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她下意识地摸了摸怀中的钥匙,本以为回到这里可以解开许多疑惑,却不料疑团越来越多。如果这钥匙真有什么秘密,爹爹为什么不将钥匙放在女皇那里,反而让花寻收藏?按理说自己在世间最应该信的人是母亲,可这一个个谜团让她实在没办法去信。
暗叹了口气,此时只能见机行事了。起身整了整衣襟,边向外走边问,
“你来过这园子吗?”
婉儿点了点头,紧跟在她身后回道,
“偶尔会来这里取些香料和药材。”她说完忽然像是想到什么一样,歪着头小声地嘀咕,
“婉儿总觉得赏月殿中的香味与以往不同了。”
月罂停住了脚步,回头看去,见婉儿眉头紧皱,不由得问,
“什么香味?”
“每晚送到公主殿中的香炉啊!自从公主醒来,那香炉中的香料散发出的味道就有些不同了,不过不仔细闻是辨别不到的。”
“那香料是谁负责的?”月罂听到“香料”二字,心底的某根弦立刻绷紧。
“先前的香料是由慕公子亲自配制的,每隔一段时间婉儿就会来园子里取。可公主中毒之后,就不再焚香。直到公主醒来之后,女皇便派人每日去送香料,再不用婉儿回来取……”
婉儿说到这声音低了下去,香料这事现在一想确实觉得有些不对劲,咬了咬唇,不再说话。她虽然年纪不大,性子又单纯,可毕竟也在皇宫中生活了几年,自然知道有些事是说不得的。
月罂看了看她有些惊慌的小脸,伸手捏了一把,话语柔和婉转,
“不用担心,我什么都没听到。”
婉儿嘴唇抿紧,刚刚自己那番话若是被外人听见便会惹来杀身之祸,极有挑拨公主与女皇以及其夫侍的嫌疑。小手紧紧地攥着衣袖,眼里慢慢地蒙上了一层雾气,小声道,
“公主,婉儿没别的意思……”
月罂轻声一笑,做出一点不在意的样子,拍了拍她的肩膀,
“我知道。快走吧,耽搁久了不好。”说完再次对她露出一个笑脸,转身绕过屏风,出了内室。
婉儿一颗提到嗓子眼的心这才慢慢放了下来,眉间却有些暗沉。紧跟在月罂的身后,若有所思。香料的事虽然只是忽然想到的念头,可是,若真有人想害公主,自己能做些什么呢?
这世间除了爹娘,对自己最好的人便是这个公主。从小就陪在她的身旁,那时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这个公主有一天能像正常人一样会走会跑。可此时这个愿望实现了,她却越来越感到不安。公主身份特殊,终是要掌管整个南月国的,可这女皇的位子却不是那么好坐的,这几次遇险,哪一次都是岌岌可危,可偏偏自己没有任何能力,竟然还要公主保护,实在是没用。
婉儿心里乱糟糟地一团,也没注意月罂停了下来,等反应过来时差点撞上,抬头一看,却见月罂正偏头将自己看着,小心地问道,
“公主,怎么了?”
月罂盯着她的眼,轻轻笑了笑,眉眼间从未有过的舒展,
“婉儿,很感谢你待我这么好。”
婉儿眨了眨眼,心中那些担忧随着月罂的笑容消散开,唇角扬起,露出同样舒展干净的笑容。她主意已定,自己虽然不能帮到公主什么,但却可以为她挡下任何一次危险,哪怕是付出生命……
月罂转过身去,脸上的笑容却霎时退去,心里慢慢地浮出三个词:香料、慕离、女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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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敞明亮的云仙居内,竹制的家具摆设十分考究,材质简单样式却颇为独特。清幽的竹香夹杂着冬日特有的气息扑面而来,仿若云中殿宇一般缥缈。
正对屋门的外殿中摆着一张精致竹桌,桌面被打磨得光洁平整,倒影着橘色的落日余晖,更显得整间屋子素雅绝伦。
竹桌的一旁坐着一位锦衣华服的端庄女人,她眉眼柔顺淡然,目光却深不可测,正是突然来访的南宫熙兰。她轻垂下眼眸,用茶盅盖刮了刮茶叶末,言语里尽是自嘲之意,
“几年不见,这金竹园变化可不小呢!现在就连我来了,都不可带进一兵一卒……”说完,她似有似无地瞟了眼一旁垂手站立的慕离,眉间一蹙即开。
自己带来的所有侍卫全部被门外的人“礼貌”地拦在了外面,想想便觉得恼火,这金竹园虽然是各国极其看重的地方,现在却太嚣张了些。
月罂坐在竹桌的另一侧,唇角动了动却未发一言。自己来之前便听说女皇的那些侍卫都被晾在了外面,她当时居然没因为这恼火,实在有些诧异。偏头也向慕离看去,看他如何回答。至于那香料的事,她想观察一番再说,但不能不想。
慕离微垂着眼眸,纤长的睫毛掩住流转的光华,淡淡地开口道,
“公主身份尊贵,不能在园中出现任何差错,慕离曾告知守卫,外人不可进园子一步。女皇若是怪罪,慕离愿承担一切责罚。”他态度不卑不亢,声调温柔低沉,即便是怒火正盛的人,听他几句温和话语,也会降下些许火气。
月罂暗自翻了个白眼,他可真会说话。怕女皇恼了,直接将自己拉来当成挡箭牌,反正是为了你女儿好,怪罪不怪罪就看你的了。
南宫熙兰何尝听不出他话中的意味,轻摆了摆手,她可不想因为这些琐事就与他对峙,
“罢了,我只是随便说说,月儿的安危自然是最重要的。”说完回眸对月罂笑了笑,眉眼间说不出的慈爱。
月罂也是抿唇一笑,可心里却像住进了两个小人。一个向左拉扯着自己说,这是你在这世间的亲生母亲,你为什么要怀疑她?另一个却向右拉扯着自己说,从回到这世间开始,有那么多疑团都与她有联系,为什么不能怀疑?
心里忽然紧巴巴地觉得别扭,偏偏面上又不能带出来半分,唇角的笑容仿佛都要僵住了,这才见熙兰收回了目光。她端起茶盅浅浅地啜了一口,唇齿间霎时溢满馨香,不由得点头赞叹,
“月儿,你这里的茶的确不错。”不仅别出心裁地用桃花瓣泡茶,还能制作得如此可口甘甜,实在不简单。
第七十七章越来越狂妄了
月罂笑了笑,拿过竹桌上的紫砂茶壶为熙兰又斟了一杯,
“月儿也觉得这茶味道甘醇清新,与普通的茶水极为不同,只是听说制作起来极其不易。”
“哦?如何不易?”熙兰放下茶盅,仿佛十分感兴趣,等着她的解释。
月罂把先前听婉儿讲的那些又添油加醋地编得更加复杂,一时间让女皇愣了神儿。待月罂说完,她想了片刻才笑出了声,
“没想到花寻那孩子能为你做到如此!”熙兰指尖摩挲着茶碗上的花纹,低垂的目光中却闪过一抹精明的光芒。这么在意她吗?这样也好,那你就更会为我所用了……
南宫熙兰眼中闪过的那抹异样光芒被慕离尽收眼底,不由得暗自皱了皱眉。
忽然,门外响起了山泉般清澈动听的低笑声,
“在议论我什么?”话音刚落,嫣红的衣袂飘起,花寻笑吟吟地走了进来,到女皇面前俯身行了礼,又对一旁的月罂抛了个媚眼。他狐狸般细长的眼眸透着万种风情,妖娆的绝色面容只轻瞟一眼,便能让人的骨头都随着这眼神融化。
他笑得虽美到极致,月罂却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脑海中忽然闪过婉儿曾说的一句话——公主这里的花瓣茶是由花公子负责的。顿时嘴角微抽,原来哪儿都少不了他!
花姓是花霰国的皇室姓,寻常人并不敢用这个姓氏。那么那个花公子,除了他还能有谁?
熙兰微微一笑,眉眼舒展开来,
“在议论你待月儿一片真心。”
花寻听完略微一愣,随后眉梢挑起,慢慢走到月罂身旁,在她耳边吐气如兰道,
“可是公主好像不领情呢!”他温热的呼吸扫过她颈间细腻如脂的肌肤,令月罂顿时僵住了身子,暗自咧了咧嘴,却听见他在耳边又是一声低笑。忽然想到了他刚刚在园子外面的“变态”举动,吓得忙离他远了些,一脸警惕地向他望去。
花寻丝毫不介意她的刻意疏远,反而抽出竹扇慢慢摇了起来。这屋子里置备了两个暖炉,温度适宜,坐久了确实有些热。竹扇摇动间,带着竹香的凉风顿时扑入鼻息,说不出的舒畅与清凉。
女皇见他斜倚在一旁的竹制屏风上,向站着的这两人摆了摆手说,
“都别站着了,过来坐吧!”
花寻和慕离对视了一眼,这才走到她们下垂手的竹椅上坐下,一个依旧淡然如水,一个永远邪魅似火。
女皇眼风扫过剩余的空位,问道,
“月儿的其他夫侍呢?”
慕离颔首垂眸,轻声道,
“奚墨染了风寒,今日怕是不能来了。”他停顿了一下,又说,
“童昕……”
“也染了风寒?”熙兰冷哼了一声,打断了他的解释。
慕离见她有些愠色,也就止了声。今日月罂初次回园子,女皇又亲自前来,按理说她所有的夫侍都应该过来见礼。可刚刚墨苑的小厮来报,说是奚墨染了风寒,不能过来了。慕离心中自然清楚他的抵触,此时只能以这个作为借口。
至于童昕去哪儿了,他却实在不知情,明明刚回园子时还见过,可这会儿却没了踪影,不由得与对面坐着的花寻对视了一眼。
花寻手中的竹扇仍慢慢扇着,轻咳了一声道,
“花寻晌午在镇上见过他,想必也快回来了。今日这么重要的日子,他自然不会不来的。”
熙兰面沉似水,丝毫没有信他所说,将手中茶盅重重地放在竹桌上,溅出了不少茶水,声音透着丝丝冷意,
“真是越来越狂妄了!看样子他们早已经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
花寻咬了咬红艳的唇,没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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