翔阳是一所男校!真是太棒了,这样从小学三年级起,就从不间断的骚扰着自己的情书、巧克力以及女孩子的表白,都会告一段落了吧?
再往前走,是一片比较空阔的广场,总算有了其他鲜艳的颜色。大大小小的社团,都打起各色条幅、旗帜和告示牌,在招纳新成员。
“你好,同学,是新生吗?我们是学校剧社的,你要不要加入我们?这个是简介,你的形象很好,一加入就会有角色的,考虑一下吧?”眼前一个人影翩翩闪过,是个清秀的男孩子,不由分说就把一张花花绿绿的传单塞进藤真的手中。
“同学,我们是校合唱团的,你要不要过来了解一下?”又一张传单捅到了藤真鼻子跟前。
剧社?合唱团?算了吧,我可是受够了。藤真肚子里好一阵嘀咕。
小学一年级起,藤真就参加过剧社,因为屡屡被老师夸奖“长的漂亮”,结果分配到的角色,不是白雪公主,就是辉夜姬什么的。甚至他那高大结实的女同桌,都可以反串王子,而他还是被扮成了仙蒂瑞拉。
到了初中,按照妈妈的意思加入合唱团,倒是挺受指导老师的器重。正常情况都还好,可是合唱团男生多,女生少。一到排起特殊队形,女生数量不够的时候,他就被套上一条连衣裙,塞到女生堆里去了。
为什么要打篮球?为什么要参加田径队?为什么要练跆拳道?因为,我、是、爷、们!藤真在心里再一次呐喊。
绕过一个弯,拐上了通往宿舍区的路,周围总算是安静一些了,藤真把手中一大把的宣传材料,一股脑儿的塞进了路边的垃圾桶。
报了到,填了表,藤真就到了新生宿舍楼,第一印象还算不错。
房间虽然不大,但是干净、明亮,每间两个人,一人一张床、一套桌椅和一个柜子,再没有其他多余的东西,看着清爽。
其中一张床上放了些东西,看来他的舍友比他先到了。
藤真把行李搁在空置的那张床边,正准备收拾,就听见宿舍门口一阵人声,接着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进来,藤真认得他,刚才报到时见过,是他们的舍监。
舍监走进房间,来回看着藤真对面的那张床,摸着下巴自言自语,“看起来好像是不够长啊。”
搞什么花样?藤真冷眼旁观。
“好吧,这两天你先凑合一下,给你定制一张够长的床。”舍监冲着门口吆喝。
“唔。”门外有人答应了一声,声音透着点郁闷。
藤真这才发现,靠门边还站着一个人,不禁让他吸了一口凉气。
好高啊。这个人站在门边,脑袋都快盯着门楣了,怕是有190公分以上吧?
舍监走了,那高个子踱进房间,往床上一坐,藤真只听见“咯吱”一声响,忍不住替那张床担心。
“你好,你也住这间宿舍吗?我叫藤真健司,请多指教。”藤真主动地打招呼,难得对这个人一时充满了好奇。
“花形透,请多指教。”那个人抬起头,五官称得上俊挺,却带着几分严肃的味道,架了一副黑框眼镜。
4、我只有169公分
4、我只有169公分 。。。
唔,吃得好饱,翔阳高中食堂的伙食真不错,至少中华红烧肉相当正宗。
花形惬意的摸了摸肚皮,根据他从小到大的经验,要长得高,出落的结实,就要多吃肉,多运动。
关上宿舍的门,又探头到窗外觑了觑,没人。
花形蹑手蹑脚的回到床边,从枕头下方的席子下方的褥子下方,摸出了一本《PINK GIRL》,沿对角线在床上躺了下来,长度刚好。
咣当一声,正当15岁少年花形透青春之血沸腾之际,房门被撞开了。
就在这电光石火的N分之一秒,花形手里的书,已经戏法似的,变成了《当代物理》,一个全无借力的仰卧起坐,姿势也由斜歪在床上,变成了危襟正坐。
不动声色的扶了扶眼镜,花形看了一眼几乎是冲进来的人,把书封皮朝上搁在桌面,站了起来,摆出礼貌迎客的姿势。
差不多四十上下,不高,但是魁梧,头发剃得又直又短,像是一大蓬的刷子,腮帮子两边密密麻麻的尽是胡渣子。
“健司,健司,你总算是到翔阳来读书了。”那人把花形从头到脚扫了一眼,突然一把抱住他,一边用力拍打着后背,一边老泪纵横、悲喜交加的嗷了起来,“我可是盼到你了,我们翔阳打进甲子园有希望了,呜呜呜。”
“那个,大叔,我不是藤真健司。”花形等着那人的抒情告一段落,看着那顶着自己下巴难受之极的粗硬脑门,讷讷的说道:“他还在食堂,说要等第二批红烧肉。”
“什么,你不是?”那人一下子松开手,跳了开去,又从下到上的,用眼神死死地把花形刮了一遍,嘴里念念有词,“不可能啊,瞧这高度,瞧这身板,瞧这肌肉,怎么看,都是一块棒球健将的好材料。”
“我真的不是,我叫花形透,我是篮球手。”
“啊哈,健司,你又在捉弄叔叔是不是?你从小就很顽皮,很狡猾。”
很顽皮,很狡猾。花形在心里默默地记住了,虽然藤真现在看起来不太顽皮,不太狡猾。
“谁找我?”终于,那个清亮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花形目无表情的指了指那个人,坐下,又拿起来了那本《当代物理》,没他事了,做人要简洁。
“你是……”那人踱到藤真跟前,眯起双眼,流露出浓浓的困惑。
“藤真健司,我好像听见刚才有人在叫我?”有人,不是花形,自然就是这个大叔了,可是,好像不认识啊?看起来不太像是老师,瞧他长得如此“有艺术气息”,没准是老爸那边的人。藤真彬彬有礼的站着,肚子里快速的思忖了好几个问题。
“这怎么可能!?你怎么会是藤真健司?!”那人又是窜得老高,外加一声嗷叫,吓得本来就眼在书中,耳在书外的花形,差点也跟着跳起来。难为藤真还表现的一派从容雅致。
“你真的是棒球比赛的最佳投手?真的是篮球比赛的MVP?真的是全日本中学生运动会的百米冠军?”那人噼里啪啦的报出一大串荣誉之后,用一种不可思议的、极度怀疑的眼神盯着藤真,“可是,你看起来好像只有170公分?”
然后,花形眼角的余光,发现藤真的脸色终于变了。
原本秀气的眉毛往额角斜挑,直直的像两把小剑,眼神也仿佛有了金属的光芒,虽然语气听上去还是闲闲淡淡的,“您看错了,我只有169公分。”
“你真的是,健司……”那人一巴掌拍上了自己的脸庞,从指缝中钻出了类似呻吟的声音。
“您又是谁?”
“我是你古谷房叔叔啊,你不记得了?。”那人终于像是放弃了什么,表情变作又伤感,又慈祥,摸了一把藤真柔顺的栗发,“想当年,我可是跟你爸爸一起被称作全日本棒球界的‘双璧’。如果不是你爸爸追走了你妈妈,你现在就是我的儿子了……”
古谷房谦也,藤真总算从遥远的记忆中,搜索到了这个人。可是,这跟自己是谁的儿子,又有什么关系?
藤真的太阳穴一阵抽搐,赶紧打断了古谷房的二次抒情,“叔叔您专程来看我吗?真是太感谢了。”
“啊,别这么说,我现在是翔阳高中棒球队的教练呢。”古谷房像是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皱巴巴的纸,递到藤真的面前,“这个是校棒球队的入队申请表,我已经先签字同意啦。”
藤真正要伸手去接,古谷房却一个转身,把申请表啪的按在了花形的面前,“怎么样,花形同学,你这样好的身体条件,考虑一下加入我们棒球队?”
“啊?”花形惊愕的抬头。那个大叔正对他咧着嘴笑。
藤真笑的依然云淡风轻,荣宠不惊。可是花形却觉得,周身的气温,好像一下子降低了好几度,皮肤有点冷飕飕的,直冒鸡皮疙瘩。
当天下午,藤真健司到翔阳高中棒球队,递交了入部申请表。
在此之前,花形踌躇再三,好像想对藤真说点什么,却终究未说。
“老师好。”当牧绅一走到海大附属篮球馆前的时候,坐在门口的那个人就蹦到了他的面前,恭恭敬敬的鞠躬,抬起头后露出一张憨厚的、歉意的脸,“真是不好意思,我早到了,我是新生高砂一马。”
很高,自己的头顶正好齐他的鼻尖;很壮,手臂的两侧刚好跟其中一扇门平行。
而那张脸……咦,他凭什么叫自己老师?分明看起来比自己更老!
于是牧用平静的,带着非常隐晦的优越感的口气说:“我也是新生,高砂同学。”
“哎?”
十几分钟之后,来篮球部报到的新生都到齐了。那阵势,简直可以用浩浩荡荡来形容,不愧是体育名校啊。这么说吧,挤在这个屋檐下的每个人,几乎都是顶着各种头衔和荣誉来的。
比如那个高砂一马,就是静冈县的新科MVP,专程投奔海大附属来了。有点奇怪的是,却不见神奈川本县的MVP。
自己在这群人当中,“来头”实在是显得平凡了点啊,牧望天花板,突然想起了藤真。
队长说,那个裹着毛衣摇折扇的是教练,叫高头力是吧?
此刻,他正慢悠悠、笑眯眯的,对黑压压的一片新丁说出了第一句话:“天气有点冷啊,大家先去做个热身运动?随便到操场跑25圈吧,不多,就10000米。”
哄——嗡——骚动的声波在篮球馆内回荡,牧看见身边的高砂一马,原本黄褐色的脸膛,刷的就白了。放眼望去,能保持一开始或骄傲的、或镇定、或雀跃的态度的,没几个人。
为什么不是20000米呢?牧觉得有点儿遗憾。
差不多40分钟之后,在高头明显带着讶异和激赏的眼光里。牧第一个以直立行走的姿态,踏进了篮球馆的大门。接着队长一拳头就砸上了他的肩头,“你小子,真是不错啊!”
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