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远横着眼睛看着这一切,耳中传来了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
女鬼咧嘴一笑。那满是鲜血的口中露出了尖锐的牙齿,仿佛要把他的喉咙一下子撕裂似的。
“……为……”
那些阴阳师不是已经除掉了吗。就是因为他们说不要紧了,自己才会到这个女人家里来的呀……
为什么现在又会——
猎猎的风声在呼号。
心里清楚,这阵暴风只会在这座宅邸中吹起。这二十多天来,自己一直被这个穷追不舍的女鬼烦恼着,一直被恐惧缠绕着。还以为这下子一切都要结束了。
“……救……救我……”
女子一边哭着一边求救。吵死了!想要人救的是我才对!
就在那尖锐的指甲快要抓上他的喉咙时,外面传来了一声锐利的喊声——
“恶鬼调伏!”
一瞬间后,大门被踢开,外部涌现的压力猛地吹进室内。
连忙蹲下来避开的靖远,看见了一个站在没有草的庭院地上双手结起刀印的少年身影。乌帽子已经脱下,头发在脑后束成一束。在他旁边站着的,是那个安倍家的阴阳师。
靖远的眼中冒出了怒火——
“你们这些混帐……!”
同一时间昌浩的怒吼似乎要打断他的谩骂一般响起了——
“万魔拱服、急急如律令——!!”
咏唱的咒语化成物理性的力径直向着女鬼放出。然而女鬼再次咧嘴一笑,突然消失了身影。
至今为止一直在屋内肆虐的风暴骤然而止。
昌亲和小怪快步跑向倒在走廊上一动不动的女子身边。
“没事吧?!”
顾虑到马上抬起对方的脸来看的话太过无礼,于是昌亲摇晃着垂下了头的女子的肩膀。小怪把前足伸向女子的嘴角。
“……还有呼吸,应该只是失去了意识而已。”
昌亲终于放下了心头大石似的松了一口气。这时候靖远跌跌撞撞地走到了他的身边,一把抓起他的前襟。
“你这混蛋……!那个女鬼你们刚才不是说已经退治了吗!?”
小怪一摇尾巴,下一瞬间已经飞身跃起往靖远身上就是一个飞踢。
靖远因为这出乎意料之外的冲击一下子跌倒在地上。
“呜、呜哇……”
昌浩看着这个对自己哥哥作出了无礼举动的贵族,表面上还是装出了尊敬的样子若无其事地说道:
“啊啊,是不是被刚才那女鬼的怨念攻击了?这个可不能大意哦,有时候怨灵的念可是能够一瞬间致人于死地的呢。”
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伸到背后的手却向着小怪竖起了大拇指。就单凭这一点,已经可以证明昌浩的的确确是那只老狐狸安倍晴明的孙子了。
普通人无法看见的小怪点了点头,,然后开始打量周围的情况。
女鬼的气息已经完全消失了。
小怪脸带困惑地皱起了眉头。
昌浩的法术肯定是有一定效力的,不管是刚才还是现在。可是那个灵却露出了笑容。
好像在说这种程度的法术不要指望能够打倒她似的。
昌亲不知是否也在考虑同一件事情,用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看着弟弟。
昌浩则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眯起了眼睛。
“喂!你们,现在应该已经没事了吧!?”
青白着脸的靖远大声吼道。昌亲没有理会他,慎重地回答:
“这个我们还不能断言。”
“什么!”
面对满脸怒气的靖远,年纪比较长的昌亲摆出了一副陈述理论的样子说道:
“那个女鬼跟我们所设想的有一点不同。希望您能给我们一点时间。在那期间,我们会小心注意,考虑出万全之策,不让靖远大人您遭受危害的。”
听见了昌亲所说的话之后,靖远十分不快地大吼道:
“……哼!所以我不是说过要叫晴明来的吗!怎么来的却是你们这些不顶用的混帐……!”
昌亲当作没听见似的向着他点了点头,接着用力把已经吊起了眼角的昌浩的头往下按了一下,然后拉着弟弟离开了宅邸。
昌浩忿忿不平地大步走着,昌亲露出了苦笑说道:
“昌浩,那种时候如果不忍耐着装出平静的话,之后可是会很麻烦的哦。”
“这个我知道!虽然明白可是心里就是不爽!”
“你还欠缺火候啦,晴明的孙子——”
“不要叫我孙子!”
昌浩狠狠地露出牙齿瞪了小怪一眼。另一方面小怪则是一脸陷入沉思的样子。
“……那个女鬼,笑了呢。”
突然,晚霞色的眸子望向空无一物的空间。一丝风吹拂而过。
无声的声音传进耳内。小怪点点头。这个同伴的话拥有比自己更能沉着冷静分析事物的能力。那种凡事退一步想的视线,十分适合用于观察大局。
小怪一跃跳上了昌浩的肩膀,然后看着昌亲。
“喂,你试着占卜一下看能不能查到一点有关的线索。这个灵实在太奇怪了。总觉得如果我们不多了解一点再进行处理的话,后果会很严重。”
昌亲看着凝视着自己的小怪,面露难色。
“……是要占卜出那恶灵的真正面目吗?”
“没错。”
昌亲的脸显得越来越阴沉了。
“这个的话……对于我来说任务未免太重了。这里我想还是交给爷爷吧。你们觉得怎样?”
小怪竖起了一边耳朵。
“唔?喂喂,这是在占卜之术上和父亲齐名的昌亲应该说的话吗?”
“可是毕竟远远超越了父亲的人是爷爷啊……如果多花一点时间的话说不定能够占卜得精确一点……可是我觉得现在不应该过多地浪费时间了。”
“嗯,我也这么觉得。”
一直埋头看着自己手掌的昌浩也点了点头。
“这次的跟平时那些妖魔鬼怪有点不一样。我希望能够调查得清楚一点。看来我们的退治完全没有起到作用。再这样下去的话,我想那个女鬼还会来找靖远大人的。”
小怪啊啊地叹了口气。
“什么嘛,看来你们的意见还是蛮一致的嘛。那么靖远那边怎么办?那种人就这样放着不管的话可是会罗嗦得很的。”
“已经把式留在靖远大人身边了,要是真的发生什么事的话应该会通知我的。而且……”
昌亲把手搭在后颈上。
“这种时候还是交给能够‘以力服人’的哥哥来处理比较好。”
“啊?”
在历部署里面的房间中,被无数的书卷和纸张的小山围绕着的文案旁边,安倍成亲正一边一脸不愿意地奋笔疾书一边看着弟弟的脸,吐出了这么一个字。
在他旁边正襟危坐的昌浩再次重复道:
“昌亲哥哥说等你工作结束之后,希望能请你帮一下忙。”
“天文生要拜托历博士干什么?而且你看眼前这些工作我做不完的话就回不去了。不快点回去的话又要挨骂了。”
“……为什么会积了这么多呢……”
昌浩问出了这个也许根本不该问的问题之后,大哥成亲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现在刚刚过完年,当然会忙啊,不是吗?”
“说得也是。”
“而且,那家伙着凉感冒了,这几天一直在卧床休息啊。”
“咦?是这样吗!?原来嫂子身体这么不好吗?为什么完全不告诉我们呢?!”
成亲看着语调慌乱的弟弟,摇了一下头。
“又不是很严重,真的只是普通感冒而已啊。问题是,自己妻子明明卧病在床,还要被人抱怨说什么工作落下了一大堆啦之类的……”
“……啊。”
情况听到这里已经很清楚了。坐在昌浩身边的小怪也已经眯起了眼睛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察觉到两人视线的成亲表情显得更加认真了。
“……你们的脸上面写着‘那是理所当然’啊。告诉你们,这可是大问题!一直被人紧紧盯着,所谓的如坐针毡指的就是这么回事!”
“……既然已经知道了是这么回事的话,我们把话题转回刚才的事情上面吧。靖远大人的护卫就交给哥哥你了。”
“喂!你听人说话听到最后嘛!”
昌浩向着一手拿着笔打算开始说教的哥哥行了一个礼,然后站了起来。
归纳起来的话也就是说,昌浩的嫂子也就是成亲的夫人因为很轻的感冒卧病在床,心里觉得寂寞,所以希望丈夫能够尽量在旁边陪伴。而成亲就是因为明白这一点,明明工作已经忙得要死了,还是坚持不加班,准时回家,所以才会落得被历部生们四处追着的下场。
昌亲之所以会特意叫成亲担任靖远的护卫,是有原因的。
成亲自己是下层的官员,官位也低,不过他的岳父是藤原一门的人,而且还担任参议的职位。
比起靖远的父亲少纳言,成亲的岳父参议的身份要高一些。像靖远那种人对于身份这种东西十分重视。即使成亲的身份比自己低,只要考虑到他岳父的地位的话,应该就不会表现得太过无礼了吧。
昌浩和小怪丢下还在嘀嘀咕咕抱怨着的成亲,回到了自己工作的地方。很快就到下班时间了。今天的工作已经提早作好了,所以可以按时退朝和二哥一起到晴明那里报告情况。
“在这段时间,彰子会躲起来吧?”
“嗯。昌亲这人直觉很敏锐的。你的房间中应该有玄武和天一守着。”
昌浩经常会想,像彰子这样子每次有人要来的时候都得躲起来,是不是有点太过委屈她了呢。真想有机会的话能够带她到外面的什么地方去,让她转换一下心情。
“等天气再稍微暖和一些的话,可以一起去看花呢。”
“哦,昌亲来了。”
早早做完了工作的昌亲正从前方走过来。
“啊,我还刚想到你那边去呢。”
发现了昌浩的昌亲笑了起来。
“我已经得到阴阳博士的许可了。我们一起去爷爷那里吧。”
“咦,没关系吗?”
昌浩搔着后颈说道。昌亲催促着他,转身迈步。
“而且少纳言那里已经向阴阳头拜托过了。”
“呜哇,滥用权力——”
小怪惊讶地插嘴道。昌浩露出了苦笑。
“这个世界有权有势总是方便点啊。”
安倍晴明毕竟是号称绝代的大阴阳师,经常会有一双千里眼在观察孙子们在干什么。
当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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