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莉夫人一怔。「就是被那个什么……什么刀的那个人杀的?」
「布雷德。」阿尔盖冷冷提供正确名称。「当然是他。」
「布雷德为什么要杀雅木可族长?」她奇道。
「布雷德为什么要杀奇塔?布雷德为什么要杀我?布雷德杀人还需要理由吗?
姓韩的要他杀,他就杀了!」阿尔盖咬著牙。「我先问你,那天我们问完话之
後,我依约把里那留给你,你是怎么处置的,为什么後来他竟然活下来了?」
「喂!我不干那种杀人越货的勾当,跟你要他只是为了抓他回去玩一玩而已。」
「後来呢?」
她抛个媚眼。「男人在我手上还能有什么结果?」
啪!阿尔盖一掌巴飞了魅丽生姿的美人儿。
「浪货,少跟我卖弄风情,我不吃这一套!他有没有说什么?」
「你……」她抚著颊咬牙切齿。「你要是再敢碰我一下,我要你的命!」
阿尔盖用力拽起她的长发,毫不把这句威胁放在眼里。
「说!後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好嘛好嘛,干嘛凶巴巴的。」识时务者为俊杰,美人儿马上挤下几颗晶泪。
「那天你们走了之後,我收了他後颈的针,他的神智便慢慢回复过来。我宣称
是我把他从你们手中救下来的,本来打算向他讨个恩惠,和他好好玩一场,可
惜还没开始,窗板外突然有个奇怪的声音咯咯笑了两声,我看情况不对劲,赶
紧拍拍他的脸颊说他脱险了,离开现场,後来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你没绕过去看看在窗外低笑的人是谁?」
「你疯了?这些动手动脚的事是你们男人做的,我可不干!」大美人横他一
眼。「怎么,那个里那大人後来去找你麻烦了?」
「奇怪的就是,他没有。」阿尔盖顿了一顿,浓眉纠了起来。「韩氏那帮人
绝对不会平白揭过就算了,他们一定在幕後筹划些什么……」
「那天在窗外偷笑的人会不会就是那个布雷德?」
「废话!」阿尔盖吐了口痰。
「他到底长什么样子?」娜莉夫人反胃地看一眼黄浓之物。
「没有人知道布雷德长什么样子。」因为知道的外人都死了。「但我可以肯
定他身材不高,因为他曾经在伊拉克做过一件案子,那个出入的通风管只有身
材瘦小的人才钻得进去。」
「个子不高,会杀人——你的消息还真灵通。」娜莉夫人轻哼一声。「总之
这些事都跟我没关系,我只是不满那个叫「里那」的家伙三年前在利雅德见过
我一眼,竟然无动於衷而已!哼,他算什么鬼东西?反正他已经吃过苦头,我
也满足了。至於你们的恩恩怨怨,我只是一介平凡的舞团团主,一点都不想碰。」
「你以为你现在想抽身还来得及吗?你早就插手了!」阿尔盖冷冷一笑。「
我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这是最後一件了……」
「我有什么好处?」娜莉懒洋洋地坐回丝毯上。
「你和他的好事每一次都被人打断,难道不想真正大玩一场,将他收为你的
裙下之臣?」
娜莉夫人娇哼一声,水淋淋的秋眸横他一记。
阿尔盖微微一笑。女人愚蠢的虚荣心啊!
这确实是娜莉夫人最後一次帮他,他保证!
堂堂一族之长之死,出乎意料的没有引起任何惊动。
叶撒尔族人的凉薄天性,也从此透出一斑。
族长死亡的隔天,随从遵照回教律法,在二十四小时内秘密下葬。其他派系
的人与其说赶回来为族长哀悼,不如说是赶回来抢权的。
过去几日,各派势力暗中角斗,人人都想夺取族长之位。
一开始阿尔盖的声势最看涨,结果,出乎众人意料之外,最後出线的人竟是
默默无闻的亚哈。
其实这不难理解!就因为各派系之间明争暗斗,互不相让,由谁来做族长另
一派人都会觉得於自己不利,於是最适合的人选便是一直以来都没有明显派系
色彩的人,如此己方权力既不会被放空,新族长为了安抚人心也势必要拉拢各
派系首脑,整个局面得以形成相互牵制的平衡。
议事帐篷内七天的激烈争论之後,大事底定。除了阿尔盖脸色极之难看之外,
几位派系首脑都带著不满意但可以接受的笑容离去。
因此,当里那收到这位「老朋友」的邀请时,他一点都不意外。
就跟当初亚哈的想法一样,自己内部不知谁可以信赖时,和外部的人联手便
成了最佳的自保之道。
谁说昔日的敌人不能成为今日的朋友?
「上次虽然在澡堂里有一点小误会,不过这个世界上没有哪些误会是解不开
的。」
「是吗?」
阿尔盖的寓所位於城右方那排建筑物的最末端,内部只隔成两间,外进的十
坪空间铺著艳丽的波斯地毯,做为客厅,内进那间做为房间。
他与主人席地而坐,身前的矮桌布著鸡肉、米饭、烤蔬菜与酒,除了偶尔从
厨营过来上菜的下人之外,客厅里别无其他人。
阿尔盖的眼芒闪动,盯视一身黑袍的寡言贵客。
「你一开始站在亚哈的立场来看我,当然会对我有偏见。而我则认定你为他
护盘,一定和他一鼻子出气。瞧,其实我们两个人并没有直接的冤仇,一切误
会都是因为第三者而产生的。」
「那就算是吧。」他静静回答。
「我想,我们可以谈一笔交易。你想知道那批武器的下落,而我有你要的答
案。」
「我这里又有什么你需要的东西呢?」
「很简单,我要韩氏的所有人马退出叶城,从此以後不能跟我为敌,这很公
平吧?」
有一种说不出的微妙感在里那脑里敲响。
他想起昨夜刀青梅溜进他营帐传报的消息。
厨营向来统一供应几位叶城重要人物的饮食,而混迹在商旅中的董青萝和欧
阳宁馨两人,近来密切在观察送饭下人的行踪。她们统一的结论是:厨营每一
餐用掉的食物,超出了台面上吃饭人数的饮食量。
换句话说,叶城的某处必然有暗室或密道关著——或驻守著——隐密人士,
号称是「韩伟格妻小」的人质自然也在其中。
人究竟囚在哪里,青梅正在打探之中,但阿尔盖的反应却大大不对劲。
基本上,以他好大喜功的个性,当他以为自己握有对方把柄时,是决计不会
拉下脸来「冰释误会」的;比较有可能的情况是冲到里那面前吆喝:「你主子
的情妇小孩在我手中,还不速速跪下衔命?」
这代表什么?
这代表阿尔盖从头到尾在状况外,他根本只知道皮毛而已!背後主导一切的
另有其人!
原本族长雅木可是最有可能的人选,但雅木可突然死了……
「你知道吗?」里那慢条斯理地啜一口酒。「我认为你并没有和我谈条件的
立场。」
「为什么?」阿尔盖的笑容消失,英俊的脸孔阴晦如乌云。
「你为什么会派人去叶撒尔绿洲绑走亚哈?」他忽然转了一个话题。
阿尔盖一愣,脸色开始阴晴不定。
「亚哈对某个人很重要,所以你必须带走他?」他再问。
「你跟他不是同一夥的吗?你怎么不去问他呢?」阿尔盖滑溜地一笑。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放下酒杯。「那批武器的下落你也完全不清楚,
对吧?」
阿尔盖顿了一顿,「我确实不知道那批武器目前在哪里,但是我知道它们是
从何处流进中东的。」
「所以你只能和我交换半套情报而已?」他欠了欠身。「抱歉,交易不成立。」
「慢著!」
他停下起身的动作回头。
「或许我消息面不够有力,但是我有其他条件可以补强!」阿尔盖眼中露出
狡狯的神采,扬声喊:「带出来。」
连接内室的门打开,两名面无表情的手下扶著一身轻纱飘扬的艳姝走出来。
向来神采飞扬的娜莉夫人被重重地一推,委顿在地毯上。她红润的双颊变得
苍白,额角沁著细细密密的冷汗。
「你有你的眼线,我也有我的。这女人成天在你附近探头探脑,对你一往情
深,连木头人看了都要感动不已啊!」阿尔盖咋了咋舌。
里那只是以嘲弄的眼神望著他。
「那天你落入我的手上早该没命了,没想到这女人白白放你一条生路,现在
就看你有没有同样怜香惜玉的心情了。」
「你想拿娜莉来胁迫我?」他眸底的荒谬与好笑之色加浓。「阿尔盖,你的
情报网比我想像的更可悲!」
「是吗?」阿尔盖狡笑。「G —70这种药丸,不知道你熟是不熟?」
里那一怔。
「这种药是美国军方秘密使用在战俘身上的神经性毒剂,它会随著胃液溶解
而慢慢释出毒性,如果在六个小时之内不服下中和药剂的话,中毒者将全身瘫
痪,心脏麻痹而死。」阿尔盖续道。
「而你当然是让娜莉服下一颗了?」他没有任何明显的表情。
「错,是两颗。」阿尔盖唇角的笑更加欢悦了。「你知道你和我最大的不同
点在哪里吗?」
「愿闻其详。」
「就是——你还有一种叫做「良心」的东西。」
帐篷里有一股淡而陌生的气息。
那一种混和了脂粉香、发油香、细汗的女性体息。
里那端坐於中央,迳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我觉得全身软绵绵的……好舒服……」娇软美人瘫在他的枕席间。
「那是因为药效正在发作。」他严沉的语调没什么温情。
「噢。」娜莉轻吟一声,懒懒地散著四肢。
这之间有些地方不对。
雅木可死得离奇,阿尔盖绑亚哈的动机也毫无道理,主人的「妻小」被绑走
的时间也发生得太早。他仿佛在打一副牌,却东少西漏,理不出一丝头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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