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情郎送到大门以北
在门外立了个老鳖背石碑
问一声老鳖哥你犯了什么罪
上辈子我卖酒往酒里兑凉水
这也是我采集并且整理的一首民歌,我定名为《送情郎》。
老袁对着我坐着,只管唱他的小调。唱完了,他看着我记。他也不看路,也不管毛驴。
我低头用笔嚓嚓地记着,边记歌词边记音谱,连风景也顾不上看,更不会看路了。
我们把希望都寄托在驴身上了。
“放心吧!这头聪明的驴一定会把我们拉到一个有肉吃、有酒喝、有地方住、有上等婆姨的村庄的。”老袁兴奋得不得了。“那婆姨笑着给我们端茶,又包饺子,还给我们洗衣服……”
我也高兴地大笑:“那婆姨再把她那美丽的女儿叫出来唱几支歌——而且都是我从没听过的地道的民歌…哈…”
老袁接着发挥:“她那水灵灵的女儿,脸蛋儿就像初冬的柿子一样红,一双眼睛水汪汪的,就像秋天的湖水,你只要看一眼,保证你跳到她那湖里,淹不死你也得让你翻肚……” 。 想看书来
第七章 买到面具(4)
“不可能!我根本不会看,即使看了也不会往她那坑里跳——我不是你那号人!”我不相信。
“你不是那号人?当你看见她那红裹肚,你就是那号人了——哈哈!”
“我也不看她那红裹肚,我在等他爹回来……”
“等他爹干吗?他爹回来用棍敲你?”
“他爹才不会敲我!他爹从野地里扛回来一个几百斤重的青铜大鼎——而且当废铜卖给我们——搬到驴车上……哈哈哈……”我笑得肚子疼。
毛驴好像也兴奋了,哒哒哒小跑起来。
我们的笑声盖过了驴蹄声在旷野里回荡。
“这头驴跟着来山西已经有好几年了,有劲,跑一天都没事。还聪明,知道我想要什么。”老袁开始夸他的驴:“我躺在车上睡着,它都能给我拉到地方。”
“到了什么地方?”我问老袁。
“到了该到的地方!”老袁瞪了我一眼,他以为我不相信他的驴。
“现在到什么地方了?”我再次问他。
“啊——,怎么上到坡上了——停——停!”
我们下了车,站在一个荒坡上。往四处看看,附近没有村庄。
天色已近黄昏。
“妈的!”老袁恶狠狠地用鞭子朝毛驴头上抽了一下:“傻驴!”
“刚才你还夸它呢:躺在车上睡着,它都能给你拉到家!”
“这过了年变傻了!”老袁叹了一口气,无奈地坐到地上:“看来今夜我们只能待在这里了。”
荒坡四野里光秃秃的,只有坡顶有一条路,坡的下面是一个深沟。看起来是没办法了,今夜我们只好在这个坡下面的沟里歪一宿了。
我和老袁绕到坡的底部,找了很久才找到一条进沟的路。那沟宽约两米,驴车也可以赶进去。沟的两边一边靠坡,一边则是堤坝,堤坝的另一边则是一片麦田。这个季节冬小麦有一层隐隐的青绿,是视野里唯一的生机。
老袁让我爬到山坡上弄些草下来当床,然后自己则出去找柴禾。
弄好这一切天就快黑了,老袁又拉我出去折了一些湿树枝回来,说怕晚上不够烧,半夜没柴禾了真的会冻死人的。
这一点我相信,于是跟他去弄了两大捆,不过回来时双手已经被树枝划得鲜血淋漓了。
火堆燃起,红光照在老袁的脸上似乎他在一天之间变得老了许多,我知道他一定还在担心老牛要敲诈他的事。
老袁这才跟我说实话,原来昨天夜里牛家嫂子不是说老牛会来找我们敲诈,而是因为老牛受几个赌友挑唆,认定老袁给自己带了绿帽子,要收拾老袁。
我听了却没有生气,因为我早知道老袁的为人,出来惹点风流麻烦在所难免。况且我知道他和牛家嫂子之间什么都没有的。只不过我没想到的是,老袁会因此而弄得一整天心神不宁,现在还搞得我们沦落荒野。
黑暗渐渐笼罩过来,老袁躺在草堆里看着天,一句话也不说。我拿出红薯放在火上烤,半生不熟地吃起来。
老袁也吃了一块,又不吭声了。我觉得无聊就哼起了老袁教的一首歌——
活着就像那个浪淘沙哦
死了如同那个灯火瞎哎
生死之间你那个怕啥哟
闲看春雨打梨花……
夜色寂寂,歌声戚戚。我把老袁吼出来的唱腔改成哼着的小调,听起来有一种悲凉的情绪。特别在荒芜的寒夜里,哀愁如肆虐的北风席卷而来。
老袁突然问我:“我这一辈子是不是因为女人活着,又会因为女人而死呢?”
我不是天神,这样的问题我怎么回答。老袁是不是因为女人活着只有他自己知道,至于他会不会因为女人而死,我想只有天神知道。 。 想看书来
第七章 买到面具(5)
沉默。我知道老袁并不平静。火光映照出他那因愁苦和害怕而扭曲的脸。也许这才是真实的老袁——猥琐、无奈,充满了胆怯。
火苗跳跃,火星飞蹿,火光与黑暗之间好像两只野兽在相互撕斗,此消彼长。
荒坡后面的大树上不时传来几声猫头鹰的叫声,阴森森的让人不寒而栗。
老袁说:“这个地方怕就是一个古代的墓地,我像是感觉到了死人的气息。”
我有点害怕,但想了想,死人有什么可怕的,还是古代的死人。
老袁似乎看出来我的胆怯,故意说道:“刚才你不是唱得好吗?死了如同灯火瞎。”
老袁的话还没说完就停了下来,支起耳朵听什么。
“怎么了?”我问。
“有声音,出鬼了?”
“你耳朵倒是很灵,不用吓我,我不怕的。”老袁在装神弄鬼吓我。
“真的有声音,你听,像是在荒坡的背面。”老袁声音压得很低。
我学他把手拢在耳朵后面,朝他一样的方向听,果然断断续续地听到了沙沙沙的声音。
在荒郊野外,半夜里听到有人挖土的声音,想想都怪说摹N乙郧按用挥性谝巴夤沟木幌伦硬恢廊绾问呛谩�
“这怎么办?是人在挖土?”我有点质疑老袁的推断:“半夜在荒郊野外的,我觉得那声音应该是野兽在刨地才对。”
“野兽?”老袁问我。
“比如野猪之类的。我知道它们找东西吃是用嘴刨的。”我解释说。
“你想想这是荒地,有啥东西给野猪刨?再说野猪刨地也不可能有节奏啊?”老袁分析道。
老袁的分析很有道理,我也听到了那声音一直在那个方位,并且一下一下很有节奏。
“那怎么办?”我再次问老袁。因为我知道如果真是人挖土一定不是什么好事,半夜在荒郊野外的不是盗墓就一定是埋尸的,而这两件事遇上了都会有性命之忧的。
老袁自然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我们商量先把火弄灭,然后再想办法。所谓的办法是,要么现在悄悄离开,要么等天亮再走。
老袁说现在走如果惊动了他们危险就更大了,再说,现在往哪走啊?
只有等到天亮再走了。
没有了火,感觉那雾气噌噌地往上蹿,这个深沟里一下子就变成了人间地狱。我和老袁分别挤在驴子的两侧,总算暖和一点,但是又怕把那驴弄叫了,这样就更麻烦了。
寒夜里的密的雾气虽然没有北风那样凛冽,但却像是一根根的冰针,从每一个汗毛眼里刺进来,很快全身就麻木,失去了知觉。
再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很大的火堆边,不过手脚已然不能动弹了。我睁眼看到旁边的老袁,像一只死狗一样给绳子捆着,手脚全绑在后面,我挣了挣发现原来自己也是这样。
我看老袁一动也不动,心里想着是不是已经死了,喊几声也全没有反应,心想着这下完了。
我知道有人把我俩绑起来了,是谁呀?为什么?
“我总不能死在这里的,糊里糊涂的算哪回事啊!”我想,要死咱也得死个明白。
于是大声地喊——谁呀!放开我!放开……但是还没喊出第三声,就感觉头被东西砸了一下,“嗡”的一声,就扑在了地上。
第八章 险象环生(1)
再次醒来眼前是黑沉沉的。“我是在地狱里吗?地狱里的天是这样的?”我问自己。
不远处插在地上的一个火把发出微弱的红光。我前面一堆白色的灰烬,我在白色的灰烬边上看到了一根长长的骨头,不像是我见过的任何一种动物的骨头。我想到了,那是人的腿骨。我确定是在地狱里。
我看见了老袁,他侧身躺在我五六米外的地方,正睁眼看着我。我想叫他,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嘴里被一块破布塞得满满的。
我哼了几声,就听到老袁小声地叫我别出声。老袁的嘴没有被堵上,可能是识时务的好处。我的嘴应该是被打晕前那两声叫喊惹的祸吧。
我清醒过来,知道不是在地狱,还是原来的地方。
我挣扎着向老袁的位置滚,但是却没什么效果。
老袁压着嗓子说:“千万别过来,也别再叫了,我们慢慢想办法。”
我知道老袁所说的想办法就是等待对方的仁慈,说句实话这次糊里糊涂被抓住,如果死了做了鬼都不知道对方是谁。
我心里想,不如先养足精神,到时候再见机行事。
我闭上眼,脖子向下弯了两弯,表示赞同老袁的话。
其实被捆着的手脚早已麻木,身体也感觉特别沉重,闭上眼睛就想睡觉。我心里清楚,不能睡着,睡着就醒不过来了。
老袁低声说:“我们不要出声,看看他们是谁,到底想干什么?我们能不能活着到关键时候就要看你了!”
我明白老袁的意思,毕竟他老人家一个,即使反抗也显得无力。抓住时机我就要出手!
我眼皮很沉很沉,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
迷迷糊糊地听到有人说话:“不如挖个坑把他们给埋了。”
“不行!挖墓事小,杀人却是大罪,为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