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连昌浩也用自己的尾巴来枕着睡了,这个可真是难以理解。
最后的说话基本上都是在抱怨了。
晴明一边听一边点头,松开了环抱在胸前的双手。
“好了,昌浩——”
昌浩没有回答。小怪无奈之下只好一把拉住了昌浩的胸襟。
“……咦?”
虽然反应得有点迟缓,不过看来他终于从惊愕的海沟中浮了上来了。
“高龙神的事情,就暂时放一边去吧。”
晴明两手一摊,用严肃的表情说道:
“既然事已至此,你就得好好负责任了。”
沉默。
“——啊!?”
昌浩一声惊讶的反问,眼睛瞪得老大。
晴明臃平静的语气接着说道:
“这是开玩笑的。”
昌浩的脑子里一下子发出了噼啪的声响。晴明的下一步要做什么,自己真的永远猜不透。
“等一下你去贵船一趟。我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听说过神明会对人如此亲切的。”
正努力站起来的昌浩听到这句话不仅耷拉着肩膀。虽然已经是家常便饭了,可是为什么这只老狸猫,连在这种不同寻常的状况之中也要把自己捉弄一番呢?
“要是你让她觉得不爽的话,说不定会马上遭她作祟哦。这点你记好了。”
啊,是是知道了——昌浩敷衍似地回答道,然后大大地叹了一口气。
那之后昌浩被吉昌着实说教了一吨,连早餐也没得吃了。这也难怪。
儿子空腹伏在书案上的身影实在让露树看不下去,于是她端了糯米小豆蒸饭给他。
虽然只用了盐来调味,可是吃起来却是无上的美味。果然空腹就是最美味的调味料啊。
至于不够饱的部分,昌浩也拿夜班巡逻时候吃的干果补充了,终于有种吃饱了的踏实感觉。
小怪看着他终于镇静下来的背影,伸出后脚搔了搔头部的皮毛,说道:
“昌浩,其实究竟哪一件事对你的打击最大?”
昌浩有点不明所以地看了看小怪。小怪只好慢慢地把那些心目中的答案列出来让他选。
“第一,高淤之神来访自己却完全没发现。第二,被完全附身了却一点感觉没有。第三,彰子都发现不对劲了,自己却完全没有注意到。第四,彰子竟然睡在自己旁边。”
昌浩半眯着眼睛,再次转身向着书案,把下巴搁在书案上。
“……全部。我太迟钝了,不好意思。”
不,等等——昌浩在心中想道。
首先自己一睁开双眼的时候彰子就在自己旁边,这个时候已经震惊得脑袋一片空白了。然后问起来才听他们说贵船之祭神的这样那样,所以应该对自己打击最大的应该是第四个答案吧?
“…………”
昌浩嘴里念念有词,然后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像是要把胸中的闷气全部抒发出来似的。
看着昌浩这个样子的小怪,突然注意到了某件事情,它眨了眨眼,说:
“啊,这么说来,昌浩——”
“什么?”
昌浩的语气完全没有回过头来理会小怪的意思。小怪侧着头问道:
“你今天没有惊醒过来啊,没有做梦么?”
昌浩眨了眨言。
这么说来——
之前自从降伏了一个名叫穗积诸尚的怨灵之后没多久,昌浩就开始频繁地从睡梦中惊醒。尤其是最近这段日子,可以说是每天都有。
梦里一片漆黑,还吹拂着连灵魂深处也会为之冻结的冰冷寒风。从风吹来的方向有一些面目可怖的东西徘徊着,缠上自己的四肢,爬上了自己的身体。
这几天来,那个影像之中还有别的什么东西出现,可是醒过来后就完全没有了记忆。
那是个诡异的恶梦。
昌浩调整了一下姿势,把手放在胸前。
每一次从恶梦中惊醒之后的清晨,总会感到头痛胸闷,可是今天却没有这种感觉。
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昌浩最近的脸色都不太好,所以小怪也尽量不让他去进行夜间巡视。实际上,自从那次之后也没有什么大事发生。
斋戒期结束之后马上就进入腊月,由于年末已经逼近,白天阴阳寮的工作也开始越来越忙了。所以能休息的时候,还是尽量休息为好。
这次之所以没有被恶梦惊醒,究竟是因为高淤之神留下的神气的残余呢,还是因为有彰子在身边?要是有能够信赖的人在旁边的话,那就不会感到任何不安,一觉睡到天亮。
实际上这次的斋戒也是晴明指定的。小怪的内心也在暗暗揣测,这次所谓的斋戒也许只是晴明有意为昌浩安排的一次强制休假而已。晴明的话,应该是会做到这一步的。
由于昌浩对作历等需要细心的工作比较不在行,所以听别人说是斋戒期她也就以为是理当如此了,毕竟对方是举世无双的当代大阴阳师。
昌浩再一次叹气,然后摇了一下头,伸了个懒腰。
现在离正午还有一段时间,而且这三天是已经被严禁外出了,所以还是集中精神,学习一下自己不太擅长的作历和占星吧。
昌浩从手边对着的书中选了几本,放到了书案上,然后翻开了其中一册看了起来。
不管是六壬式盘还是解签方法,自己都还只是半桶水。
把得出的结果和书上的内容结合,然后按照直觉和各式规条综合起来总结出详细结果,这就是阴阳师担当的作用。
要是照抄书上的内容的话,这谁都会做。
昌浩静静地翻了一会儿书页之后就停下了手。
“…………”
他抬起头,眨了眨眼睛,难道是自己想得太多了?
他一边思索着,再次把视线投向书页。
过了一会儿,他又打住了。
“……小怪……你没在叫我吧?”
小怪正趴在铺洒着阳光的竹帘上,它只动了一下耳朵,睁开了一只眼。
“没有啊。”
“也是呢……不好意思。”
小怪皱起眉头,走到了昌浩的身边。
“怎么了?你问得好奇怪。”
“没有啦、只是觉得,好像有人在叫我似的……”
昌浩说着,眯起了眼睛。
不,确切来说,应该不能说是“有人在叫自己”。
只是,听到了某个声音。
坐在他身边抬头看着他的小怪惊讶地眯起了眼睛。
昌浩双手环抱胸前,重新调整呼吸,然后闭上了双眼,用心眼去观察眼帘之内扩散开的黑暗的另一端,究竟有着什么。
记忆的深处,沉浸在无敌的黑暗中的,平时绝对不会浮出表层的部分。
深层心理,又或者潜在意识。
这个声音,自己是听过的——
——……
黑暗的另一端,偶尔飘闪而过的东西,那究竟是——?
就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就可以触及到了。穿过重重黑暗,只要再往前走那么一点——……
“……喂、喂——喂——喂——晴明的孙子、喂——”
“不要叫我孙子!”
被小怪这么一叫,什么精神集中之类一下子飞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昌浩反射性地大吼起来,然后像发怒的小柴犬一般露出了牙齿,然后四处找寻那个说出这种不知死活的话的罪魁祸首。
“躲哪儿了!?”
也许是对自己的学习被打断一事也感到生气吧,昌浩在屋里跺来跺去,四处找寻说话的人。
而始终坚守自己旁观者立场的小怪在一旁看着,心中在默默嘀咕——晴明的孙子,你还嫩得很啊。
“喂——孙子啊孙子——在这里——这里——”
呼唤着昌浩的声音时大时小,给人一种飘忽的感觉。
“这里啦——在这里——”
小怪的耳朵都动了一下,回头一看,只见一只杂妖在墙的另一边蹦跳着。
“这里——这里——”
视线和小怪交会的杂妖,把手挥到了最大高度,但是马上又落下去,被墙头遮住,看不见了。可是杂妖仍然不死心地一次又一次跳跃着。
“……昌浩,那边啦。”
看到昌浩找来找去没找到,于是小怪用前足给他指了一下。昌浩往它所指的方向一看,不禁瞪大了眼睛,哑口无言。
昌浩想了一下,然后恍然大悟了。
这座安倍家的府邸被晴明的破邪之结界所覆盖,不管来者何人,没有许可的画都是无法进来的,如果是脆弱的妖怪的话,光是碰一下结界的壁就会消失了。
不过,如果是家中人带进来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昌浩走出了院子,来到了墙边。
“好了,你跳过墙来吧。我允许你过来,不过,不要再叫什么孙子了!”
一直在那里拼命挑着的杂妖得到了许可,嘻嘻笑着跳过墙来,一下子落在了昌浩的头上。
“噢……令人怀念的安倍府啊…呀、真是一点没变、一点没变呢。”
昌浩一手抓着杂妖的一只脚把它拉了下来,闭上一边眼睛说道:
“说得好像你来过这里似的。”
杂妖眼睛一转,抬头看了看昌浩,然后笑笑不作声。
看到它这样子的小怪坐在地上开始上下点头。的确,这杂妖曾经来过,不过其实是在昌浩三岁之前,这座府邸根本没有张什么结界。
有一次,昌浩被不怀好意的妖怪差点推下了池塘,之后晴明就在府邸周围张起了结界。在这之前,各种杂妖来这里简直如入无人之境,喜欢来就来,喜欢去就去。在晴明的妻子还活着的时候,这里可真是每一天都热闹非常。
“因为她真的是超讨厌妖怪之类的啊……”
光是被青龙瞪上一眼就会全身发抖,躲在晴明背后半天不出来,无论说多少次不会有危险都完全听不进去。这些昔日旧话,晴明在喝酒的时候经常会拿来当话题。
不过,晴明能够这样子说起自己死去的妻子,是在她去世好几年之后的事了。
“今天可是给你特别待遇哦。我今天是斋戒日,这三天要待在家里不能出门。”
昌浩危襟正坐,对趴在自己面前的杂妖认真说道。而杂妖唯唯是诺,至于究竟有没有听进去就不得而知了。这家伙似乎有点可疑。
“那么,你究竟来干什么?”
看着双手环抱的昌浩,杂妖也跟着环起双手,开口说道:
“其实也没什么啦,只是最近看你晚上都不太出来逛,想你会不会消息不灵呢。于是我们经过商量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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