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呀……”我学着他拖长调调说:“放哪去了呢?”
“包租婆……”小强眯起眼睛,语气好像在向我施压。不过我才不怕呢!
我说:“你最好搞清楚,这里谁是老大哦!你个打工的竟然敢存私房钱?!没把你赶出去你都该三呼万岁了!你以为我这里干嘛的啊?福利院啊?!”我每说一句向他逼近一步,他步步后退,我步步紧逼,边说边伸出手去捅他:“你说啊,你说啊,你倒是说啊!”
呐,我知道这个构图很烂俗,虽然烂俗但是管用。
果然,小强被我的无敌菠萝咒念得软趴趴缩在沙发不敢起来,捂着脸抽泣:“长工的命好苦……强烈要求解放……”
“哼!”我甩都不甩他,直接迈着外强中干的步子挪上楼去。没有了那首因为杨老爷子强烈的恨意和执念的“安魂曲”,今晚应该能睡个好觉了吧……
打开房间,我正好看到一个轻飘飘的白影脸上带着血从窗外缓缓飘过。
“找到了,杀死你……”
我激灵灵打个冷颤,有种不好的感觉。
那个女孩子?!她找到谁?要杀了谁?!
第二天跨进校门,一辆警车停在主楼前坪。我走到教室刚丢下书包,刘菲从她一帮八卦团里跑出来,气喘吁吁的说:“七月,你知道吗?那个人被杀了?”
“谁啊?”我吃惊的问。
“就是那个天津男!”刘菲脸上的表情也不知道是震撼还是伤感,一开始明明是她说那种人死了最好,可是毕竟是一条人命,刘菲现在心里肯定多少有点自责。
“听说昨天凌晨的时候,他儿子听见他喊‘干嘛呢?别过来!你别过来啊……’然后忽然一声惨叫……”刘菲心有余悸的说:“他儿子闯进卧室一看,他上吊了……舌头扯得有七八寸长……”刘菲一边说,一边打了个激灵。
我也觉得背上冒起一片鸡皮疙瘩,可还是忍不住问:“可是他好端端的,干嘛突然上吊啊?”
“警察今天来学校了,说是因为压力过大。”刘菲神秘兮兮的说:“你还记得那个自杀的女孩子吧?!很多人都觉得他该负责任,大概是扛不住了吧……”刘菲更加神秘的凑到我耳边:“但是,我听见有人说,其实那个人根本不是上吊自杀,他是被吓死以后再被人吊上去的!”
背上铺了一层冷汗,我觉得身边的气温骤然下降:“为……为什么是被吓死的?”
“尸体的脖子上发现了掐痕,警方检验以后,发现上面的指纹是自己的。所以推断他是被吓得护住自己的脖子,可是因为精神紧张,把自己掐死了。”刘菲说:“医生说他可能是产生了幻觉。”
幻觉?
……不,才不是……我的目光停留在教室一角,那个满脸带血,歪着脖子的白色女孩坐在凳子上,喃喃的重复:“找到了……杀死了……为什么我还在这里?”
我一阵恶寒,那个人不是自己掐死自己的,而是想要扯开女鬼掐在脖子上的手……那双“鬼手”。
女鬼空洞的眼神朝我射来迷茫的呢喃:“为什么?”眼中流出殷红的血。
……她走不了的,她已经变成了盘踞在这里的地缚灵,永远也无法轮回。
我扭头跟刘菲说:“看样子,我们要换教室了呢……”
“啥?”刘菲像看傻瓜一样看我。
剧透!剧透!校园十大不可思议事件之:鬼魂盘踞的教室。即将上演!
第三卷: 花逝
第一章
我的妈妈刚搬来这里时,据周围人说,绚烂如三月里初绽的鲜花。
妈妈和外婆在小区门口摆食摊,糯米鸡、酒酿圆子、卤豆干……平常且廉价的食物,经过妈妈的手却变得不同凡响。糯米鸡皮爽脆,馅弹牙,轻轻一咬,里面晶莹油润的糯米带着热腾腾的清香扑鼻而来;酒酿圆子晶莹剔透,春季带着蔷薇的幽香,夏季带着荷叶的清爽,秋季里面撒着小小的桂花;冬天最冷的时候,妈妈用辣椒水搓米团,做出来的圆子甜香热辣;卤豆干被细细的切了花刀,放在熬得浓稠的汤汁里,有人要买,洒上嫩黄的姜蓉,碧绿的小葱……她的摊子前面总是人满为患,但是她永远井井有条,毫不忙乱。
有时候她的摊子旁边会站一个梳着羊角辫,哭闹着要吃酒酿圆子的小女孩。那是放学不肯回家,耐在摊子缠磨外婆和妈妈的我。
妈妈年轻貌美,又是独自一个人,一开始很多人跑前跑后,除了买吃的,大婶们转来转去跟妈妈说不上话,就去外婆那里套妈妈年龄出身;小伙子转来转去不是帮着端锅就是帮着提煤炉。
那时候我大概6、7岁,已经知道这些人是要抢妈妈的,那些人一来,我便故意跑上前去“妈妈”前“妈妈”后的喊得起劲。
有一次一个现在想起来,算的上帅哥的小伙子正帮妈妈提炉子,我又冲上去喊“妈妈妈妈!”那小伙子一愣,露出难以言喻的表情,指着我艰难的说:“这是……”
妈妈头也不抬,用手摩梭着我冻椿了的脸说:“嗯,是我女儿。”妈妈的手指光滑细腻富有弹性,一点都不像常年过苦日子的手。
那天下午外婆指着妈妈的鼻子骂:“你看看你哟!这不是作死哟!你看看你,现在怎么办哟……”一边骂,一边哭;骂完以后转向我,又骂:“你看看干的好事!你才27,拖个尾巴,拖一辈子?”
一开始妈妈任凭外婆骂得狗血淋头也低了头一声不吭,听到这里,妈妈抬起头,眼神凄婉的看向外婆,目光里痛苦难言,低低的唤一声:“妈……”眼泪在眼眶里反复的转,却始终不落下来。我抬头看着妈妈晶莹的眼睛。
12岁的时候我得到了一只万花筒,我觉得从那绚丽多彩,晶莹透亮的玻璃里再一次看到了那双眼睛。
妈妈低低的一唤,外婆便不再骂,而是长叹一声,抬起袖子楷楷眼角,带着浓重的鼻音道:“唉……作孽哟!真是作孽哟!”
然后外婆会塞给我一块糖,让妈妈放心去照顾摊子,她来陪我玩。
外婆年轻时也是个不得了的美人,这一点我从妈妈那本珍藏的影集里能看出来;但是外婆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已经很老很老了,至少外表非常老迈。一头银白的头发,满脸皱纹苍苍。
那时候我只知道跟着外婆有糖吃,全身心的把目光投注在她的手和衣袋上,没注意到其实外婆有一双晶亮清澈得不可思议的眼睛。
虽然外婆常常骂我,可是我还是很喜欢外婆。
8岁的时候外婆去世了,而几乎也是一夜之间,我的除魔师的天分开始显现出来。也是那一天,妈妈跟我说,这个世界上除了大伙儿都能看到的东西以外,还有一些他们不能看到的东西,这些东西有的是不害人的,比如《聊斋》里有些痴情的山精湖怪,鬼神魍魉;而有些东西是害人的。还有些东西,尽管并非出自本意,但是他们的存在本身便会危及人类的生命。
外婆、妈妈出身的殷家,便是世代除魔的除魔师世家。
妈妈说我的天赋很好,是她见过的最强之一了,除魔殷家史上只出过一个“神之手”,便是我的外婆,殷藏雪。妈妈说殷家所有人都姓殷,就算以后女的结了婚,男的也要姓殷。
我抬起头问妈妈:“那我呢?我也姓殷吗?”
妈妈沉默一忽儿,缓缓的摇头道:“不,你不姓殷。”
“那我姓什么?”我仰头看着妈妈。
妈妈点着我的鼻尖,埋头到我脸上亲了一下,说:“你跟爸爸姓。”
“那我爸爸姓什么?”
妈妈的眼里闪过一丝我当时不明白的光芒。
“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
我总是那样问,妈妈总是那样答。
后来我渐渐开始明白,我没有爸爸,也没有姓,是外婆和妈妈给了我一个三角形的家。
做一个除魔师很辛苦,除了要有特别的体制,还要背诵很多困难的咒文,学会平衡自己与元素之力的联系。
第一次发现我同时具有火与水两种元素的时候,连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妈妈也忍不住流露出讶异的目光。
“在这个世界上我只见过一个这样的例子,就是你外婆。”妈妈若有所思的盯着我说:“你,很有可能也是‘神之手’”。
15岁的时候我接了生命中的第一份工作。
那是一份来自音乐世家的委托,楚家19岁的女儿楚潇离,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缠上,日渐消瘦,卧床不起。
来的人想请的其实是妈妈,但是妈妈淡淡的说:“我已经很久不干了。我女儿很强,比我强很多,让她去吧。”
拿到楚小姐的照片以后,我很快看出她床边那只小小的,嫩黄的鸟儿,是异物。
收拿那只“鸟”并非难事,因为它根本没有挣扎反抗。
我步入楚小姐的房间,它平静的从上到下将我打量了一会,开口说:“‘神之手’已经好多年没有出来了,原来还这么年轻么?”
“你说的是我的外婆吧,”我提防的捏紧手里的结界符看着眼前开始幻化的鸟:“我是她的外孙女。”
“外孙女?”围绕在“它”周身的瘴气散开,眼前的“人”有一头柔软蓬松如羽毛的浅栗色头发,玻璃珠一样湛蓝的眼珠。看起来非常清爽,清爽得像每天晚上给我枕头里塞进安神的薰衣草的妈妈。
可是有些东西是不能用外表来看的。我捏紧手里的符,随时准备扔出去。
他似乎没注意到我是他的敌人,微微有些错愕的盯着我,目光专注得就像一只发现了有趣东西的鸟儿。
“外孙女?这么说,殷瑾还活着了?”
殷瑾是我妈妈的名字,我上前一步,低低的但是愤怒的看向这个看起来不过20左右的“男孩”。
“不准你叫我妈妈的名字!”
“……放心。”看见我作势要扔纸符,他嘴边露出一丝和气的微笑:“我不会伤害你,也不会伤害她。”他转头看向床上瘦骨嶙峋的楚潇离,眉头眼角全是化不开的温柔:“请你,消灭我吧。”他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