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森函馆渡轮到达函馆,改乘“球藻号”快车,在第二天二十一号二十点三十四分到达
札幌车站,这一钢铁辩词,终告崩溃。安田在“球藻号”快车中曾遇见北海道某官员,
在到达札幌车站时候有人迎接、青森函馆渡轮上有他亲笔写的旅客表,这些事实,都曾
经像坚固的石壁一样矗立在我的面前,难以摧毁,其中,尤以旅客表最是难题。它的客
观条件具备,很难否定。
如果单从飞机班机来调查,也完全无济于事。我原以为,东京到福冈、福冈到东京、
东京到札幌的三班飞机上,他都曾冒名乘搭,但是,我调查了三班飞机一共一百四十三
名乘客,人人都说自己曾确实搭乘了飞机。安田如非幽灵,他就绝对没有搭乘飞机。照
这样看来,他的说法还是无法攻破的。
也就是说,坐火车去北海道,还有条件完成;坐飞机去,就完全无条件了。
然而,我对于他指定迎接他的人在札幌车站候车室和他会面,始终怀有疑问,照我
推断,这可能是因为飞机晚点(因为安田只有乘飞机,才能赶到小樽搭乘“球藻号”),
因此必须调查这封指定电报是从哪里打出去的。根据调查,这是二十一日早晨,“十和
田号”快车上的乘客,在浅虫车站附近委托列车员打出去的电报。列车长还记得打电报
的人。从描述的像貌来看,他乃是随伴××部石田司长的庶务佐佐木喜太郎。是佐佐木
把电报交给他拍发出去的。
这里就出现破绽了。渡船旅客表里出现了石田司长的姓名,却没有佐佐木喜太郎的
姓名。佐佐木一定是顶替了安田辰郎的姓名,交上旅客表。我们始终没有把注意力放到
这位随从的身上,这是我们笨拙的地方。后来,我向佐佐木调查,原来安田在半个月以
前就把旅客表准备好,亲笔签字了。
渡轮旅客表就像邮局的电报纸一样,在青森站窗口摆看几十张,谁都可以任意取用。
安日早就拜托石田司长,由石田交代出差到北海道的部下取几张回来,安田签上目己的
姓名,交还石田司长。
安田与石田司长关系如何,容待后面表明,安田辰郎亲笔填写旅客表一事,曾使我
们大感棘手,其实就是这样简单。
安田乘火车赴北海道之说,就是这样被否定了。我们然后着手调查飞机乘客。渡轮
旅客的姓名既然能够变得从无到有,那么,飞机乘客的姓名也必会变得从有到无。
我们再重新看一看那一百四十三名旅客。我们按照旅客名单的职业进行调查,按照
一定的目标,缩小范围至五六个人身上。这几个人都是同××部关系极深的贸易公司的
人。经过个别地严重追问,终于有三个人招认出来。
从东京飞福冈是甲氏,福冈飞东京是乙氏,东京飞札幌是丙氏,他们实际上并没有
搭乘飞机。这件事情经过我们调查之后,他们才知道是怎么回事。三个人都是由石田司
长秘密出头托办的,由他们借名一用。
“有一件非常机密的事要派人出去调查,所以务请帮忙。事后如有警察追问,一定
要认定曾经坐过这班飞机。这件事绝不会为你们惹麻烦。”石田司长当时是这样交代的。
三个人都以为,当时正是调查贪污事件雷厉风行的时候,一定有很多官员四出奔走,消
痕灭迹。如果在这方面帮了他们的忙,将来,石田司长一定在交易上给予便利。
安田辰郎于是冒了甲、乙、丙三个人的姓名,在东京、福冈、札幌间的飞机上来来
往往。为什么不只借用一个人的姓名呢?这是因为怕事后调查案件时,容易在旅客名簿
上发现痕迹。安田辰郎这个人,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事后追查,所以一切都以万全为上。
这样一来,他的前往北海道的证据被推翻了,去博多的证据反而成立了。可是,还
剩下一个问题。也就是,死者佐山宪一和“小雪饭庄”女招待阿时,在一月十四号那天,
同乘十八点三十分“朝风号”特别快车出发的时候,有两名女招待同事亲眼看到他们。
不,只是说亲眼看到还不够。因为是安田要她们亲眼看到。
佐山同阿时到底有什么关系,由于没有确证,无从知晓。阿时是个很能干的女人,
据“小雪饭庄”的女招待说,她似于与人相好,可是大家也不知究竟。这倒并不是代她
遮掩,看来是真不知情。在另一方面,阿时住在公寓里,如果没有男人打电话来约她,
她就绝不同别人出去。由此看来,阿时似乎在暗中有个情人,这个人是谁,不得而知。
当然,佐山和她在香椎情死之后,谁都会认为,这个人就是佐山了。
然而,不可恩议的事就在这里。
二
像这样一对爱侣,安田为什么要使第三者亲眼看到他们呢?是不是为了要让她们证
明,他们的确是搭乘“朝风号”快车前往九州了呢?
可是,并没有特别理由需要她们证明“朝风号”。去九州的火车很多,哪一班车都
好。两人既然死在九州,他们当然是去九州的了。那么,一定别有道理。
安田需要第三者看到的,乃是佐山和阿时同车的事实,这才是他费尽心机带领目击
者前往月台的缘故。也就是说,他要旁人来证明,佐山和阿时是一对爱侣。
这话就妙了。既是爱侣,为什么还需要旁人来证明呢?
想来想去,想出了反证,佐山和阿时一定不是一对爱侣。正因不是爱侣,才需要别
人来证明他们是爱侣。
照此看来,你所分析出来的,根据餐车账单来断定佐山实是单身到博多,确属高明
之至。“客人,一位”的字样使你发生了怀疑,再加上令媛所说的关于恋爱心理的话,
对于我都是很大的启发。从而认为,阿时在中途下车,只有佐山自己前往博多。结论是
他们两人并非爱侣。
安田经常在“小雪”饭庄请客,已经是熟客。佐山虽然没有到过“小雪”,却认识
阿时。大概三人曾见过多面。佐山和阿时既然认识,于是谈到一道搭火车的事。由第三
者看来,果真就像一对爱侣外出旅行了。这就是安田的目的。
因此,让他们两个人同时搭乘“朝风号”火车,也是安田安排的。他是有这种条件
的。
可是,这里有一件使安田感到为难的事。他没有理由把那两名女招待直接带到第十
五号月台上,直接带到“朝风号”快牟旁边。他的安排是要想个办法,作为偶然的发现,
看到那边的一对男女。第十五号月台上的火车都是长途火车,如果不去上车,而专为去
看人,很容易被人发现破绽。所以他必须利用其他的月台来远眺。这样,他就作为到镰
仓去探望妻子,把她们带到第十三号月台上,一切就显得自然,看不出是故意安排的了。
可是他又遇到了麻烦事。从第十三号月台望到第十五号月台并不是一件容易事。无
时无刻不有车辆来往停留,阻碍甚多。这件事我已经提到过。他最后苦心研究出,在开
往九州的火车人站,而能够从第十三号月台望过去能够看到那列火车的时间,一天之中,
只有十七点五十七分到十八点零一分这四分钟时间。宝贵的四分钟时间,大可利用的四
分钟时间。
前面信中提到,前往九州,本来搭乘哪一列火车都好,可是既然有了这一原因,就
必须搭乘十八点三十分开行的“朝凤号”列车才可以。安田为什么一定限定他们搭乘
“朝风号”快车,就是因为其他去九州的火车不合时间。为了要安排自自然然的目击者,
发现这四分钟间隙时间的安田真是伟大。就算东京车站的工作人员,也不会有多少人能
注意到这四分钟时间。
照此看来,佐山和阿时一同启程,乃是安田安排下来的。可是,怪事又来了。两个
人在六天之后,情死在香椎海岸。佐山和阿时都饮了掺有氰酸钾的橙汁,身体紧挨在一
起,自杀而死。根据化验报告和现场情况(我只看到现场照片)报告,毫无问题是情死。
这一点就难以理解了。既非爱侣,怎会情死?就算是安田安排得巧妙,他也不能劝
服两个毫无关系的男女一同情死啊!两人并非爱侣的推论,在情死的现实面前,只有土
崩瓦解。不过,他们事实上并没有一同情死的交情。这一矛盾,很难解决。
两人的出发,就算是安田所安排的,但和香椎海岸的情死,无论如河也不能贯串下
来。这是因为,情死的现实是无法否定的。出发和结局,情况完全相反,无论怎样推敲,
也解决不了这问题。
不过,两人启程既然是安田所安排,这一对男女的情死也势必有牵连着安田的因素。
我当时虽然茫无头绪,却始终有此直觉。我在调查他前往北海道的行程时,一直确信,
两人自杀当晚,安田的影子也必然曾在香椎现场出现。至于他扮演的是什么角色,我还
无法了解。当然他不会用催眠法令他们自杀。这两个不是爱侣的男女自然也不会根据安
田的命令而自杀。虽然不了解,我却始终执着于一项怀疑,安田为什么一定要在他们自
杀的当晚出现现场呢?
幸而我推翻了安田的北海道行的说法,证明了他在一月二十日乘十五时自东京羽田
机场出发的飞机,飞向博多,在十九时二十分到达博多的板付机场,再加上香椎海岸的
情死时刻是当晚二十一时左右,这就说明他的确是在现场。可是,话虽如此,两人情死
到底同安田的关系何在呢?这问题再度碰壁。怎么思索,也解不开这个谜。
为此事而苦恼的第二天,我去咖啡馆。我是爱喝咖啡的,我的科长常为此事而笑弄
我。我一向在有乐町饮咖啡,那天下雨,就进了日比谷附近的一家咖啡馆。
店铺在二楼,我推门进去时,正有一位少女从斜刺里走进,我发挥了绅士精神,让
她先进。这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