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话不说把林清歌拎进屋里扒光了检查伤势,林清歌胸腹间那道不十分深却依旧差点将他开膛破肚的伤口,令东方不败的手在伤口上悬了半天也不知道要怎么处理。
血虽然已大致止住,可接下来要怎么办?——上伤药?会被没完全止住的血冲掉。直接包扎?这么做林清歌也几乎没可能撑过今晚。
最后还是迷迷糊糊清醒过来的林清歌嘶哑道,“……伤口,缝上……”
缝上?
东方不败又看了看那道长长的伤口,皱眉,只能这么办了。
林清歌昏迷了整整两天,所幸伤口没有感染,在他醒过来的当天伴随着伤势出现的发热症状便开始逐渐减轻。
醒来之后他见过东方不败一次,但后者隔天没打招呼就出了门,此后就像消失了一样一直没有回来。林清歌在静养中慢慢康复,半月后,东方不败归来,林清歌还没来得及表达一番惊喜之情,就被形容有些风尘仆仆的教主大人灌了一肚子药,并听说平一指已在过来的路上。
接过东方不败递来的白水冲淡嘴里的苦味,林清歌诧异道:“平一指?……不用了吧,我好得差不多了。”
“好得差不多?”东方不败扬眉盯着林清歌,直看得后者心虚地移开了视线,这才满意地掸掸袖子转身出去,吩咐侍女准备洗漱的热水。
生活又恢复了平静,平一指为林清歌检查伤势后直言除了会留疤之外,这次受伤不会有任何后遗症,停留了数日便离开了,而朝夕相对的东方不败和林清歌也恢复了之前平淡如水的交往。唯一和往常不尽相同的是,当林清歌靠着枕头处理从福建那边传来的消息和寻求决策的文书时,一向冷眼旁观的东方不败偶尔会在旁边点评上一两句,令林清歌大有茅塞顿开之感,大大提高了工作效率的同时让他轻松了不少。
养伤的时候,时间仿佛过得异常缓慢,当林清歌可以下床在院子里小走片刻时,北方短暂的春天已然过去,别院外的牵牛和木槿正含苞待放。
回家
林清歌受伤以来,他和东方不败两个人都一直没谈起这件事,林清歌知道即使自己不提,东方不败多半也会派人去查,什么都不做绝不是因为林清歌犯懒,实在是另有原因。
自从出了几年前下西湖却被福威镖局的仇家咬上寻仇的事,林清歌在接手镖局那些不在明面上的那部分势力的时候,特别对与福威镖局有过过节的组织或人物下过一番心思,所以这次的事情基本可以排除对方是找林平之这个身份麻烦的可能,问题源头多半出在自己或者东方不败身上,林清歌这几年虽在外游历,也并非一帆风顺,因此若是无意间留下了一些祸患倒也不会令他非常意外,至于东方不败那边……自从他二人驻留洛阳,黑木崖的信似乎来得很勤,距离任我行被放出来的时间还早,因此只有在教中有事时才会来信的杨总管这样一天一封信的举动,反而显得反常……他也许是已经知道了什么而在努力固宠?如果真是这样,自己这次被埋伏也可能和杨莲亭脱不开关系……问题是东方那边的想法又不能不顾及……难道真要捏鼻子认了?
林清歌觉得,东方不败对杨莲亭的感情已经不像原著中那样“非他不可”——这点从东方教主并未为了杨莲亭而隐居黑木崖每天化妆绣花等他归来便可见端倪,而且看东方不败每天在院中读书品茶怡然自得的态度,也不像对杨莲亭的种种行为十分介怀的样子。不过,这总归只是林清歌自己的看法,东方不败到底是怎么想的,除了他自己之外没人清楚。
这直接导致林清歌不愿触及杨莲亭这片东方不败可能的逆鳞而按兵不动,而且从另外一方面来讲,他也不是没想过通过这件事间接推断自己在东方不败眼里的位置……他笃定东方不会顺着杨莲亭的意思使自己踏上童百熊那娃的老路,那么东方他又能做到什么地步呢……林清歌摇摇头,把患得患失的心情抛开,自去练剑不提。
伤势刚刚痊愈,林清歌便收到父母的家信,他抽搐着嘴角发现,信中林父和王夫人居然隐隐露出要给他定亲的打算……
正在林清歌颇为头疼地用食指轻敲着嘴唇自言自语时,手中的家书被人抽走了。
“呃,东方?”林清歌地僵坐在石桌边,伸手也不是,不伸手也不是。东方不败垂眼扫了一遍短短的信,面无表情地把信放桌上,转身就走。
而本略有来尴尬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林清歌见到东方不败这个反应,心里蓦然冒出“有门”两个字,来不及多想,林清歌三步并作两步绕到东方不败前面,“东方,你听我说……”
东方不败站定了,挑眉望着林清歌:“说什么?”
“……我……”林清歌有点卡壳,……怎么才能含蓄地表达出自己并不准备娶老婆的意愿?
东方不败的神情淡淡的,话语行间却带着一丝冷嘲,“又要和我道别了?”
“不,我是说……东方,跟我一起回福建吧。”
*
福州,福威镖局。
“总镖头,夫人!少镖头回来啦!”门口传来一阵喧哗,紧接着,郑镖师大步前来报信的身影出现在林清歌爹妈的视野中。
林震南和王夫人对视一眼,笑着向门外迎去,正看到林清歌抱着之前冲进他怀里的林润之跨进大门。
“爹爹妈妈,你们近来可好?”
王夫人一把拉过林清歌上下端详,摸来摸去:“你这孩子,不催着你回来就知道在外面野,瞧瞧,怎么又瘦了?!”
与眼睛里只有儿子的王夫人比起来,林震南倒是注意到了与儿子一道进门的男子,男子外貌看上去三十许,但他的气质却是自诩走南闯北阅人无数的林震南生平所仅见,“平儿,这位是?”
“啊,这是……方公子,儿子在洛阳结识的朋友,”林清歌好不容易才从母亲手里逃出来,略显狼狈地整整衣服才继续道,“说起来,他还是我的救命恩人,金盆洗手大会之后,平儿和江湖人士发生冲突被人围攻,若不是方公子仗义相救,我差点就回不来了。”
听说儿子曾经遇险,王夫人又是紧张了半天,然后对东方教主好一阵感谢。
被林震南和王夫人热情地邀进后院,林清歌用东方不败一路旅途劳顿的借口劝走了爹妈,只说晚饭时再详叙才得到了安宁。
亲自指挥着几个侍女将自己独院中的客房好一通收拾,把沐浴用具按东方不败习惯的方式准备好,林清歌这才回到隔壁自己的房间,将里面正在看墙上挂着的各色画轴的东方不败拉了出来。
“有不方便的话叫我,我就在隔壁。”林清歌在廊下隔着窗户嘱咐道,回到隔壁处理积攒下来的一些不甚重要的文件,直到东方不败沐浴完,他才安心到里屋更衣沐浴。
晚饭后,林清歌对林震南夫妇细细讲述了自己这一路的经历,被儿子编的故事惊吓到了的林震南夫妇心有余悸地接过林清歌笑嘻嘻递过的压惊茶,此后对东方不败的感激更上一层楼,慢慢就这样,连带着整个镖局都对东方教主礼敬有加,从而彻底达到了林清歌给东方教主营造一个安宁良好的家庭氛围的目标。
由于比较喜静,林清歌所住的独院是整个福威镖局后院中最僻静的一处,由于镖局里大多是胳膊上跑马的粗豪汉子,整个后院只有林震南夫妇院中有三五个粗使丫头,王夫人几年前倒曾想过给林清歌配个漂亮些的丫头在身边使唤,却被儿子坚定的拒绝了,于是平时林清歌不在时,依旧只是每日由专门的婆子略作清扫。因此,自从林清歌回来,不大不小的院落里一般只有林清歌、东方不败以及林清歌那无比黏人的弟弟润之在其间走动。
林清歌很少出现在父亲以及其他镖师习武所在的演武场,原因很简单——自从林清歌的伤好到可以进行剧烈运动的程度,东方不败每天都会和林清歌“切磋”上小半个时辰,这与以前东方不败给予林清歌的纯技术性或理论上的指点不同,东方教主除了只是徒手攻击并且会稍事放轻力道之外几乎不会留手,可想而知林清歌每天这半个时辰过得有多么苦不堪言。
不过好在林清歌还算善于将压力转化为动力,一段时间下来他不仅没因为之前卧床养伤而在武学上落下进度,反而有了不小长进。而四岁多的林润之也在多次见到原以为无所不能的哥哥被东方教主以“切磋”为名实质上进行单方面殴打之后,毫不迟疑地改变了崇拜对象,小包子似的林润之围着东方献殷勤的小模样令林清歌又好气又好笑。
终局+番外
林清歌收到任我行重出江湖的消息时,心头重重跳了一下。
下意识向树荫下摆弄茶具的东方不败看去,后者悠然的神态和动作都显示着他不错的心情。
他知道这事了没?林清歌扁扁嘴巴,在东方不败投来的疑惑目光中朝他走过去,一撩衣摆坐到对面。
“怎么?”东方不败没有看林清歌,只是斟上茶,把茶杯推到林清歌面前。
“……任我行他们拿下了黑木崖。”
“嗯。”东方不败的反应出乎意料的淡定。
“你早知道了?”
“我囚禁任我行于西湖湖底,他被向问天几个救出来的时候,便知道了。”
“……”林清歌被平静如许的东方不败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任我行现在已自称教主,收束日月神教的势力,你就不急?”抑或,早已准备了后招?
林清歌隐约觉得,东方不败的态度和自己的想象中的大相径庭,但究竟不同在何处,一时间又难以分辨清楚。
“着什么急?”手指摩挲着冰凉光滑的瓷壶盖,东方不败侧脸看着林清歌:“这教主的位子我坐厌了,还给他又有何不可?”
“还给他?”那漫不经心的口吻林险些令清歌认为东方不败是在开玩笑,但看他的样子,却又不像。
东方不败对林清歌的目瞪口呆不置可否,只是径自放松地往后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