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想让她的肩膀不硌手。
总之当我说要开蛋糕店的时候,包租婆马上变成了一只摇头摆尾的动物。跟在我身后晃来晃去一刻都不停的唠叨:“那那那芒果百味可以做?”
“那那那抹茶蛋糕呢?”
“那那那核桃派……”
我故意说:“那什么,我是开店赚钱的,不是做给你吃的诶!”
她马上焉了。
可是过了一下她又跳起来,积极主动的张罗开店的事情。店开了以后,她睡觉都会哼唧:“钱啊,快来吧……”每天早上起床看见我的第一件事情必然是:“小强——还不开店?!”
活脱脱一个爱财的地主婆。
想着她财迷兮兮的样子的时候,我笑得看不清眼前的路。
“当你遇见喜欢的女孩子的时候,不要板着一张臭脸,还有……叫她的名字。”
某天她气得拿刀扔我的时候,光滑如镜的刀锋上准确的映出我的笑脸。
那一瞬间,我有点笑不出来了。
我?喜欢?人类!?
还是那个笨蛋的女儿?!
认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我就知道,即使后悔也已经晚了。
早知道……一开始就不要跟着她跑,不要看见她,也不要听她的声音。
更加不要做了这些以后,还想要接近她。
因为那证明你爱上她了。
聪明如我,怎么会连这么基本的常识都忘记呢?
老是想要逗她,接近她。
她不开心的时候想抱她,她开心却不是因为你而开心的时候又想弄哭她。
想要每天早上亲口喊醒她,每天出门的时候的时候想跟着她。
她总是奇怪于每一次她遇到危险的时候我都会刚好出现,有一次她甚至问我是不是身上装了雷达或者卫星定位系统之类的。
傻瓜,怎么可能呢?她有这个城市里独一无二的气息,哪里还需要什么定位不定位的。其实在她拼命的跑的时候,我就已经到了。
只不过通常我不会马上出现,因为我想听她在遇到危险的时候脱口而出的那一声“小强”。
这样的恶趣味,以前我是没有的。
但是只有每次她这样喊的时候,我才能确定在她心中某一块位置,是专门留给我的。
可是后来呢,她会喊杨熠。
再后来呢,又加了两个鬼差。
再后来呢,她开始变得坚强,会自己对付一些图谋不轨的家伙。
……我不是不高兴她越来越坚强,不是……
我只是想要永远的,看到她。
撒谎也不想伤害她……
无条件的放纵她,保护她。
这么做着的我,就像个傻瓜一样。这下应该任谁都看得出来我栽了吧……
可是似乎有人就是感受不到。
我以为傻瓜也能感受到我这像傻瓜一样的示爱的举动的时候,她把我拖进书房,然后,又露出那种让我痛恨的坚强的表情,问我,是不是为了她的力量。
……我终于像个傻瓜那样伤害了她,因为撒了太多的谎,只有这样,才不会伤害她。
走了好远我才想明白,她到底不是心肝比玲珑还玲珑的母狐狸,她只是包租婆,有点笨,不大坦诚,爱逞强的包租婆。
可是走了也好吧,毕竟我欺骗了她。
我家包租婆啊……最讨厌的就是别人骗她。
真是,幼稚的个性呢。
不过,那个傻瓜说的那种幸福……我好像比以前能理解了。
不是甜蜜的,刺激的,甚至是让人舒服的感觉。
那种感觉出乎意料的苦涩,苦涩却让人眷恋。
真是折腾。
画脸 第六章
我叫七月,今年7月份将满21岁,大学三年级,父母双亡。大约半年前左右我家来了一个自称式神的家伙,自此以后……
我家……
人口就一直在增长中……
连带楼下的店面一起,我家有三层小楼。小强走了以后,店里的生意一度一落千丈,但是现在因为有了包括两个鬼差在内的三个正太的缘故,大妈们最近光顾得非常频繁。
楼上的阁楼本来是用来堆放杂物的,但是一个月以前,在我遇见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傀儡”并找回我一度以为永远找不回来的力量,然后打了一架,在肚子上开了个洞以后,现在阁楼里住了一只高傲的梦魔,那个阁楼据传成为了我们家最值钱的地方。
其实与之前某段时期相比,我们现在的生活可以算是平静得像冬天结了冰的湖面,没有满心怨愤的死灵,没有纠缠不休的生灵……要不是叶医生的一个包裹,说不定我会以为之前的20年,我不过是做了一场梦。那些什么阴谋啊,殷家啊,都是梦里的东西。
还有那只叫流伽的狐狸,他也像梦一样,咻的消失无踪。
那些夏日里和他度过的夜晚,仓皇间看到的不属于这个世界的风景,奔跑间经历过的不可思议的事情……
都如同那天边的浮云啊浮云,散了散了!!
我穿着拖鞋噼噼啪啪的穿过楼梯,走到贵族猫所有,金光闪闪的阁楼前,举手敲门:“杨熠,杨熠啊!杨熠!”
任我喊破嗓门,里面岿然不动。
我深吸一口气:“息音~我有东~西要给你~啊!”
门吱呀闪开一条缝,我把叶医生寄来的包裹里面的东西拿在眼前,对准门缝后面一丝丝蓝色按过去:“真的,不骗你哈!是相册……”
一只手伸出来,我识相的把相册递进去,然后门又砰的关上。
我转身,迈步,走下楼梯。
自打上次的傀儡娃娃消失以后,这所房子变得干净到了极点……从任何意义上来说。不但没有找麻烦的家伙们,连一般的地缚灵啊什么的都没有,走到二楼,就能听见楼下欢快的音乐不停的唱。
拉开门,熟悉的位置站的不再是小强,里面忙碌的人影据说叫晏子楚,生前是个才华横溢的糕点师傅,可惜在一次比赛中被对手耍阴谋导致右手废掉,天才的自尊心一向比纸还薄,手废了心也就废了,最后就这样把自己交到了死亡的手中。半个月前草草和慰慰带他进来帮我支撑快要倒闭的店面时,我从他身上明白了什么叫做“死亡的眼神”。
那是一种……没有任何希望,没有任何激情,没有任何意义,不注意任何人,也不想被任何人注意的表情。
那样的眼睛,在看到小强走后就再也没动过的烘箱和流理台的那一刹那,迸发出比钻石还要亮的光彩。
……呃,其实我刚才说的也不是完全正确,这里并不是什么都没有,晏子楚,是一只真正意义上的鬼……鬼的糕点师。
“姐姐姐姐!”远处有一个粉红色的光芒欢快的奔来,我不自在的用手挡在额前,喃喃道:“啊啊……谁能把我从这梦幻的景象中带出来……”
草草就在那粉红色的光芒中朝我挥手跑来,他的声音和动作都很大,以至于一边戴着小白兔帽子的慰慰和穿着黑色小恶魔套装的小左都朝我这边看过来。
……啊啊……谁能把我从这不伦的景象中救走……
眼看草草就要连人带洋装撞进我怀里,半空中忽然伸出一个盘子硬生生的插进我们之间。
“日式乳酪,9号桌。”
晏子楚机械的开合着嘴,面无表情。除了看到点心的时候,他的眼神都是空洞无一物的。
“哼……”草草不得已停下来,洋装上层层的蕾丝、皱褶、花边霎时全挤做一堆,蓬蓬的盖在他身上。他接过盘子不满的嘟嚷着:“都不让我碰姐姐一下,讨厌,讨厌讨厌讨厌……”
乖,我让你碰!前提是你把这身粉红色的洋装长裙脱下来……假发也摘下来。
趁着这个机会,我一闪身缩回门外,关门前不忘低声道谢:“谢谢哈!”
空洞的眼睛平平的扫过来,晏子楚点点头,淡漠的嗯了一声。
这边看来没问题了,唉……我舒口气,一回头。
“妈呀!”
我拍着胸脯,心脏兄砰砰砰砰的狂跳不止,就差没跳出来对后面的人叫一句:“同志,我很脆弱的,请你不要这样吓我!”
杨熠悄无声息的站在我身后,像个背后灵一般,连呼吸的声音都没有。
对了对了,其实他也不是杨熠,他是梦魔息音,之所以变成杨熠,貌似是因为我除了小强以外就对杨熠有比较深刻的映像而已,而梦魔的外形是会根据不同的人而不同的。
至于真的杨熠么……
其实,人家就是肖导员的哥哥,现在国外留学当中。
“谢谢你给我这个。”他抬起手,老旧的相册在手里,里面满满的都是回忆。
“不用客气啦,毕竟这里面的回忆有一大半都属于你。”那里面大部分是外婆的相片,都是独照,梳着两条长长的大辫子,或喜或嗔,每一个表情后面都有一段属于她自己的秘密。
而杨熠,不,息音,应该也是这个秘密里面的一部分吧,那是无论是妈妈、叶医生还是我,都无法触及的,只属于他们的秘密。
息音头一次不那么盛气凌人的从鼻子里哼声,也没有尖酸的嘲笑,他的目光一直在那本相册上,非常非常的温柔。
“对了,杨,呃,息音……”
他瞟我一眼:“你还是喊我杨熠吧,我看你每次喊我一声舌头都要打一次结,为了防止你的舌头烂掉,我允许你叫这个人类的名字。”
……猫兄,不带你这样鄙视人的!
“那,杨熠,关于上次的那个傀儡……”
“怎么?”
上次的事情出来以后,草草和慰慰拿来一本类似笔记本的东西翻了一阵子,然后高呼:“找到了!喏!蔚蓝,女,29岁,去年9月份就死亡了其实。”
汗,竟然真的有死亡笔记?
“草草和慰慰说她其实去年就死了,这是什么意思?”
“你现在才注意到吗?”杨熠对来一个“你真白痴”的表情,摸着下巴眼睛翻了半天,终于肯开口解释。
“这个就是殷天鉴干的好事了,一句话来说,就是她被变成了活死人,当殷天鉴的傀儡。”
……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