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到了,独龙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办。
独龙穿好衣服,来到宴会厅的一个雅间。房间里的茶水、酒菜按他的要求,早已备好。他又看了看左右两个房间,他的几个贴身保镖带着刀、棍也到位了。独龙没什么文化,从小混迹于茶楼酒肆,听了一脑袋的评书。什么东周列国、三国、水浒……在他心里记得滚瓜烂熟。今天他就要学学西楚霸王,摆一个“鸿门宴”。
独龙神情严肃地问手下:“人来了?”
“来了,在外面候着呢!”
“就他一人?”
“他没带人来!”
“有种,请他来!”
虾子不知道大哥独龙为什么找他,而且找得这么急,说见就见。他原来在独龙那儿坐过第二把交椅,独龙的手下,大多他都认识。今天来的人都是陌生面孔,不由分说,拉着他就上了车。虾子平时对原来的兄弟也很仗义,手里有了钱,谁要有个急用,他就万二八千地给,也不要人还。兄弟们有个啥事托他,只要他办得到,也从不推辞。独龙手下的兄弟们都敬重他。到了海角山庄,两个身材高大的人把他夹在中间,进了大厅也不离他左右。这种反常的举动,虾子感到有些意外。再一想,独龙是自己结拜大哥,多年一起在江湖上闯荡,毕竟是生死与共的兄弟,自己没有做对不起他的事情,他没有理由反目。情急之中,虾子看见一个他熟悉的兄弟出现在大厅。他正想问他点什么,那人却仿佛不认识他似的,悄悄对他做了一个“要出事”的眼色,跟即离去。
虾子心里一惊,不清楚将出什么事?为了稳定情绪,他点燃了烟。刚吸了几口,又把烟扔掉,他心里实在有些不安。
就在虾子忐忑不安时,有人出来,把他带进雅间。
独龙看见虾子,满脸是笑地迎上前来。
“我的兄弟,你想死我了!”
“大哥,你这么请我,我怎么想也觉得别扭……”
“没什么好奇怪的,我是怕你不来,就吩咐他们务必请到。要是有什么不周到的,我这里向你陪罪了!”
“不敢当!”虾子听独龙这么一说,心里释然。独龙是个粗人,不拘礼节,也许正如他说的那样,手下的人只顾请到他,忘了必要的礼数。他坐到独龙的右边,端起早已倒满的一杯酒:“大哥,我敬你!”
“别动,这杯酒应该我先敬你!你南来北往,我们快半年没见面了吧?”
“唔,差不多。”
“兄弟,咱们兄弟一场,近来总是分多合少!我敬你第一杯!”
独龙干了酒,他又把酒倒满。
“这第二杯,我现在事情干大了,身边能干事的人不多。兄弟,你回来,帮我料理!我还是当年那句话,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敬你第二杯!”
虾子看着独龙边喝了两大杯酒,而且两杯酒都是为他喝的,他觉得大哥没有变,还是当年那样豪爽。他不由有些感动,也连干了两杯。
“这第三杯酒,兄弟,我实话实说,我有件事情要问你!”
“大哥,你说!”
“上个月,你在G市铁路线上,干没干活儿?”
虾子想也想,爽快的回答:“干过。”
“你是不是帮人取过两颗珠子?”
“有这事!”
“为了谢你,他给了你十万港币?”
“对。”
虾子如实地回答,独龙很满意,。
“现在他再给你十万……”独龙拿出一包钱,放在虾子面前:“他要我感谢你,说这十万是你帮他保管珠子的费用。”
“大哥,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独龙急了,他说的话再明白不过了,虾子怎么会听不懂呢?无奈之下,只好把话挑明了。
“兄弟,你在火车上遇见的人,是我在江湖上一同出生入死,也是我最敬仰的一位大哥!我和他,可以说是生死之交!我已经答应他,替他从你那儿要回珠子!”
“大哥,我把珠子给他后,我们就分道扬镳……”
独龙看虾子有意推诿,压住心里地火气。
“兄弟,给我面子!”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六十四章 虎落平川(3)
虾子知道,他再次从黄谷身上取走珠子,已经违背了道规,他若承认此事,不仅毁了他的声誉,无疑还是死路一条。他只有横下心来:“这不是面子不面子的问题,我真不知该怎么给你讲!”
“据他说,当时车站只有你!”
“大哥,在车上干活的,除了我还有东北帮。”
独龙看虾子在极力狡辩,他仍奈着性子好言相劝。
“兄弟,你骗得了别人你骗不了我,做那细活儿,只有你干得了!”
“话不能这么说,我并非天下第一高手!”
虾子是个聪明人,他观察阿三那天鉴定珠子流露出的神情,就感到珠子确实是世间罕见之物。今天大哥又受人之托过问此事,更说明珠子的重要。什么珠子这么珍贵,出手又是十万!虾子断定,珠子的价值远远不止十万、二十万,是它的十倍、百倍!
虾子横下一条心,打死也不认帐。
“这么说,不是你干的了?”
“不是我!”
独龙被虾子耍横激怒了,他大声吼叫着,脸也怅红了。
“兄弟,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要是还认我这个大哥,你就说实话……江湖上的规矩你是知道的!”
虾子见脸己撕破,索性看独龙到底能把他怎样。
“恕我直言,你怀疑是我做了这件事,就已经不把我当兄弟了,要打要罚,随你的便!”
“兄弟,己到这个份上,你无情……休怪我无义!”
独龙怪吼一声,将手里的杯子往地上一摔,随着“啪”地一声响,从门外冲进来五、六个壮汉。
“先把他右手食指给我剁了!”
几个壮汉抓住虾子,强行将他的右手按在桌上,其中一人手起刀落,从手掌连接处剁下他的食指。
虾子痛得大叫一声:“独龙,你太狠了!”
“给我打!”
独龙原来以为虾子会求饶,看在多年兄弟的份上,就给他留条命。谁知虾子被剁了手后,嘴还硬,竟敢直呼其名。独龙不由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给我往死里打!”
五、六个壮汉操着家什,围着虾子劈头盖脸一阵暴打。
虾子开始还在喊叫,渐渐不吭声了。
有人摸摸虾子的鼻息:“他快不行了!”
独龙吩咐手下:“给我仔细搜他身上,看有没有两颗珠子!”
众人搜遍虾子身上,一无所获。
独龙走上去,抓住虾子的衣领,拉起奄奄一息的虾子。
“你到死都不认?!”
鲜血满面的虾子努力睁开眼睛,虚弱地看着独龙。
“独龙,你这样做……值吗?”虾子有气无力地说道:“你和他出生入死,我也早有耳闻。那些年我跟着你就没过过太平日子!我们哪天不是在血盆里捞饭吃?你看看我身上这数不清的伤疤,其中有好几刀,就是替你挨的……他是你敬仰的大哥,难道我们就不是你的兄弟?你为了他的情,就不顾我们的义;你为了自己的面子,不惜要我的命!死在你手里,我死而无怨,只是心寒……”
虾子几句话,触动了独龙,看着遍体鳞伤,生命垂危的虾子,他心软了。他抓起桌上那十万块港币,丢在地上,吩咐他的手下:“把这个给他,送他到医院去……”
当天晚上,独龙按约定,在黄谷指定的日式茶坊见到了黄谷。
“黄哥,我见了虾子,谈得不好……”
“怎么回事?”
“他说在滨海铁路不止他,还有东北帮。”
“也许吧……”
黄谷不信,据他回忆,当时在那个小站上出没的,没有操东北口音的人。
独龙看出黄谷的神情,他掏出一个小包,解开放在黄谷面前。
“我剁了他的食指,先断了他的财路,后来我想做了他……”
“最后还是没下得了手!可以理解,毕竟兄弟一场……”黄谷将包着手指的布包从面前推开,沉吟了半响,才盯着独龙的眼睛,语气沉重地继续说道:“你断了他的手指,犹如废了侠客的武功……独龙,心慈手软是你的大忌,你必将为此付出代价!”
独龙虽然敬重黄谷,但听不得黄谷话里的教训之意。
“我认了!”
黄谷听出独龙有些不高兴,心里有些介意。退一步想,独龙能为他断了自己最好兄弟的生路,能作到这一步,己属不易。再说,他与独龙仅是惺惺相惜地江湖朋友,他也无权支配、命令独龙。既然如此,也就犯不着和独龙认真了。
“好,大丈夫敢做敢当!你都认了,我也就不多说了。”
“那,你看……这事如何了结?”
“到此为止。”
“珠子的事呢?”
“你就不用操心了。独龙,谢谢你,我为有你这样的朋友而高兴!”
“我也同样!”
“那好,我想一个人再坐会儿……”
“我告辞了!”
“好的……”
独龙走后,黄谷陷入沉思。按理讲,虾子应该交出夜明珠,前后二十万港币,不算少了,他应该知足了。
莫非虾子知道了是夜明珠?虾子被剁了手指,死到临头都不说,看来可能性比较大。黄谷虽然没有拿到夜明珠,但他最后确认了夜明珠在何处,他觉得还是大有收获。看来,欲从虾子那里取回夜明珠,是不可能了。把他逼紧了,说不定还要出意外。好在夜明珠非等闲之物,虾子不是文物圈子中人,要想出手,一时半响他还找不到合适的买主。只要把虾子盯紧了,夜明珠就飞不了。即使夜明珠飞到香港,黄谷反而认为他取回的保险系数更大。那里有他一定的势力范围,下手时的顾忌也相对少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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