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寿堂从怔愣中回过神来，气恼地问道：“焦老弟，你有什么权利杀死林光？他是老子任命的特别行动组组长，你仰仗着和郑介民有交情对老子的人下黑手，眼里太没有老子这个旅长了吧？”他的神态和语气和方才向焦南寒道歉比起来判若两人。
焦南寒早就料到韩寿堂会对自己发难的，脸色愁苦地说：“旅座，南寒行事不慎，可事出有因，望旅座体谅一二。”
“啪！”韩寿堂使劲拍了一下桌子，厉声吼叫道，“姓焦的，你少拿甜言蜜语糊弄老子，老子眼里可不揉沙子，今天你要不把事情给老子讲清楚就别想走出去！”
“韩旅长！”焦南寒霍然站起了身子，目光盯视着韩寿堂，神情严肃地说，“您是不是怀疑林光手里的那份有关*的绝密情报落到我手里了？如果是这样，您就想错了，我根本没有拿到，而且我在某种程度上帮了你的大忙！”
韩寿堂被焦南寒说中了心事。的确，他声色俱厉地指责焦南寒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他听焦南寒承认是自己杀死了林光，自然担心那份绝密情报落在焦南寒手里，现在心事被看穿，索性不再隐讳了，得意地说：“焦老弟，你隐藏得可真深哪，我记得那天晚上林光的尸体被运到楼下时你说了许多话，一副局外人的样子，原来人就是你杀的，看来今天我这招栽赃计也没有白使啊，到底把你给引出来了。行了，老子不和你说废话了，你说那份情报不在你手里，我怎么能相信你？你把它交出来，我不追究你杀死林光这件事，可你要不识抬举别怪我手下无情！”
“哼！”焦南寒冷笑一声，瞥了一眼脸色涨得通红、双眼*，如同即将输光了老本的赌徒一样的韩寿堂，嘲讽地说，“韩旅长，您先不要对别人手下无情了，你自己恐怕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
“嗯？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老子听不明白，给老子说清楚！”韩寿堂眼里闪动着疑虑的光，瞪着焦南寒，粗声粗气地说。
和韩寿堂比起来，焦南寒显得沉稳极了。他从兜里掏出烟盒，想吸烟，但被韩寿堂一把给夺了过去。
“姓焦的，你他妈的快给老子说，老子怎么就泥菩萨过河了？”韩寿堂几乎要跳起来了。
“您看看这是什么。”焦南寒嗓音不高地说着，从怀里掏出几页纸，在韩寿堂眼前晃了晃。
“这是什么？”韩寿堂不解地问着，从焦南寒手里拿过那几页纸，认真看起来。几秒钟后，他脸上现出了震惊、气恼还有些惶恐的表情。
“这……这……”韩寿堂拿着薄薄的纸，像拿着一颗即将爆炸的炸弹，手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起来，方才那种气势凌人的神态消失得一干二净。
焦南寒重新坐回到沙发上，微笑着望着哭丧着脸的韩寿堂。他给韩寿堂看的同样是一份绝密文件，上面列举着韩寿堂贪污军饷、公款的数额和时间，还有他倒卖一批军火的经过。韩寿堂心里非常清楚，这些事情都是自己亲身所为，随便哪一条都够他倒大霉甚至被军法从事的。原来，自从韩寿堂当上25旅旅长以来，贪污款项、中饱私囊成了他最重要的事情，后来，他嫌贪污上面拨付下来的钱数有限，干脆和林光狼狈为奸倒卖起机关枪、迫击炮等军火来了，每次都是林光找买主，他派人武装押运，次数达五次之多，而那些军火多数被外地的土匪买走了，他们用这些军火壮大实力和当地国军、国民政府抗衡……这是韩寿堂深藏在心底的秘密，如今被写在纸上落到焦南寒手里了，就等于身家性命也攥在焦南寒手里了，他怎能不害怕呢？一时间，他手脚冰凉，脸上冷汗直冒。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林光之死（2）
“他妈的，林光狗杂种没少跟着老子捞钱，到头儿来还是他出卖了老子！”韩寿堂脸色铁青，咬牙切齿地骂着。
“旅座，这也不奇怪，夫妻尚且同床异梦何况旁人？也算是人之常情。您不了解林光，这是个唯利是图的小人，他借我的那点钱……罢了，人死不纠过，不说他了。”焦南寒慢悠悠地说着，一副看破红尘的样子。
“焦老弟，你能把这张纸给我，说明咱们弟兄是真朋友，我韩寿堂谢你了！”韩寿堂马上又变换了一副脸孔，冲焦南寒双手抱拳，义薄云天地说。
焦南寒忙欠了欠身，也语气真诚地说：“旅座太抬爱南寒了，南寒与你共事多年，深知旅座虽为武将但却是性情中人，把义看作天，南寒自愧不如旅座，可我们毕竟都在25旅为*效力，哪能眼看旅座遭受小人算计，如若这样天理难容，南寒内心也难以平静啊！”
“嗯，好，够朋友，够朋友！”韩寿堂再次感动地说，随即又亲昵地责备说，“老弟，你怎么不早把这些事情告诉给我呢？我还费心巴力地让毛春雨调查林光被谁杀死的呢，闹了半天是你干的。老弟，你是怎么知道林光这小子写了这张纸，你又怎么对他下手的呢？”
焦南寒望着韩寿堂那张浮现着复杂神情的脸，淡淡笑了笑，说：“时到如今南寒自然不会再对旅座隐瞒实情了。其实说来这都是林光咎由自取！”
韩寿堂边点着头边认真倾听着焦南寒的述说，至此，他的思维已经不知不觉地被焦南寒掌控了。
“那天早晨，我在旅部附近一家酒馆里遇到了林光，找他要债，他欠我的钱虽然不多，可那也是我的血汗钱。旅座知道，我做人是极讲原则的，他林光喜欢钱可以把话说在明处，白送他也未尝不可，但他想耍弄于我，把账赖掉，这就是可忍孰不可忍了，至少我是这样认为。因此，我态度强硬地要他还钱，他果然赖账了，还说什么‘别说欠你焦参谋长的钱，就是欠旅座的钱他也不敢朝我要！’我听他出言对旅座颇为不敬，便指责他目无官长，想拉他找旅座您评理，谁知他竟然满不在意地更加大放厥词了，说‘别看旅座是旅长，可在钱上他得让着我三分，我现在有大事要办，你焦参谋长要想和我论理就请下午到城外广法寺塔附近的小树林去，我让你看一样东西你就知道旅座帮不帮我说话了，我姓林的就算是欠你一万块钱在旅座面前你也打不赢这场官司！’说实话，当时我并不知道他手里有旅座这么大的把柄，但咽不下这口气就答应他下午在城外小树林里见面。吃过午饭后，我就去了小树林，见到了林光，我当然还是朝他要钱，说不还钱就把他告到旅座那里。林光就把这几页纸给我看了，说这是旅座您做过的事情，如果旅座要他还钱给我他就把这几页纸送到南京保密局去，他之所以把我约到城外就是还不想让别人知道旅座的事情——哼，他是一个合格的特工。我知道，旅座肯定受他所制约，万万不会给我做主的。我遇见到了爱钱如命的卑劣小人，很生气，自然想到他能赖我这点钱日后也能要挟旅座，我向来痛恨奸佞之人，想除之而后快，一来我胸中块垒得以舒展，二来也能解除旅座的心腹大患，与我与旅座均大有裨益。因此，我趁林光不备，拔枪向他开了火。没想到这家伙身手敏捷，闪躲得快，我第一枪打在了他的腿上，第二枪才打中了他的头。他死后，我就把这几页纸收起来了。本来，它们对林光和旅座您有大用处可对我却没什么用处，两名军人为钱财火拼怎么讲也是上不了台面的丑事，为了掩人耳目，也看在同事一场的份上，我花钱请了一个人给旅部打了一个林光被人杀死速去收尸的电话，然后就想把这件事埋在心底。没想到旅座纠住林光之死不放松，非要查个所以然来，甚至查出了我是林光死前最后一个和他见面的人。既然旅座怀疑到了我头上，我当然不敢再隐瞒了，今天旅座又以丢失的重要文件从我办公室里搜出来为名逼迫我，尽管我识破了您的计谋但更加不敢隐瞒杀死林光这件事了，若再瞒下去，我恐怕再担上*特工的嫌疑了！旅座，林光确实是我杀的，可我和*特工绝没有半点瓜葛！”说完这番话，焦南寒如释重负般长出了一口气。 txt小说上传分享
林光之死（3）
“哦——原来是这样啊！我还是那句话，林光这狗杂种死得好，死得好，老弟，就算你不杀死他老子也会收拾他的，你替老兄干了件最应该干的事情，真的帮了大忙，老兄再次谢你了！”韩寿堂笑着说。他的心情好了许多。
“哪里，旅座不追究南寒擅自杀人的罪过就感恩不尽了，实在是不敢领谢的！”焦南寒“由衷”地说。
韩寿堂拉住焦南寒的手，使劲握了握，热情有加而语气肯定地说：“老弟想多了，林光是什么人，你是什么人？老兄怎么会追究你的罪过呢？以后这种话就不要再提了。你也不是什么*特工，你若是那边的人，拿到我的把柄了只要往我的上峰面前一放我这条小命儿就玩儿完了，我杀过多少共产党自己都他妈的记不清了，他们想要我的命可不是一天两天了。冲这一点你肯定不是*！”韩寿堂把焦南寒的话和毛春雨调查到的情况稍作对比，发现二者十分吻合，毛春雨说焦南寒和林光确实是在旅部附近一家酒馆里见的面，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好看，像吵过架，而且毛春雨还曾说过，林光死后确实有人给旅部打了电话。所有迹象证明，焦南寒的话是真的。
“只要旅座相信南寒，南寒一定唯旅座马首是瞻！”焦南寒信誓旦旦地说。
突然间，韩寿堂想起了什么，紧忙说：“老弟，你杀死林光后在他身上看没看见一份有关*的绝密情报？毛春雨不是说他带着这份情报想越过我独自去南京请赏吗？他想不到自己被人整死了，可那份情报应该还在他身上的呀！”
“没有，除了这几页纸我没有从林光身上找到任何情报！”焦南寒用肯定的语气说。
“不对，不对！”韩寿堂皱紧眉头，边自言自语边摇头，尽管他不怀疑焦南寒刚才这番话。
“旅座，我怀疑毛春雨的话，他怎么知道林光身上有那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