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开里面还没有风化的雨衣,两人骇然看到一支步枪、两个弹夹、一个竹筒和一些刻着小字的木板,见到步枪后张扬惊呼道:“汉阳造毛瑟式步枪!”而眼尖的花月容则是惊讶地看起了木板上面刻的字,面色越来越沉重……
任何一个男性见到枪械都会爱不释手,而现在这支步枪等于是白送给张扬,所以张扬惊呼后开始拉动枪栓检查**,然后对着周围的大树瞄准佯射。口径7。92毫米,旋转后拉式枪机;毛瑟式前栓榫锁定;手动作业原理,4公斤左右重量,估计1500远米射程没有问题。
真是一支保护得很好的步枪!
在处处危险的丛林中,能有这样一支枪防身真是好事!
瞄准把玩了一会,没有听到花月容出声的张扬转过头去看她做什么,却发觉花月容手握着刻字的木块面色沉重,猛然醒悟自己得到枪后高兴得忘乎所以,而木板上的刻字一定是死者的身份和故事,急忙凑过去看。
第一块木块写着:
诅咒!我中了无名的诅咒,为此拖累了我的兄弟二彪子和苏富贵。都是我害了他们,所以他们才一个永远长眠在这莽莽丛林中,一个生死不知失踪了!我绝对肯定这是诅咒,是南疆县那个无名小坝子中干瘦犹如尸体的红衣女人对我下了诅咒!整整十年了,这个诅咒跟随着我,让我每一个夜晚都在痛苦煎熬……我不明白那个红衣干瘦女人为什么要诅咒我?同样我为自己拖累兄弟而内疚……现在我已经走到了生命尽头灯尽油干的时候,所以我刻下我们的故事,希望能有认识汉字的人看到,并把我和我兄弟二彪子的尸骸带回祖国。
看完上面的字,张扬急忙拿起第二块木块接着看:
我叫郑中华,是廖耀湘新军二十二师独立团三营一排长,祖籍安徽灵璧人。1942年我跟随部队对缅北进发,在经过腾冲进入南疆县快要达到中缅边境时候,(注2)我手下士兵苏富根战斗中腿部枪伤恶化,只能就地找老百姓安置他养伤。可是当时部队在急行军途中,刚好经过一个无名小坝子。我带着二彪子和苏富根的弟弟苏富贵来到坝子中央孤零零的一户人家,出来接待我们的是一个穿着红衣的干瘦女人,当她明白我们的意图后,看看苏富根后眼中一亮,不过很快表情生硬地说要我们支付五十块大洋的费用。当时我们身上没有那么多钱,于是苦苦哀求她……
“月容,你爷爷是不是叫苏富根?是抗日的伤残士兵?”看完这块木块后,张扬马上问花月容,可是抬眼看到花月容早凑在自己身边看,泪流满面。无言地拍了拍花月容的后背,张扬替她擦去眼泪,两人继续拾起一块块有着序号的木块接着看:
无论我们怎么哀求,那个奸诈的红衣女人就是一口咬定非要五十块大洋。无奈中我和苏富贵给她下跪,我给她打欠条,保证战争过后一定来接走苏富根,她一直死活不松口。就在我恼火准备带着他们抬走苏富根时候,孤立的房子边草丛里走出来一个漂亮得犹如仙女的女人,她对我说她的家在后面山洼里,她愿意无偿地替我们照顾重伤的苏富根。喜从天降中,我马上带领二彪子和苏富贵抬起苏富根对着她指的方向跑去,而刚才一直刁难我们的红衣女人似乎急了,扑上来就要拦住我们。这时候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奸诈红衣女人扑来时候,我们几个人明显感觉有一种令人发狂的炎裂燥热对我们袭击来,好在仙女一样美丽的女子飞快挡在我们和她之间,接着两人用生硬难懂的南疆话吵了起来,她们在激烈争吵的同时还手脚比划不停,匪夷所思的是随着她们的动作,我竟然看到红色光芒和白色的光芒在飞舞,同时我身上感觉寒冷和燥热交替袭来……几下比划后,菩萨站在了美丽的仙女这边,仙女似乎技高半筹险胜,不过仙女的面色很苍白,似乎也受了不轻的伤,而那个丑陋的红衣女人则是萎靡倒地……趁此机会,我们跟随着仙女来到她的家。
仙女的家果然是在小坝子后面的山洼中,整洁而漂亮。看到这样的环境我很高兴,一直担心哥哥伤势而哭泣的苏富贵也开始停止哭声打量起来,更让我高兴的是我匆忙对仙女交代如何照顾苏富根伤势的时候,她告诉我她是郎中。这样的条件无疑是磕头碰到天!惊喜中我们三个给仙女跪下,感谢她的恩德。同时我掏出自己仅有的十四个大洋送给她做费用,善良的仙女没有收钱,把我们搀扶起来后跑进屋子,很快拿出一个小瓷瓶来递给我说:这是最好的云南白药,是治疗跌打损伤、刀伤和枪伤的疗伤圣药,送给我们做防身药物。
这样的人家,这样的盛情,我们无以为报,只能怀着感激告别。临走时候,伤口恶化而高烧的苏富根拉着我的手说:排长,我的弟弟就交给你了!我当时拍着胸回答他: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一定把活生生的苏富贵给你带回来!哪想到我说的话我没有实现……因为我,他的弟弟苏富贵在原始丛林过了五年的野人生活,最后不知所踪……而最令人痛心的是,他受到亲兄弟一样的战友伤害,而这伤害却是令人无法启齿的羞辱……我一辈子内疚,我辜负了苏富根的托付,我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兄弟!也许这就是命运对我的惩罚,让我一个人孤独地受尽折磨死在这原始森林里……
当我们离开无名小坝子时候,被仙女制服后萎靡倒地的红衣女人竟然在山脚拦住了我们,这个歹毒的女人似乎看出了我是领头的人,她恶狠狠用怨毒的目光盯着我。我是军人,一个浴血奋战的抗日军人,对于这种毒蛇一样的女人我不会惧怕,所以我端起枪瞄准她。看到我端起枪,红衣女人惊慌躲开……但是在我走过她身边时候,突然有一股毒辣的燥热对我袭击来,我全身一楞后发觉自己身体并没有异样,也就毫不在意地带领着二彪子和苏富贵离开了。是我的大意让我们后来走入了绝境!那个红衣女人就是诅咒了我的歹毒女人,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诅咒我?到死都不明白……
我们归队后进入了缅北山区,跟前期进入缅甸的抗日远征军在丛林中会师,开始了痛击日本侵略军的血腥战役。10月的缅北丛林中,到处还是郁郁葱葱的绿色,不过却是血与火的战场,我们发誓绝对不让日本鬼子妄图通过控制缅北,觊觎我国领土!有一天晚上,部队发觉有小股日本鬼子在西北方向的丛林中活动,我受命带领士兵追剿……哪想到,就在我们深入丛林追剿的第二天晚上,也是我们经过无名小坝子的第十天夜晚,我突然全身不能动弹,似乎全身被人架在红红的炭火上炙烤……为了不影响作战,我一直带在身边的苏富贵和二彪子陪我留下,大队继续追击……可是从那天起,我们再也没看到人烟和自己的部队。直到我刻下这些字时候,也没有看到人烟……
注1:作者玄姝巫郑重申明,书中提到抗日远征军战史,是因为故事情节需要才写到这段历史,仅仅只是为了让蛊门故事的配角身份合理才写,本作者在文中没有任何政治色彩观念,请个别人不要断章取义!
注2:抗日远征军战略路线不是当时史实,是因为故事需要而杜撰的。
第七卷尘埃的历史 第十章刻字遗书(二)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3…5 16:47:37 本章字数:3436
绿色魔窟!缅甸丛林简直就是绿色魔窟!当时我们滞留在那里后,无数的蚂蝗从树上、草丛中对我们爬来,钻进我们的身体,吸食我们的鲜血……就在二彪子和苏富贵手忙脚乱不停为我、也为他们自己拍打时,天下起了暴雨!雷鸣闪电中,山洪对着我们所在的低洼地冲来,洪流的响声犹如万马奔腾……他们俩个架起不能行动的我往高处逃命!可在肆虐暴雨中,植被丛生的丛林泥泞无路,几次跌滚三人都伤痕满身,二彪子一交摔倒后磕破了嘴唇和面孔,满面是血。我要他们丢下我先逃,但是俩个兄弟谁也没有那么做,继续死命带着我往上逃。暴风、闷雷、滂沱大雨和泪水中,我的眼泪在飞……
突然只有十四岁的苏富贵发出了一声惨叫!他被毒蛇咬伤了手指。可当时作为累赘的我不能动弹,而二彪子满嘴是血,无法为他吸毒,眼看他就丧命于此!危急中我命令二彪子:剁下他的手指!平时战斗中历来勇猛彪悍的二彪子楞了一下,然后拔出匕首……闪电划过的黑白世界中,被生剁手指的苏富贵发出一声声无法忍受痛苦的惨嚎,我的心更痛!我答应过他的哥哥苏富根,一定要把他活生生带回……作为无父无母的孤儿,弟弟富贵是哥哥富根唯一的希望和寄托,如果他有什么闪失,我无颜面对富根!可是我不能动,哪怕动一下手指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不停祈祷着……
感谢在无名小坝子遇到的美丽仙女,是她送的疗伤圣药让苏富贵平安无事,而我在天亮时分也回复了行动能力……可是我们迷路了!到处是一模一样的群山、到处是昏暗绿色的森林、到处是高大的树木和出没其中的各种各样丛林毒物……天阴沉沉继续下着濛濛细雨,我们像无头的苍蝇一样转来转去,就是找不到离开森林的路,更无法寻觅到自己部队!饥饿和疲惫中,我们只能对着大山岭攀爬去,希望站到高处能看到人烟和出路。可是除了失望还是失望,我们彻底迷路了,疯狂转了一天后,我们竟然回到了中午走过的地方……而随着夜幕降临,我的身体又开始被无名烈火炙烤而无法动弹……
从那天以后,我们在仓皇狼狈中寻找出路和部队……没有补养,没有方向,有的只是饥饿难耐、浑身浮肿的同伴。缅甸的魔鬼森林在天晴时赤日炎炎,砾石流金,空气似乎在燃烧。而下雨时候则是电闪雷鸣,浊浪滔天的洪水,还有被雷电拦腰劈成两段千年古木和疯狂倾泻的雨水……渺茫!前路渺茫……万幸有身体强悍的二彪子一直在照顾我和苏富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