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真敏锐的发现,牧的黑脸膛开始变色,露出一种别人可能不熟,但是藤真最近见多了表情,叫做——羞涩。
藤真正犹豫着,这样的场合,适不适合给牧来个彻底的盘问,诸星已经朝他耳朵边贴过来,故意神秘兮兮,偏偏嗓门不小的说:“我告诉你,阿牧的女朋友,就是福冈的,曾经在川端住过……”
哗啦!握手的铁环被藤真猛的一拉,发出好大的动静。女朋友,牧绅一居然有女朋友!
偏偏这个时候,当事人在自己的迫视下,目瞪口呆,理屈词穷的模样,让藤真愈发的确定,这里头一定有问题!
诸星还在滔滔不绝的说下去,“菜菜子的奶奶,哦,菜菜子就是阿牧的女朋友,经常从福冈来看她,还带了一种叫川端善哉粘糕的点心,我看见他们躲在院子里,你一口我一口的喂着吃呢……”
牧绅一,你好样儿的,挺懂得肉麻的嘛!怪不得,老说什么“恋人之间做的事”!
藤真表面风平浪静,甚至还配合着诸星的演讲,露出一抹很捧场的微笑。然而,握着拉环的手臂却血管突凸,脸皮呈现出白里泛青的,漂亮又恐怖的颜色。
正当牧决定不顾一切,把拳头塞进诸星的嘴巴里的时候,那家伙却悠悠的叹了一口气,“不知不觉的,菜菜子都搬走都快十年了……”
地铁正好停靠站,听见这句话,藤真差点没有脚一软,一个踉跄摔出去。
十年……对了,诸星好像是说过,阿牧七岁尿床,九岁失恋,十二岁被人叫大叔……
不行了,不行了,不解决掉诸星这家伙,漫说毁了大好的约会,自己在藤真心里,恐怕也要进行形象重建了。
牧看着诸星满不在乎的吹着呼哨,而藤真则背过身去,脖子梗直,肩膀颤抖,显然是忍笑快要忍到内伤了。
“中州,中州。”头顶的扬声器传来甜美的报站音。
牧绅一全身肌肉和神经紧绷,蓄势待发。等车厢的滑动门行将关上的一刹那,突然冲上去拉了藤真的手,如同一枚高速发射的炮弹一般,从两扇门的缝隙间弹了出去。
“哎,干什么?”藤真被牧的臂弯一挡,才刹住脚步。等他仓促回头,地铁已经重新启动,隔着半透明的门,只能看见诸星焦急的手舞足蹈的身影,缓缓从眼前离开。
“这下可清净了。”牧掸了掸衣襟,满意的扶藤真站好。
“哼哼。”藤真扭过头去大步走向出口,冷笑声听起来很酷,脸上却是忍俊不禁的表情。
“哎,健司,你要去哪里?”
“川端!”
“啊?”
“我也想试试,那个善哉粘糕,什么滋味,嘿嘿。”
牧语塞,心里头又是惴惴,又是窃喜。看来诸星的胡言乱语,藤真真往心里搁了。不过,瞧他这个样子,应该有点儿像……吃醋吧?
“走吧。”见牧呆立当场,藤真只好走回来,又好气又好笑的在他手心捏了一把,“车上我看过地图了,川端离中州,只有一站。”
这一捏的触感真是太好,直把牧的魂儿都捋舒畅了,呵呵笑着点头不迭。
中州是一块四面环水的岛型街区,来往的人群熙熙攘攘,随处可见旗幡招展的店铺,招徕顾客的声音不绝于耳,空气中变换着各种诱人的香气。
沿着清澈蜿蜒的珂川河畔行走,牧不时低头望着水中自己和藤真并肩的身影,心情一派大好。
如果这个时候,可以光明正大的拉着藤真的手,或者揽着他的腰……
牧正不无遗憾的遐想着,忽然听见藤真“啊”的一声轻呼。
“怎么了?”
“你看……”
顺着藤真手指的方向,牧不禁吸了一口凉气。
那个人手中握着一支鱼竿,闲闲的坐在河边的石墩上,惬意的伸展手臂,支撑着微倾的身体,一头朝天发在灿灿的阳光下,又精神又嚣张。
好不容易打发了诸星,居然在这里又撞见仙道?牧突然间觉得,天地间一切拥有超自然力量的东西,都在跟他作对。
“嘘——”
藤真竖起食指,在牧发直的眼前晃了晃,然后悄悄握了牧的手掌,蹑手蹑脚的从仙道背后走过,见他沉浸在蓝天碧水清风游鱼之间,浑然不觉,便撒开脚步拖着牧一阵狂奔。
等他们停下来,喘着气对视一眼,畅快的大笑起来,一抬头,就看见川端街口,白墙青檐的栉田神社。
96、约会(下)
96、约会(下) 。。。
神社门前小店的阿婆,笑眯眯的递过了一串手珠,“这个是‘爱的祈福’,请一个回去,戴在喜欢的女孩子手上,她就一辈子都只爱你一个人了。”
藤真接过手珠,端详了一会儿,突然抓起牧的手腕,哗啦一下就套上,然后把一千日元扔进柜台上的随喜箱子。
“小伙子,你呢,你自己不请一个吗?”阿婆殷勤又好心的问藤真。
“我?我不需要。”藤真同样笑的温柔又诚实,“我可没有女朋友呢。”
牧赶紧追上藤真,结结巴巴的问:“健司,我,我戴这个,不合适吧?”
“不准摘下来。”藤真两眼一瞪,很快又换了一副温柔神气,“乖,回头我再给你买个合适的。”
就这样,半个小时以后,从商场出来的牧,手腕上又多了一只名牌的护腕。
看看套在自己粗壮左腕上的玲珑手珠,再看看右腕上的纯黑护腕,牧只觉得整条川端街上的人,都在用欣赏怪物的眼神看自己。
而那个专制独裁,又财大气粗的“男朋友”,则自顾脚步轻快的扬长而去,完全不管自己的丢脸尴尬。
“奇怪了,那个善哉粘糕店铺在哪儿呢?”藤真的手上已经拿满了各式零食和饮料,犹自心有不甘的往街道两旁张望。
“健司,你别这样乱吃。”牧好意而无奈的提醒。
自打踏上川端街,藤真就一路吃个没完。真是没想到,眼前这个狂扫零食的少年,就是篮球场边,那个优雅气派、从容冷静的监督君。
当然,牧也相当佩服,这五颜六色的东西都吃下去,藤真的手指、脸上居然还是干干净净的。
“嘿嘿,我一提善哉粘糕,你就不自在?”藤真回过头来,似笑非笑的盯着牧。
“怎么会,我是担心你乱吃,肚子要不舒服的。”这下轮到牧哭笑不得了。
裤兜里的手机第N次震动起来,不用看,也知道是诸星大。
都是那个家伙,好端端的提什么女朋友,提什么善哉粘糕,这下不仅自己手上这个东西不敢摘下来,而瞧藤真这劲头,也是非把粘糕吃到嘴不可了。
牧把手伸进裤兜,忿忿的掐掉了铃声,然后直接关机了事。
“啊,找到了!”听藤真一声欢呼,果然“川端善哉粘糕”的幡子,就在头顶飘扬。
“多谢惠顾,这是找您的钱。”店子里的女孩把粘糕和硬币放在藤真手心,眼波偷偷的在他脸上流连了一圈,双颊飞起了快乐的绯红。
“谢谢。”藤真微微一笑,突然问了一句,“对了,你叫菜菜子吗?”
什么?牧口水一呛,猛的狂咳起来。
女孩漂亮的大眼睛一亮,吃吃的笑起来,“我叫小希哦,铃木希。”
牧已经被自己的“男朋友”整的又是甜蜜又是痛苦。藤真是在提醒自己,第一别忘记了那段“黑历史”,第二他藤真健司同样有“实力”让“历史”重演。
被藤真拖着手,七弯八拐的折进一条巷子深处,热闹和缤纷都被隔在身后,绕得有些发晕的牧终于忍不住问:“健司,健司,这是要去哪里?”
“行了,就这吧。”藤真终于停了下来,动手拆那盒善哉粘糕,两指捻起一片,命令牧,“张嘴。”
牧只好乖乖张开,在送到唇边的粘糕边上,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
藤真把剩下的粘糕塞进嘴巴,优雅的嚼了几口,咽下,嘿嘿冷笑,“不怎么样,也就这个滋味。”
接着又斜着眼,颇有意味的看着牧,“想起来了?是这个味道吗?”
瞧着眼前这张故作淡定的嚣张脸孔,牧又好气又好笑。藤真的好胜心和统治力,真是从球场上到球场下,一丝儿都不减弱。
既然如此,自己可是和他并称“双璧”的对手,怎么样也不能攻守皆废,怎么样也要扳回一城。
“唔,没吃出来,我要再尝一口才知道……”
牧温柔的声音透着些诡秘和蛊惑,往前踏了一步,把不自觉后退的藤真,迫到了贴上狭窄巷子的一边墙壁。带着手珠和护腕的双臂,从两边圈定了他的身体,迅速的俯下脸,趁藤真还没有反应过来,舌尖就在他沾着白色糖粉的嘴唇上,飞快的舔了一下。
柔软、湿润,丝丝的微甜,滋味太美好了。而且感觉到怀里的藤真并没有挣扎,宛如很配合的有所期待。
牧情不自禁的收紧了胳膊,深深吸了一口气,正想来一个热烈而绵长的吻,忽然眼前一花,啪的一声,藤真已经把一块粘糕拍在了他的脸上,嘴唇和鼻孔被封得结结实实。
“健司,药买回来了。”牧匆匆忙忙的关上门,跑到床边,把药递给藤真,又关切的看了看他的脸色,不放心的说:“不过,你都拉了五次,这药管用吗?”
藤真撕开药盒,塞了几粒药在嘴里,咕嘟嘟的吞了几大口开水,有气没力的回答:“是六次,你走的这会子,又一次。”
“赫?那,那还是去医务室看看吧?”
“别扯了,医生要是问,为什么拉肚子,怎么说?”
“当然照实说,一个下午,都在乱吃东西。”
“在哪里吃的?吃的什么?”
“川端啊,章鱼小丸子、芝士天妇罗、可丽饼、冰沙,还有善哉粘……”牧一一列举着,突然像是省悟了什么,闭上了嘴巴。
鼻孔软绵绵的哼了一声,藤真给了牧一个“你总算想到了”的眼神。
藤真不去看医生,就是不想把自己和他约会的事,弄得人尽皆知。可是他现在这个样子,真是很令人担心,明天还有一场比赛要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