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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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风-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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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他对自己走和留都无法左右,因此,蒋承先与沈东山就成为众矢之的。两人的关系很微妙,让对方的人多走,自己就可以少走,反之亦然。这就把沈东山与蒋承先推到矛盾的对立位置。
  沈东山自然希望试验部这边的科技干部走得越少越好,就放话:“蒋总那边可能转业任务的担子更重。”
  蒋承先听说了,就在一次会上质问沈东山是什么意思。 电子书 分享网站

国风 第三章(6)
沈东山跟蒋承先唱台戏,从来是锣对锣、鼓对鼓,不会含糊的,就说:“明摆着,你们搞计算的,都是花架子,不实用。国外研究空气动力学的,也没哪个国家像咱们这样,搞这么多计算的人在一起。我看啊,向发达国家看齐,能少留就少留一点人?早点往地方转吧!”
  蒋承先忍不住站起来,指着沈东山说:“你个老沈,蛮不讲理嘛!光盯着人多人少什么意思啊,要看做没做事情嘛。你们风洞试验部,好几年没什么大任务了,你们不多走人,还要我们多走人,亏你说得出口。说真格的,数值计算,代表未来的发展方向。发达国家没像我们集中这么多计算人才,说明我们走在了前面,人家正在琢磨着向我们学习,你倒想拆摊子,安什么心啊?将来空气动力学研究的发展方向会越来越依靠计算机,吹风试验会慢慢萎缩的。不管将来搞多么先进的飞行器,如果能计算出来,就可以减少吹风。计算又准确,又省钱,效率也高,美国人就是这个观点。”
  沈东山说:“同志,这是中国!不要崇洋媚外,老是美国、美国的。”
  蒋承先说:“真理就是真理,怎么叫崇洋媚外,瞎扣帽子。”
  两人吵得不亦乐乎,周围的人也似乎见惯了他们争吵,见怪不怪,不劝阻,也不火上浇油,大家就那样隔岸观火似的听着,包括陈浩、林延河都那样。
  沈东山又说:“那我问你,天上有哪架飞机,哪枚导弹,是你们算出来的?还不全是在风洞里吹出来的!”
  蒋承先还想说什么,林延河、陈浩见火候差不多了,陈浩就摇手让两人打住,说:“行啦行啦!你们两位大师再吵下去,我们制定转业政策的同志都不知道怎么办了。说归说,该走的人,一定得走,必须按时完成这一批次干部转业工作。林司令,可以了吧?”
  林延河说:“好!散会!”
  人们纷纷起身往外走。
  沈东山和蒋承先一边往外走,一边继续小声争吵。
  沈东山说:“你个老蒋,我们风洞这两三年是没大任务,你那儿也没忙到哪儿去嘛,玩的好多都是虚的呀。”
  蒋承先说:“至少还忙着吧。课题研究是没项目那么实,但是,对将来干项目总是有用的吧。你们很多风洞呢,有的两三年虚的都不玩,闲着,不就成了个摆设?”
  沈东山被蒋承先截到痛处,叹息:“那不能怪我们啊,老沈我做梦都想着为大项目吹风!”
  蒋承先嘲笑道:“做梦吹风?你那是打呼噜!”
  蒋承先光顾说话,脚下一绊,差点跌倒。沈东山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他:“老东西!想摔跤啊!”
  两人不再争吵了,说笑起来。刚刚的对手转眼仿佛成了朋友,其实他们一直都是这样的,一会儿吵、一会儿好,就像两个老玩童……。
  41
  李栋和陆雅蕾都不关心基地正在紧张进行的转业一事。
  他们第二次见面是初冬的一个星期天,距第一次见面约两个月之后。
  那天李栋并不是专门去跟陆雅蕾约会的。李栋觉得,他对《掷铁饼者》的研究还没有最终结果,因此,他虽然渴望见到陆雅蕾,但是,他觉得时机还不是很成熟,他不喜欢做那种夹生饭似的事情。他听说基地大院松林坡上的学森亭、永怀亭修缮一新,只是想前去看一看以两位大师命名的亭子。
  初冬的松林坡,萧瑟中却不失生机和活力。地上的草大多枯黄了,枯草中却有星星点点叫不上名的小花伸出头绽放着。林中小路因为走的人少,生上了青青的苔藓,苔藓边落满松软的枯叶。枯叶中有许多大大小小的鸟儿在跳跃、觅食,李栋一走近,纷纷飞起,叽叽喳喳叫着,忽上忽下飞一阵,飞到松林深处。 。。

国风 第三章(7)
李栋站在学森亭前,仰望着雕梁画栋的亭子,心如止水。
  这时,他似乎感觉到身后有异常,猛然回头,陆雅蕾亭亭玉立地站在离他不远处,微笑着望着他。李栋顿时又惊又喜,不知说什么好。
  一阵风过,松林里响起一片飒飒的响声,地上的枯叶也有的被卷了起来,翻卷着,从路的这边滚向路的另一边。陆雅蕾的头发也被风轻轻吹起,飘拂着,使她的整个面容更有一种说不出的美丽和生动。
  李栋怔怔地看着陆雅蕾,既激动又紧张,有些结巴地说:“你、你好。”
  陆雅蕾白皙的脸上升起彩霞般的红晕,她菀尔一笑,走近李栋,说:“瞧你,紧张什么?”
  李栋不好意思地笑了,说:“那天的事,我还没机会向你和夏敏道歉呢。”
  陆雅蕾说:“费聪已经多次替你道过歉了。而且他们两个人阴差阳错地好上了,没想到吧?”
  李栋说:“费聪都如实给我说了,也许他们天生有缘吧。”
  陆雅蕾感慨道:“天生有缘。就好比蓝天与白云,月亮与星星,土地与庄稼,蜜蜂与花朵……对吧?”
  陆雅蕾说完,忍不住自己先笑起来。
  李栋也笑了,说:“没想到你还这么诗情画意啊。哎,你怎么也到这里来了?”
  陆雅蕾说:“有个人给我打电话,说有个老朋友在这里等我,让我一定来。我稀里糊涂就来了。没想到是你。”
  李栋奇怪了,谁会给陆雅蕾打这样的电话呢?费聪,一定是费聪。
  李栋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就说:“是费聪吧。我可没有让他打,是他自己打的。”
  陆雅蕾噗哧笑了,说:“解释啥呀,是你让他打的,也没啥嘛。”
  李栋是个认真的人,就说:“真不是我让他打的。我……我是专程来看这两个亭子,想从两位前辈大师那里获得点灵感、得到点保佑的。”
  陆雅蕾明白了,但是,却不大理解李栋使用这种方式,就问:“来朝拜?”
  李栋也不避讳,答道:“算是吧。二位大师是我国空气动力学的标志性人物,是我心中的‘佛’啊。”
  陆雅蕾感兴趣了,追问道:“你要他们保佑你什么?”
  李栋看着陆雅蕾,想了想还是没说破:“暂时保密。”
  陆雅蕾微微一笑,似乎猜到了什么,也不点破。
  李栋伸手轻轻拉陆雅蕾一把,说:“来呀!跟我一块祈祷吧。”
  陆雅蕾有些茫然,问:“那我说什么?”
  李栋说:“我说什么,你跟着我说。”
  陆雅蕾觉得好玩,但是看李栋一本正经的样子,便紧挨着李栋立正站齐,面向亭子。
  李栋清清嗓子,虔诚地说一句,陆雅蕾跟一句:“二位大师!从现在开始,我们想正式做点事情,先搞一项与空气动力学有关的研究。请两位老人家保佑我们成功。并且在未来的岁月里,给我们灵感,给我们力量!”
  陆雅蕾起初并没有完全投入,她只是碍于李栋的情面,尽可能地庄重。然而,当她跟着李栋说了两句之后,仿佛有什么东西打动了她,她完全把自己置身其中了。那一刻,她也真切地感受到李栋在身边的呼吸,嗅到他出汗之后清新而略带男性*的气息。陆雅蕾心动了,她悄悄转头含情脉脉地看着李栋,李栋却依然全身心沉浸在与两位大师的灵魂交流中。他深深地向着两个亭子鞠躬,鞠完了,又闭着双眼,两手合手在胸前许着愿。
  陆雅蕾完全被李栋迷住了。她突然觉得这个三十岁的大小伙子其实可爱和单纯得像一个中学生。

国风 第三章(8)
42
  李栋跟陆雅蕾开始每天通电话。
  因为两边都是站在走廊上打电话、接电话,人多眼杂、耳杂,话自然不敢太自我、太火热,说的均是每天工作、生活上的琐事。然而,两人都发现,那些平常、平淡不过的事情,因为彼此心里有了爱,说的人和听的人都觉得津津有味。
  不过,最近有几天李栋没给陆雅蕾打电话。陆雅蕾打电话给他,也总是找不到他。原来,试验部这几天转业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一会儿开会、一会儿讨论、一会儿民意调查。由于矛盾主要集中在青年人想走不让走,中年人想留却很难留上面,李栋也身不由已被卷了进去。青年人拉他,自然是利用他的影响与领导们理论,中年人争取他,也是希望借助他与沈东山的特殊关系,帮助说几句公道话。李栋忙乱之中,自然就顾不上与陆雅蕾保持热线联系。
  陆雅蕾以为李栋在忙他的研究,也没介意。
  李栋的室主任徐长杰也是走和留的焦点之一,不过,他并不怎么为自己着急。试验部“跳”得最厉害的是范伯勋,他跟其他许多四十多岁的中年科技干部一样,坚决不想走,却又很担心留不下来。
  范伯勋在各种场合说:“青年人不安心,想走,不让他们走;我们老一点的想留,却又不让留。这是哪家的道理?我们学历低点不假,可是几十年了,活儿一点没少干!任务结结实实都完成了!还没让领导费过心!学历低不等于能力低,对不对?哪像有些青年人,仗着学历高点,就不知天高地厚。我要是说了算,统统安排他们走!把听话的老同志、老黄牛都留下,真遇到事了,还得靠老同志。”
  很多中年科技干部给范伯勋鼓掌,鼓动他代表大家向领导反映、反映,但是,徐长杰从来不凑这个热闹。
  有一天,沈东山专门把徐长杰请到办公室,说:“长杰,你正好在线上,可以走,也可以不走。你说一句话,想怎么办?我都给你担着。”
  徐长杰这才说:“今年我不想走!”
  沈东山问:“怎么,有什么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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