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籽松开王六的领口,恶狠狠地瞪着王六。王六整天给那些送沙石料的司机缺斤少两,几辆车主都来找过我,一想起这事,我就压不住火气,指着王六:“王六,要是菜籽不干,明天少一车沙石料,影响工地施工,你就自个开车去拉。”说完,我掉头就走,王六知道得罪我没好果子吃,也就不和菜籽计较了。
这么点小事,菜籽还挂在心上,非邀请我去旅游,我还真有点感动。菜籽给我打了几次电话确定我到安顺的时间,我还没想好,突然菜籽在新川的表妹给我打电话说票都给我买好了,而且菜籽还让表妹亲自陪我到安顺,这更让我意想不到。恰好五一节,爹娘被大姐接来过节,家庭生活会就定她家了。开完会,我宣布:“菜籽邀请我到安顺去旅游,票都买好了,给你们打个招呼,别没事给我打电话,长途加漫游,挺贵的。”
“哎,翠兰,中国这么大,去哪儿不能玩儿,非要到安顺那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我看你是有点钱,又发烧了。”大姐说。
“就菜籽还邀请你去安顺旅游,打死我都不信。”二王六嘴一撇。
“我还就去定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了。”我脖子一仰说。
散会后,从大姐家出来,我正要打个摩的回家,二哥追上来:“翠兰,你真是去旅游吗?”
“不去旅游,我还能干什么?莫非你怀疑我打算和男人私奔。”我开玩笑道。
“看看,又和二哥彪上了,二哥是说出去看有什么好做的,能赚钱的,给二哥通个气。咱家就数你最有眼光,最有能力,二哥还真是谁都不服,就服你。”
“行,有二哥这句话,我还真要边玩儿,边看看外面有什么好事儿能做。”
二哥的话,倒是真心。从小二哥就最疼我,村子里的孩子谁欺侮我,二哥就找谁算帐,就是钱蒲打了我,只要我给二哥说了,二哥总要瞅准机会把他教书那套思想教育本事,拿出来给钱蒲摆摆。
2006年5月2号8点,菜籽的表妹和我约好在郑州车站见面,她还带着一个男人,说是她表哥,我们坐上了K337次车前往安顺。旅游黄金周火车上人山人海,好不容易挤上车,找到座位,我们三个已是大汗淋漓。表妹把靠窗的座位让给我:“翠兰姐,你看正好赶上过节,买不到卧铺,只能让你受罪了。”
“没事,没事,有座位就挺好。”我寒暄道。
菜籽的表妹一看就是个小买卖人,出门拿个很土气的蓝色提包,表面看很时髦,就是全身上下,一看就是不值钱的、在自由市场买来的劣等货。表妹的表哥看上去斯斯文文,戴副远视眼睛,眼珠子像是要跳出眼眶,突猛一看,活脱脱的青蛙眼。
一路上,就听见表哥在问表妹到底是考察啥生意,表妹一会儿说是批发服装,一会儿说是批发化妆品,表哥再问着急了,表妹就一句话:“我们是亲戚我还能骗你不成,你自己去了一看不就什么都明白了吗?”
表哥据说在新川开个小超市,是下岗工人。虽说其貌不扬,却也穿得干净利落。表妹和表哥一路的嘀咕,让我感到菜籽邀请我旅游是假,让我考察生意倒像是真的。
表妹每次上厕所,都要和靠近厕所座位上的两个男人小声嘀咕一会儿,像是很熟,可表哥每次问她,那两个人也是一起考察项目的吗?表妹就打哈哈说:“人家是郑州的,上厕所踩了人家一脚,哪儿认识啊。”
表妹精明的连傻瓜都能看明白的事情,都要装傻,这让我对表妹没了好感,一路上,我不是装睡,就是认真看在火车上买的两本杂志。
熬了25个小时,到安顺已经是3号晚上10点。下了车,我就感觉腰酸背痛。表妹打了一辆车,拉着我和表哥转了10分钟左右,到了一个小区门口,远远的我就看到菜籽站在路灯下,像个电线杆一样伫立着,东张西望。一下车,菜籽看到我们,老远就伸出手等着和我握手。菜籽和我们三个都握了握手,说:“一路上辛苦了!”
“表哥,我们走了,人给你平安带到,我的任务就算完成了。”表妹和菜籽打了个招呼,就带着她的表哥又上了出租车走了。
菜籽把我带上一个一栋居民楼的二楼。一推门,就见屋里几个男人围着一个圆桌端坐着,满屋烟气,桌子上摆满了酒菜。见我们进来,大家都站了起来,菜籽介绍:“这就是訾翠兰,嵩阳来的。”大家一一过来和我握手,菜籽逐个给我介绍了姓名。
吃饭的时候,大家都给我敬酒,我这才知道陪我吃饭的常书茂是新川的养猪专业户,常书林是他的表弟,杨威是南阳人,开宾馆的老板,于明泽是成都人,大学生。他们都在安顺做服装批发生意,都是菜籽的朋友。我上下打量着这四个男人,常书茂虽然穿着一套深蓝色西装,手一伸出来,手背黝黑,手掌上满是裂子,指甲缝儿里一圈黑乌乌的污垢,就像猪食味儿还在他手上。常书林自己说他开煤矿,瓦斯爆炸,赔残了,在安顺搞服装批发才发起来,常书林还吹捧:“看看这个24K的金戒指,要不是我哥带我到安顺,服装批发生意好做,几个月就翻身,能买起这么昂贵的戒指吗?没准我现在还东躲西藏,不知道在哪儿漂呢?”
杨威话不多,一看就比较老奸俱滑,大家说笑的时候,他总是叼根烟,时不时地笑笑。杨威和我碰杯时说:“一看你就是大富大贵之人,安顺连日阴天,小雨下个没完,你一来,这安顺的天都晴了,今儿可是一整天艳阳高照!”我被杨威奉承地马上就晕了,端起酒杯,硬是把一杯二锅头一饮而尽。于明泽是这几个人里最年轻的一个,只有30岁,就是菜籽他们做服装批发的会计师,他总是开玩笑:“这个做生意啊,会算的不如会做的,会做的不如会赚的。”一看就是年少持重,语不惊人死不休。
初来乍到,我只有听的份儿,不敢多言语,但是这几个男人看上去都是做事的人。吃饭的功夫,有个年轻俏丽的女人给我们端上来一个酸萝卜老鸭汤,菜籽站起身接过汤盆:“翠兰,给你介绍一下,这是王芳,四川乐山人,这桌子菜可都是她做的。”
我连忙端起酒杯递上去:“这么个大美人下厨,失敬,失敬,太谢谢你了。”
王芳接过酒杯:“看您说的,举手之劳,还谢什么呀,这酒我喝了。”
王芳仰起脖子一饮而尽,我接过酒杯请王芳坐下,王芳推脱说:“訾姐,您慢慢吃,慢慢喝,我还有事儿,得走了。”
王芳走了,我还怪菜籽:“哎,菜籽,我一个乡下人,专门找个厨子给我做顿饭,也实在太那个了,你让我欠你多大一个人情啊!”
“翠兰,这你就不知道了,王芳不是我请来的,是听说你要来,人家自己主动要来给你展现厨艺的,你说你一个大厂长,訾家的能人来了,谁不想见识,见识。”
“嘿,我这人还没到,你就到处吹上了。”我责怪道。
吃过晚饭,大家都走了,菜籽忙着收拾桌子,我要帮忙,被菜籽一把推开。我这才把菜籽在安顺的家到处看了看,一套两居室,90多平方,两个卧室,一大一小,两个卧室放着两张破旧的大床,各有一个布衣柜,客厅里放着两个旧的木制三人沙发,一台18寸的二手彩电。到处看了看,我追到厨房问菜籽:“你这房子多岁钱租的。”
“300块钱,便宜吧!”
“啊,这么大的房子才300块,家具也是房子里带的?”我惊奇地问。
“家具都是我在旧货市场买的,再便宜,我都不好意思在这儿住了。”菜籽熟练地刷着碗说。
“看来这儿安顺的服装生意还真有做头。”
“翠兰,我可是把我那大车都卖了,身家性命都搭上了,要是不好做,我敢卖我的车吗?那可是我的饭碗儿,我的命吆!”
“那你现在到底赚了多少了?”
“也就每月三四万,人家那做大的,有赚几千万,几百万的,我考察完,回去卖了车,拿上家里所有积蓄,来了才两月,看着行情好,这不才敢叫你来。有好事咱啥时候都不能忘了朋友,是不是?”菜籽把碗放在一个破纸箱子里,擦着手。
和菜籽在客厅闲聊了一会儿,菜籽带我到小卧室休息,拿出一套崭新的被褥,搁床上:“这里条件简陋,你就将就点,明个带你去看黄果树瀑布,后天咱去龙宫。”
“好,来安顺不就是旅游嘛,听你安排,不然你就要说我矫情了。”说着,我拉开被褥。
到安顺的第一夜,住一个男人家里,还是和菜籽这么一个开大车的,这是我没想到的。原本以为菜籽会让我去住旅店,毕竟男女有别。和一个不熟悉的男人同居一室,对我来说还是第一次。我心想菜籽就是打我主意,也绝不能让他占了便宜。灭灯前听着屋里没动静,我悄悄出来,菜籽卧室的门虚掩着,好像在接电话,我从在放盘碗的破纸箱子里找了一把菜刀,搁枕头底下,把门插好,这才安然睡去。
第一章(3)被情软化
3被情软化
谁知道刚睡下,我这肚子就开始扭起来,疼得要命,只好起来上厕所,来回跑了几趟,拉了几次,还是不舒服,闹腾到夜里4点这才睡着。等我一觉醒来,都上午10点多了,从卧室出来,就见菜籽端坐在沙发上,茶几上放着两碗豆浆,几根油条。一见我,菜籽站起身说:“路上肯定累着了,就没敢叫你。”
“哎,别提了,闹肚子,可能水土不服,现在全身发软。”说着,我又向卫生间冲去。
出来,菜籽说:“不舒服,就休息,我让王芳来给你熬点小米粥。”
“别这么客气,再这么客气,我都不好意思了。”我懒洋洋地坐在沙发上。
“你,翠兰,訾家的大总管能给我菜籽这个面子,就是看得起我,照顾好你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你先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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