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办公室里的争论:
坎特走进椭圆形办公室,一屁股坐在总统侧面的椅子上,对克林顿总统说,“总统先生,日本人正在高筑壁垒,他们再次向我们宣战。他们不让我们向他们出口,现在到了我们对他们采取严厉措施的时候了。对他们实行制裁,总统先生,时不我待,机不可失。另外,总统先生,我们还会赢得工会的欢心。”
“米基,你做得太对了,”总统说,“继续干。”但是当坎特离开房间准备对东京采取严厉措施时,财政部长罗伯特·鲁宾从椭圆形后面的办公室拐了进来。
“嗨!总统先生,”鲁宾说,“你是知道的,如果我们对日本实行制裁,美元将会直线下跌,日本将会把他们手中所有的美国国债卖掉,我们国内的利率就会因此而上升。”
总统立即对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坎特说:“哟,米基,米基,米基,回来坐会儿,我们还得重新考虑考虑。”
几天后,坎特又折了回来,再次向总统陈述了他的看法,这次总统似乎真的被说服了,他告诉坎特,“我再也不会袒护这些日本人了,米基,制裁他们,严厉地制裁。”
正当坎特准备离去对日本采取严厉措施的时候,国防部长威廉姆·佩里从另一边进来。
“嗨,总统先生,”佩里说,“你是知道的,如果我们对日本实行制裁,日本将不会就冲绳基地问题与我们进行谈判,也不会支付他们就朝鲜核反应堆分摊的款项给我们。”
总统急如星火地对正要出门的坎特说:“哟,米基,米基,米基,回来坐会儿,我们还得重新考虑考虑。”
这是我想象出来的情景,但我敢下大注,实际情况与此相差无几。能将真实情况告诉读者的不是外贸记者,不是财政部的记者,也不是五角大楼的记者,而是能同时来回奔跑于三个部门、并利用三方面情况进行套利的记者。
耶鲁大学国际关系学和历史学家保罗·肯尼迪和约翰·刘易斯·加迪斯将他们的工作看成是为美国培养下一代战略家。由于众望所归,他们一直在探索如何开设好这门课程,以便培养出能从全球范围内考虑问题而非仅仅是参与者的新一代战略家。在一篇由他们共同执笔撰写的专论中,加迪斯和肯尼迪对许多国家现在仍然由一些参与者制定和分析外交政策深表惋惜。
“这些人”,耶鲁大学的两位历史学家写道,“他们审视部分图画是非常能够胜任的,但要他们看清事情的全貌就为难他们了。他们总是坐在小房间里单独从事模仿性工作,互相之间很少有人试图抢夺他人所做的项目。他们信心十足地从这棵树走向那棵树,但让人吃惊的是,他们在森林里只是一棵树一棵树地解决。以前伟大的战略家是既见森林又见树木,他们知识渊博,善于从生态学的前景处理问题,他们认为世界是张大网,他们在一个地区所作出判断立即会影响到全局,因为每件事都是相互影响的。今天,到哪里去寻找一位知识渊博的人呢?大学或思想库里的主要倾向正朝着更狭隘的路子:对单一领导的功能抬得很高,而忽视其他跨行业的领域的作用。没有人认识到事情的整体,没有人知道怎样将研究成果汇总,或阻挠形成那种不可能是战略,而只能是随波逐流的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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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信息套利(5)
有些人开始明白 了,那就是为什么90年代后期,在全球各地搞偷听工作的超级秘密的国家安全机构(NSA)将人员大量撤退,改为用因特网方式处理信息,从冷战时期奉为座右铭的“需要知道”,转换到“需要分享”,即从如果想知道它就应该调阅它,变成除非我们共同分享彼此之间的每一小块图面,否则就不能了解事情的全貌。
或许,这就可以解释清楚,为何我渐渐有这种感觉:这些日子我所熟悉的最优秀的知识分子(当然绝非全部)既不是来自国际关系学的教授们,也不是国务院的外交官,他们相当多是日益兴旺的全球化学校英才——对冲基金的管理者们。我自己就越来越被这些精明的对冲基金管理者所深深吸引,他们与外交官和教授们完全相反,因为他们非常留心全球事务的信息,在他们作出决定之前,有一种自然而然地利用所有的“六维”信息进行套利的本能和愿望。他们中的突出代表是罗伯特·约翰逊,他曾是乔治·索罗斯的早期合作者之一。约翰逊与我经常在一起调侃,每当我们就世界局势进行一次谈话后,我们都会着手做同一件事,所不同的是,当天谈论结束时他会在股票证券方面下新赌注,而我则就国际关系方面发表一篇专论。但我们都利用同样的套利手法达到了目的。
用“六维”信息是观察全球体系的最佳办法,是用简单的事例来解释全球化的最佳途径——那就是读者为什么在本书中看到许多小故事的原因。如果通过纯理论来解释,全球化也是一件非常复杂的事并且深奥难懂。一天下午,我与美国麦格劳·希尔公司执行副总裁罗伯特·霍马茨谈话时,他很形象地表达了我的意思:“将你自己想象成一名知识分子游民,这对理解和解释全球化体系是有帮助的。在游牧部落,人们没有自己明确的领域,那就是为什么游牧民族产生了一神论宗教,即犹太教和###教。如果你祖祖辈辈居住在同一地方,就会对这座山或那棵树有种种传说,会得出这座山或那棵树是神的化身的结论。而游牧民族所看到的是个变幻不定的世界,他们明白上帝不是那座山或那棵树,神是无处不在的,他们或是坐在帐篷边的篝火旁,或是从一块绿洲迁移到另一块绿洲,用一个简单的故事讲述一个复杂的现实。”
在过去的日子里,一位记者、专栏作家或国家公务员可以将头脑中的“市场”观念,用市政厅、州政府、白宫、五角大楼、财政部、国防部代替。但今天的市场是与整个星球和全球的技术、金融、贸易和信息相互关联,从某种意义上说,它影响着世界上所有人的工资、利率、生活水平、文化、就业机会、战争甚至天气。全球化体系并不能将当今世界上所发生的一切解释清楚,只能从广义上讲,如果有一个体系于同一时间在更大范围内影响着更多的人,它就是全球化体系。
默里·盖尔·曼,诺贝尔奖获得者,曾是加利福尼亚州工学院理论物理教授、圣菲研究所创办人之一,他在一篇论文中称我所提出的信息套利观点,用科学家设计复杂的体系的眼光来看并不难。他是对的。当今世上没有谁的政治制度比全球化体系更复杂,而要理解它,需要同样复杂的新闻记者和战略家。
“这是地球,它一旦形成,日益增加的复杂体系就如地球上物理进化、生态进化和人类文化的进化一样,”盖尔·曼说,“这个进程发展得如此之快,以至于我们人类现在面临着巨大而复杂的生态、政治、经济和社会问题。当我们着手处理这些棘手难题时,自然而然地习惯将它们分割成好驾驭的单个问题,这是一种有用的实践,当然缺陷也不少。当与一个轮廓并非清楚的体系打交道,特别是当该体系错综复杂时,不能只看到局部,不能仅从某一个方位观察,也不能为其增加点什么就下结论说它是这样的或是那样的,应该将所有因素考虑进去,全方位地进行分析。对一个复杂的轮廓不清楚的体系,应该将它彻底打碎,然后逐个进行分析研究,特别要找出它们之间的内在联系。只有这样才能认清整个体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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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信息套利(6)
这正是我所认识的全球主义者学校在国际关系中的精华。但是要建一所全球主义者学校,我们需要更多的学员、教授、外交官、新闻记者、间谍和社会科学家,而后将他们训练成出色的全球主义者。
“我们需要汇集这样一些人,他们认为,将整个体系进行一次严肃的专业性的彻底审查,”盖尔·曼说,“必须进行彻底审查,因为你对每一部分或它们的内在联系从未了解清楚。你认为多数新闻记者会弄明白,但他们不行。很不幸,在我们社会上很多部门里,包括研究院和多数官僚机构里的人,他们在某些领域(非常狭隘的)如贸易、技术、文化方面的研究颇有造诣,一旦涉及大的领域,他们的言论就降至在鸡尾酒会上谈论的水平,这真是不可思议。我们不仅要有从事研究的专家,还要有专门对不同部门之间的紧密联系及它们之间的矛盾进行研究的人,然后对事情的整体进行彻底审查。那些我们曾认为在鸡尾酒会上的人——是这个真实故事的关键部分。”
那么,还是回到我的鸡尾酒会上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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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凌志汽车”和“橄榄树”(1)
思维的灵感:“凌志汽车”和“橄榄树”的象征
一旦承认全球化是代替冷战体系的国际体系,你就有了用来解释当今世界事务的可能钥匙了吗?事实并非如此。全球化一切都是新鲜的。如果世界仅仅是由微芯片和市场构成的,那么你就几乎可以用全球化解释宇宙万物了。但是,世界不仅仅是由微芯片和市场组成,还有男人和女人,他们有稀奇古怪的习惯、传统、要求和各种各样的渴望。于是只能将今天的世界解释成像万维网一样崭新的先进技术与像约旦河旁古老的、扭曲的、粗糙的“橄榄树”之间的内在的联系。我首次有此种联想是1992年5月在日本乘坐高速列车,我一边吃着盒式寿司晚餐,一边以每小时180英里的速度高速前进。
在东京,我接受一项采访任务,就是到东京南部的丰田城外边访问豪华“凌志汽车”制造厂。这是我印象最深的一次旅行。当时该厂每天生产300辆高档凌志车、有66位操作人员、310台机器人。据我所见,操作员仅是负责保证质量,只有少数几个人负责拧螺钉或组装部件。机器人负担了全部工作,甚至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