子,老太宰在府里时也总是要去上朝忙碌,即便是回府,还要应酬那些接踵而来的同僚们。罗艺平日也是被安排在书房里读书,这些义父爷总是考他的课业,这些天他加紧挽书细品。
正在读书,脚下茸茸的感觉,伸手搔搔痒,湿湿的小舌头舔着他的手背。吓了一跳,低头看,是一只兔子,垂着的长耳朵,可不就是秦蕊珠小姐养的那只“宝儿”吗?
“兔子!”他起身上前蹲身去抓,兔子却跳得奇快,好在是在书房,罗艺一个瓮中捉鳖,关了门总算揪起兔子的耳朵对了肥硕的兔子说:“人家说‘守株待兔’,你这个兔子是自己送上门来给小爷当下酒的小菜吗?”
兔子惶然的小豆眼望着他,罗艺拎了兔子想,秦蕊珠拿这个小东西当个宝贝,该给小丫头点教训。对了兔子说:“你怎么知道小爷爱吃烤兔腿,还是沾了辣椒粉盐巴的烤兔腿。这么肥硕的腿,烤来一定很香很香!”
罗艺记得他在行军途中曾抓过野兔给义父烤吃,行军的路上干粮真是难以下咽,义父吃着烤兔,喝着烈酒,酒意微熏时还同他划拳猜令。
正文 70 麻风兔子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10…12 9:43:41 本章字数:3421
罗艺揪着垂耳兔宝儿的两只大耳朵,肥嘟嘟的兔子双爪蜷缩在胸前胆怯的望着罗艺,罗艺捉弄地晃晃兔子说:“和你主人一样,欺软怕硬的!你说,秦蕊珠是个小长舌妇!说了我就饶了你!”
罗艺逗弄着兔子,书房外传来一阵吵闹的敲锣声,声音急促伴了秦蕊珠的焦虑的呼唤声:“宝儿,你在哪里?宝儿,宝儿不要调皮,你出来。再不出来,让你遇到那个讨厌鬼,把你烹吃了可就见不到姐姐了。”
罗艺一听心中懊恼,不想这个秦蕊珠阴魂不散,不知为什么处处和自己作对。锣声敲得震耳欲聋,闹得人心慌,估计是为了吓了兔子遁形出来的。
“咣当”一声门被撞开,就在门被撞开的一瞬间,一个人滚了进来,是阿三。
但就在这一瞬间,罗艺已经眼疾手快掀开身后一只青花瓷缸,把兔子扔了进去盖上了缸盖。罗艺心里暗笑,他若是让那个刁钻的臭丫头看到他提了垂耳兔在玩,不知道又要惹来什么麻烦呢。
“别敲了,老鼠都要被你从窝里轰出来了!”罗艺抱怨着,秦蕊珠已经快步进到书房。她今天穿了一身淡粉色的茜罗裙,露出颀长的粉颈鹤美丽的琵琶骨,是个清瘦露骨的小美人。束缚在胸前的绸结了许多璎珞,修饰打扮得精心。
她并不理会罗艺,似乎屋里根本不存在这个人,她俯身轻唤着“宝儿,宝儿你在哪里?”在桌脚墙根寻找宝儿的踪迹。
花瓷缸里发出哗啦啦的声音,罗艺听到兔子在缸里的响声,为了掩饰,手搔弄着花缸,和着那响声的频率懒散地自言自语:“这个地方不是小姐的闺房,胡乱来闯,若是我丢了东西可就赖到你了。”
秦蕊珠立住,扫了罗艺一眼问:“看见我的宝儿了吗?”
“宝儿?宝儿是谁?是你的丫鬟?就是她投怀送报跑到我这里来,我罗艺也是柳下惠坐怀不乱,不劳小姐来盘问。”
听罗艺的话语*,秦蕊珠羞恼地说:“我是找我养的兔兔‘宝儿’,见到了就告诉我,本小姐有赏,若是没见到就闭嘴!”
罗艺见她焦急的样子本来想逗她一下就放了那只兔子,但听了秦蕊珠出言不逊,心里就多了些诡笑,想去戏弄她。
“啊,是兔子呀?怎么兔子要起个人的名字,真是人兽不分了。你丢了兔子来书房找什么?莫不是兔子也要附庸风雅来读书?”
秦蕊珠不再理会罗艺,四处的寻找兔子,被青花瓷缸里的响动吸引了目光时,见罗艺坐在花缸上哼着小曲搔着缸壁四下张望,一双腿在乱颤晃着。秦蕊珠记得娘说过,男人晃腿是一种没有教养下贱的动作,所以格外的鄙视罗艺,罗艺乜斜着眼扫她一眼,哼着曲卷了一卷书似看非看的样子,秦蕊珠也懒得同他废话,喊了丫鬟们离去。
看秦蕊珠着急又失望的走远,罗艺跳下青花瓷缸,一种得胜的喜悦,笑了打开缸盖,对了里面的兔子喊:“出来吧,小爷饶你不死!”
没有动静,罗艺紧张地探头向缸里望去,小白兔蜷缩成一团气息奄奄的样子。罗艺心想不好,一定是自己一时心急盖了缸子的盖,兔子呼吸不畅,被憋死了。提了兔子在窗口的桌案上,向兔子不停的吹气。过了许久,兔子才有了些活气,还是卧在那里不动,眼睛半睁半闭。阳光照在兔子一身雪白的绒毛上,暖洋洋的样子。罗艺忽然心血来潮,顽皮的性子萌发,取出自己随身带的突厥牛耳小快刀,揪了兔子的尾巴,麻利的将兔子周身雪白的毛剃光,剩下一只*团如肥硕老鼠一样没毛兔子。
罗艺忍不住的暗笑,将兔子脖颈上系的那根红绸结和刮落的绒毛打扫成一团,想了想,又将兔子“宝儿”脖颈上那根红绸结系上,偷窥书房外左右无人,揪着长长的兔子耳朵用袍襟裹了,蹑手蹑脚出了书房门。
只顾了左顾右盼,没想到同迎面走来的人撞个满怀。
罗艺一惊,大骂着:“你没长眼呀!”
抬眼一看是大哥秦彝,做贼心虚惊得有些胆怯,目光都在躲避,罗艺低声喊了声:“大哥!”
秦彝被这声“大哥”弄得受宠若惊,头一次听罗艺如此痛快的喊出大哥,平日里罗艺总是喊他“你”,当了父亲迫不得已才会不情愿的喊声“哥”。
秦彝将平日少见的笑颜给了小兄弟罗艺,摸摸他的头顶关心地问:“又要逃出去耍是不是?不怕挨家法了?若不是大哥捉到你,不定又要去惹什么事。知道你是个圈不住的野马,若是想玩耍,还是去后花园散散心,不要出门去跑,至少等了爹爹回来再说。”
罗艺乖觉的点点头,紧捂了袍襟包裹的兔子,溜出了院子。
来到后花园,果然秦蕊珠和丫鬟们在花园里。罗艺看到两名丫鬟撅着嘴,一脸不情愿的抱怨着:“小姐莫不是疯了,一定要掘地三尺的找兔子,这个兔子该不是被公兔子骗走了,害得我们跑断了腿也寻不到它。兔子反比我们这些伺候小姐多年的丫头尊贵。”
罗艺心想,果然秦蕊珠心疼兔子,若是看到这只鬼一样的兔子,不知道如何反应。
丫鬟们一回身看到罗艺,才惊得见礼,显得惶然,似乎怕罗艺偷听到她们说小姐的坏话。
罗艺早已悄悄的将兔子放去了墙根处的一个石凳子下,抖了袍襟潇洒的四下环顾,心不在焉的问丫鬟们:“你们小姐还在发脾气呢?早知道她在后花园,我就不来自讨没趣了,真是讨人嫌,想来散心,却被她占了花园,丧气!”
说着转身离去,就在花园外听到一声凄厉的惊叫:“妖怪呀!小姐,妖怪!”
罗艺扑哧的笑出声,立在花园矮墙外的窗子边偷偷向里面看,一群丫鬟惊恐的向外跑,只有秦蕊珠哭着喊:“宝儿,宝儿是你吧?你这是怎么了?”
“妖怪呀!妖怪呀!”一群小丫鬟惊慌失措的四下逃窜,罗艺跟了她们后面跑了追着问:“妖怪在哪里?妖怪在哪里?”
秦府里发现了一只没毛的妖怪,家丁们险些将这个“妖怪”铲除,还是有家丁细心的发现了兔子脖颈上系的红绸结,奇怪的问:“这是不是小姐在四处寻找的兔子‘宝儿’?被人剃光了毛的样子。”
秦蕊珠大哭大闹,一定要抓出“凶手”为宝儿报仇。
“别动!”罗艺大叫了制止要去抱宝儿的秦蕊珠,一脸紧张的提醒:“妹子不要忘记了,前些天西城城门紧闭,就是因为城西郊外的村庄发现了麻风病,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