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传媒巨头和政府要员,他给了我一切。”
“我是一个同性恋,不可能有真正的爱情。”她似乎看见了一个流血的人正处在痛苦的边缘,眼睛里一团死灰,意志消沉。
“为什么一定要爱情?难道被爱情套住脖子也在所不辞!” 以她的觉察和她所能理解的,她无法融入他的世界。
“因为生命中只有爱情才是最真实的。”话里流着他的血。
突然,这个狂妄而忧郁的西西里人不能自制,潸然流泪道:“我希望到我死了之后,能把我埋在我的家乡西西里,人们能叫我一声‘契切林’,那是我的父姓。”而在此之前,他从不哭泣,认为这是个人吃人的社会,不需要点滴廉价的眼泪。
哀莫大于心死!他的世界俨然轰然倒塌,令她感到一种难以名状的恐惧。她意识到他需要某种东西来支撑他,渡过困境。如果没有力量的话,再站起来很难,等于他只能放弃。
也许,所有的传奇都包含着一个悲剧。2004年10月一个星期五晚上;那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日子;不过天气有点阴。夜幕笼罩下,天上渐渐下起了雨,她在奥迪逊大厦的顶层办公室等龙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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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节:猝逝(2)
“魔戒”已经用假香港护照替龙坤申请到了美国签证。当晚,在奥迪逊大厦的楼顶停机场会有家小型直升机将送他去香港启德机场,从那里出境,然后转机去美国洛杉矶。
夜太浓; 歌未央,旖旎的霓红灯在雨夜中扑闪着迷离而暧昧的彩光,脚下的不夜城沉浸在醉生梦死之中。她深陷在皮质大转椅里,一只胳膊肘抵在扶手上,撑着沉重的脑袋,神情疲惫地打着盹。一片静寂中,突然,“咚,咚”两声沉闷的敲门声,令她猛然一惊睁开眼,就见巴雅神色慌张地走进来。
“巴雅,怎么啦?”他面如死灰,脸白得像一张纸,她预感到一丝不祥之兆,努力保持镇静道。
“Lily,”他的眼睛停留在她的脸上,上下仔细探寻,似乎想确定什么,之后,缓言道,“列奥走了!”他的声音流露出颓丧和悲哀。
“啊,什么?什么?”她满脑子想的都是龙坤的事,没听清,于是又连问两遍。
“列奥开枪自杀了!”巴雅的眼睛里依稀泛着泪花。
“啊?!”她像被电击了一下,张大眼睛,瘫在椅子上,脑子里浮现出列奥用枪指着脑袋的画面,一个洞和止不住涌出的血。猛然间,她觉得一股胃酸直往上涌,赶紧冲向洗手间,趴在水池边,一个劲地吐酸水。
“没事吧?”巴雅紧跟进去,担心道。
“为什么?”她的头发晕,感觉摇摇晃晃的,似乎眼前的一切都在摇摇欲坠,唯一凝固的只有自己困难的喘息和脑海中列奥那悲伤如雕像般的阴影。她实在想不通,怎么能那么简单地,用枪一指,‘砰’,解决了所有问题。
“小姐,您要节哀顺变呀。”巴雅将她扶到沙发上,声音哽咽地安慰道。
她美丽的面庞没有任何表情,如同一座雪白的大理石雕像。沉默良久,她无力地朝巴雅摆了摆手,示意他出去,她想一个人静一静。
列奥走得实在太仓促了,和他短暂的生命相比,那些似是而非的名气,回过头来看显得那么愚蠢之极。事实上,这个天才一直活在巨大的压力下,既为名所惑,又为之所困。他一方面想过单独的生活,另一方面又希望永远活在聚光灯下。
“噢,列奥你为何抛弃了我?”独自一人时,她再也控制不住,热泪夺眶而出。
她手指发颤地点燃一支烟,苍白虚弱地站起身,然后缓缓走到落地大窗前。窗外,雨水不停倾注下来,像一桶一桶地倒下来似的,就好像这个夜晚就为了这个悲剧而存在。透明的忧郁漫过她那双黑眸,不胜凄怆地投向无尽的雨夜,她整个人像被催眠一样, 飘忽的思绪在一个无尽、缥缈、隔绝的世界里游荡,回不到现实。
突然,龙坤像鬼一样蹑手蹑脚地从通往消防通道的边门潜入,“咳,美人!”看见她一个人站在落地窗前,他从后面一把抱住她,手在她身上乱摸。她愤怒地转过身,使尽浑身气力朝他的大扁脸上重重扇了一记耳光。
“啪!”这记耳光响亮清脆,振聋发聩,手到之处,清晰地印出五道淤青的手指印。龙坤捂着脸,目瞪口呆地立在原地。
“你这个婊子养的,敢打老子?”龙坤缓过神之后,像条疯狗一样扑上来,双手卡住她的脖子,像勒小鸡一样,把她死死地按在玻璃上,令她动弹不得。
她感到透不过气来,奄奄一息地翻着白眼,感觉自己的灵魂飞出了自己的体内,黑暗中朝一束隐约可现的灯光处走去。一个老人坐在一盏豆黄的油灯下,独自一人在玩纸牌,旁边站着一个低眉顺眼丫环模样的侍者。那人好像是她已经过世的姥姥。
“来啦!?”老太太似乎知道她的到来,眼皮都没撩,低着头继续玩着纸牌,一副漫不经心的腔调问。
她呆呆伫立着,像是一具失去灵魂的空壳,没有任何反应。半晌,见她没有回应,老人轻轻叹了口气,抬起手,摆了摆,缓道:“回去吧。”
于是,她像木偶般的跟着那个侍者,穿行在无尽的黑暗中,不知道走了多久,突然,脚下冷不丁裂开一道罅缝,一团强烈的炙光投射进来,她当即坠落下去,置身于云雾之端。天幕在头顶“嘭”然合上,坚硬得像层钢筋预制板,已找不到来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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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节:猝逝(3)
猛然,空气呛入肺部,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一阵猛咳。惊魂未定的她惊悚地瞪大眼,就见巴雅正从后面拦腰抱住龙坤,就在龙坤转身反击的时候,巴雅一个飞脚踢倒茶几,一盒牙签顿时撒落一地,他眼疾手快捡起一根,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对方的天门穴狠狠扎去, 就听见 “啊”的一声闷叫,龙坤一个趔趄,趴在地上,挣扎了几下,然后像死猪一样,再也没有动弹。
她眼前当即一黑,大脑一片空白,无痛无觉地晕倒在地。
第二天一早,当地报纸头版头条,标着醒目的黑色标题“是什么使他们自相残杀?”左下方附了一张龙坤生前在庆祝金地集团创立24周年的联欢会上和做为嘉宾身份出席的列奥的合影。
列奥?布兰登,意籍商人,现年32岁,奥迪逊土地开发集团大中华区总裁。2004年10月25日晚8点半左右,在其豪华别墅家中遇害,被发现时死者全身一丝不挂地躺在床上,案发现场还发现另外一名死者,面朝下躺在地上。经警方调查,此人是金地房地产集团高层领导之一——市场总监龙坤。目前,此案正在调查侦破之中。
……
两人都是社会名流,而且生前交从甚密,社会上对他们的死因有成千上万种猜测,莫衷一是,谣言四起。有的说,龙坤风闻检察院在调查他,想跑路,就去了富商列奥那里敲诈,结果敲诈不成,反目成仇,一怒之下将其杀掉;也有人造谣惑众,说列奥私生活糜烂,可能死于情杀;还有传言说这位意籍富翁从事不法勾当,可能和黑社会有瓜葛,有仇杀的可能……
凶杀案震惊了整个上海滩,警方压力很大,抽调了大量警力,还专门成立了一个18人的“10。25”专案调查小组。从案发现场来看,像是龙坤用枪击中了爱慕宫的男主人,然后自己畏罪自杀。不光拍照、测量,警方采取了所有在现场找到的物证和指纹,现场记录完毕之后,2名死者的尸体被抬去解剖,然后开始和受害人的朋友以及有可能的疑犯开始面谈,并开通了公众举报电话。
2004年11月4日,距离列奥被害第10天的时候,有一条新线索从法医那里传来,法医在尸检台上从列奥的尸体内发现了一根细小的黑色荫毛,由于列奥是金发,法医判断列奥死前有过性交行为,而且是非传统性交方式,这根细小的荫毛粘附在列奥的直肠壁上。
这条消息令办案人员十分振奋,如果列奥体内的这根荫毛和龙坤的进行DNA比对,能证明就是嫌疑人龙坤的,这桩案子离结案就不远了,但出人意料的是,就在一切似乎要水落石出时,由于这根黑色荫毛的底部缺少基因因素,无法证明就是犯罪嫌疑人龙坤的,于是,办案人员再度陷入困境,不得不寻找新的方向、
线索和证据。
到11月中旬,公众举报电话开始少下来了,也再没有新的线索出现,警方开始感到挫折,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走进了警察局,那就是列奥的司机巴雅,他主动投案自首,招供自己杀了龙坤。他交待了案发当晚的情形,他听见主子大呼救命,便立刻破门而入,看见犯罪分子龙坤正和主子扭打在一起,然后掏出手枪击中了列奥头部,于是,他扑上去,先用一根牙签刺中了罪犯要害,然后夺过他的手枪,结束了他的生命。
富商、凶杀、性,这些东西都强烈吸引着大众和媒体,这个身前被冻结在聚光灯下的传媒大亨,亲身演绎了一个传奇,即使在身故之后,依然被淹没在聚光灯下。不过,这次跟他的天才无关,而是他的本身。
何当芳草天涯远,
红尘咫尺叹孤旅
……
黑暗中,列奥的灵柩停放在爱慕宫的正厅,流泪的红色蜡烛长龙般伸向城堡外面,为列奥照亮通向天堂之路。她身裹一袭黑衣,空茫的眼睛里流露出刻骨的厌倦和绝望,坐在黑暗中,冥思不语。
他这辈子都在追求财富、爱情,还有海洛因带来的灵魂出窍的快感,现在,他失去了一切。一入夜,偌大空旷的城堡里,列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