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比赛结束,牧和藤真也只能隔着一道栏杆,台上台下的,偷偷摸摸的对视几眼,然后充斥于耳的,尽是不知是哪家喽啰的叫嚣:
“动机选拔赛见真章!”
“哼哼,再让你们嚣张一个月!”
“翔阳的,我们挺你们!”
果然“爱情”的温柔,只能被“事业”的铁血淹没?
好不容易熬过了一个月,又要再熬一个月?冬季选拔赛只有一支球队可以出线,于是等待他们的,仍旧是仇敌相见、分外眼红的殊死拼杀么?
99、看似老实的人
99、看似老实的人 。。。
津久武的校门出来不远,就是一个岔路口。
藤真正犹豫着,要不要把那个藉口丢出来,花形就先开口了,“藤真,我不跟你们一起回学校了,我回家。”
“回家?”太意外了!没了花形碍事,长谷川和伊藤就要好打发多了,藤真心里好一阵窃喜,但是脸上的表情,还是很官方的像是略有些不满,“明天就要集训了,你现在回家?”
“就因为接下来很长时间,都要呆在学校,才想集训前回家一趟嘛,陪陪父母,顺便拿点东西。”此刻的花形,看上去像个十足的传统好男人。
“呃,学长,我也想回家一趟,可以吗?”伊藤也怯生生的问。
哈,那就更加顺理成章了!藤真强忍住欢呼的冲动,拍了拍伊藤的肩膀,给了他一个“了解”的微笑,“嗯嗯,应该的。”
接着又把头转向长谷川,通情达理的提议,“长谷川,你也回家放松一下吧,接下来的集训,可是很辛苦的哦。”
长谷川先是微微一愣,耸了耸肩膀,无可无不可的样子,“唔,也好。”
“既然这样。”藤真看似温情又无奈的一挥手,“那就……解散吧。”
伊藤过了斑马线,长谷川走向公车站,花形脚跟一动,藤真立马转身,刚撒腿跑出一步,就听到花形在背后叫:“藤真?”
“又什么事?”
“回学校的话,不是这个方向吧?”
“我也回家,不行吗?” 藤真实在不敢保证,自己五官排列组合出来的东西,是不是还能称作“笑脸”。
“当然行……只不过……”花形的镜片,闪动着让藤真心虚的诡秘光芒,“记得明天要集训。”
“不用你提醒,花形副队长!”
花形这家伙,才当了一星期不到的副队长,就敢抢自己的台词。而且,那句台词下头,分明还藏着思想龌龊的潜台词!
藤真肚子里忿忿的咒骂着花形,脚下大步疾走。这没错是回家的路,但也是……去海南的路。
别误会,自己才不会去海南找那个家伙,凭什么?有必要么?不是说场上见真章么?反正也没多少日子了,就看看在他手下,自己到底玩不玩得转,哼哼!
藤真气魄十足,又有些心不在焉的绕过第一个街角,就差点儿迎面撞上一堵墙。
确切的说,是一堵厚实的……肉墙。
“咦,你?”当内心的想法,居然转眼间就神奇的变为现实,藤真惊得不禁倒退一大步,猛的一记心跳之后,血液仿佛都涌上了脸蛋。
那个同样“啊”的一声惊呼,险些没刹住脚跟的人,居然是牧绅一!
只不过,他的脸皮倒没有变色,显然是比藤真更有心理准备,意外的神情凝固了几秒之后,变作有些尴尬的赧然,讷讷的说:“啊,我是想……健司,那个……”
舌头不流畅的转了半天,还是没有憋出一句囫囵的话。牧干脆放弃了找借口,胸膛一挺,摆出“我豁出去了,你看着办吧”的凛然姿态。
“我就想着走这条路,能不能碰见你。”
“……”
“如果碰不见,我就去翔阳。”
“……”
“我,我想见你。”
手背一热,温厚而微感粗糙的触感,不用低头,就知道那家伙光天化日之下,温柔又不由分说的,握住了自己的手。
“喂,这里可是大街……”藤真羞涩情急之下,脱口而出了一句崩溃得令他直想找地洞钻的话。
“大街上不行,那就……”果然,牧敏锐的抓住了藤真话里的玄机……
所以看似正经的人,其实最狡猾了,比如花形透;所以看似老实的人,其实最……无耻了,比如牧绅一。
现在这个位置上,藤真就越发觉得牧的用心,有够……无耻。
被他拖到这个街边的小公园,钻进这丛半人高的灌木林,坐在这条容纳两个人绝对嫌拥挤的小石凳上。
从外面,可以看见两人胸以上的部位。而且无论怎么看,都应该是两个或俊朗或粗豪的少年,并肩坐着享受冬日近午,暖得恰当好处的阳光,高谈阔论着关于青春、关于梦想的健康话题。
然而搁在膝盖上的手,却被牧牢牢的握着,留着厚茧子的大拇指,还不时的在自己手背和掌缘摩挲,那不规律的微痒,好像传递到藤真每一处神经末梢,浑身的不自在,却又……舍不得拒绝。
而这一切,都密密匝匝的灌木丛遮蔽住了。
藤真悲哀且不忿的发现,明明基础和起点都一样薄弱,明明自己才是他的“男朋友”,可为啥偏偏他表现的要更加主动、更加老道?
“刚才,我的队员太不礼貌了,真是对不起。”牧本质不是谈情说爱的高手,欠了些趁热打铁的灵感。
“不要紧,他们说的,暂时都是事实啊。”藤真风平浪静的语气里,带着不易觉察的硬度。
暂时并不包括未来。呵呵,不愧是藤真,就算是谦逊,也还是透着一股子骄傲。
“别这么说,冬季选拔赛,你们一定有机会的。”牧的意思也一样,机会并不等于笃定。
嘿嘿,一谈到篮球,一谈到输赢,这个大叔可一点儿都没有让自己的意思呀?
藤真玩心忽起,幽幽的叹了口气,“阿牧,你就没有想过,比赛的时候,让我赢一次吗?一次就好,行吗?”
牧的拇指僵在藤真虎口的位置,瞪大眼睛盯着藤真,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藤真明湖一样的眼中,似有无限落寞,又无限期待。
看着湖底自己的影子,牧忽然咧嘴一笑,点了点头,爽快的说:“行,冬季选拔赛让你赢!”
这下轮到藤真瞠目了,手掌一翻,扼住牧的手腕,急急的问:“当真?”
那眼神不再明净,仿佛流淌着一股灼热的暗流,显示着藤真情绪的波动。
“傻瓜……”瞅了瞅四下无人,牧把嘴唇贴上藤真的耳边,飞快的说了一句,“藤真健司怎么会需要人让?他很强的……”
提起的心眼骤然松弛,耳廓上微温的碰触,如同刹那接通的,轻细却持久的电流,将一缕敏感的畅快,自肌肤渗透了藤真的思维。
看着牧诚恳却促狭的表情,藤真突然觉得,有些许从未有过的怅然,转过身来,把头枕上冰凉坚硬的椅背,把目光投向迥远的青空之上。
“阿牧,无论如何,这一次,我一定不能输,不能!”
“为什么?”这样的口气,让牧隐隐觉得,藤真说的不只是篮球。
“这也许是我最后一次和海南,和你比赛了。”
“啊?”牧大吃一惊,扳过藤真的肩膀,他的眼神,不像是在开玩笑。
“明年我就三年级了,按照他们当初讲好的,我要回到爱知,跟妈妈一起生活。”藤真的嘴唇扬起了舒展的弧度,迎一脸明朗的阳光,“所以,这是我最后的机会,一定不能让本间老师,村上队长,大岛队长,还有翔阳的人失望!”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似乎让牧一时间无法理解和接受,和藤真静默的对视了良久,他的嘴唇也慢慢的上扬,流出了一个和藤真一样傲气而热烈的笑容。
“也就是说,如果这一次赢的还是海南,你就会留下来,继续和我们扛下去,是不是?”
100、高手和弱旅
100、高手和弱旅 。。。
比赛结束,最终比分是108比50,神奈川县的高校篮球冬季选拔赛第一轮,翔阳高中以悬殊的比分,轻松淘汰了角野高中,队长兼监督藤真健司没有出场。
“伊藤,你打得很好,继续加油!”
藤真在一年级后卫伊藤卓的背上重拍了一下,后者马上啪的一声,两腿一并,立得笔直,响亮的回答:“是!”
藤真微笑颔首,又转向负责场边记录的队员,“现在还有几场比赛没有结束?”
“除了我们这一场,其他几个场地的比赛,都还在进行,包括海南和陵南。”
冬季选拔赛没有种子球队,所有报名参赛的队伍,都要从第一轮打起。
“哦?”藤真的这声疑问,还带着明显满意的口气,“看来,大家确实干得不错,接下来也还要努力。”
“藤真,还有时间,我们去看看老对手们吧?”花形提议。
反正就算我不说,你也会设法的找理由,去看那家伙的比赛,本副队长今天赢球心情好,干脆再做一次好人吧。
可惜,长久以来的怨念,让藤真的思路,只习惯于往恶意方向,去揣测他的室友兼副手。
花形透,你这损人不利己的家伙,你不就想绊住我,不让我去看那家伙的比赛吗?
“行。”藤真微微上扬的优雅唇形背后,是一个悄然咬牙的动作,“那就去看——陵南的吧!”
几乎同时,花形也脱口而出,“——海南的吧!”
两个声音重叠在一起,队员们愣了一霎,看了看队长,又看了看副队长,不知道哪家说的话才算数。
“咳咳,那就——陵南的吧。”
“咳咳,那就——海南的吧。”
我说藤真,你怎么就这么别扭,这么没有默契呢,真是辜负我的好意呀。
花形透,你是故意的,你绝对是故意的!
队员们先是一阵轻噫,似乎觉察了队长和副队长之间,气场有点儿不大对劲,面面相觑之后,人群里发出了一个闷闷的声音。
“你们慢慢商量吧,我去看比赛了。”
说话的是长谷川,他脱下汗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