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妮摇摇头:“娘糊涂了,她怎么能巴结那样可怕的人……还有小王爷,他不该听那些人的命令的……”
柳东行有些无语,开始不耐烦了:“快回去吧,天马上就要亮了,要是里头的人散了,看见你在这里,就不好说话了。”
“我不走。”云妮巴巴地抬头看他,“我在这里等。你们还要进去的吧?我要跟你们一起去,一样能见到我娘。如果他们发现了你们,我就说你们是我请来救娘的。”
柳东行猛地回头看她。云妮的表情非常平静:“你们不像是普通人。大小姐说过,大姑爷是做官的,可她没提过是什么官。既然她住在这里,那自然就是康城的官了,但我跟着小王爷见过所有康城的官,没一个是长您这样的。我知道王总管之前想要干什么事,我娘曾私下跟我说过,这是在造反。您是来抓他的吗?”
柳东行眯了眯眼:“你不生气?”
“我为什么要生气?”云妮面露疑惑,“如果你是来抓王总管他们的,大小姐当然不能给我通风报信啦。可她跟我说了好几回,让我去别的地方做工,那是想让我离开吧?大小姐是为了我好,只是我放不下娘和弟弟,辜负了她的好意。”她神色黯淡下来,“娘无论如何也不肯答应,如果她能答应就好了,我们悄悄带着小王爷,离了这里,不管去哪儿都行。将来王总管造反的时候,官府来抓他,我们就不会有事了。”
柳东行移开了视线,觉得自己对秦云妮似乎有些误判,但无论如何,能有这样的结果,也算不错了。云妮明白了形势,又不会埋怨文怡,希望接下来她能够帮上通政司的忙吧。柳东行开始考虑,云妮回到母亲与朱嘉逸身边后,继续为他提供消息的可能性有多大。
内院的方向传来一阵一阵的喧哗声,当中还夹杂着哭叫。柳东行立刻警惕起来,一名通政司人员跃出院外,不一会儿便回来报说:“应该是里头散了,我看到郑王府的人朝侧门方向走。他们带着朱嘉逸。”
云妮忙问:“那我娘呢?”那人摇摇头:“没看见。”云妮有些慌了,看向柳东行,柳东行道:“秦姑娘,你留在这里别动,我们去探一探。”说罢领了其余三人向外掠去,转眼就不见了人。
云妮追不上,急得直跺脚,忽然想起一件事,转身便跑了,不一会儿,便到了一处僻静的夹道,那里的墙头有个小缺口。她提了裙子,利落地翻墙过去,弯着腰,沿着外头的小路向侧门方向移动,不一会儿便看到两辆马车与数十匹马停在门外,有七八个人持刀在那里警戒。
侧门之内一片吵杂。申屠刚带着两人押送朱嘉逸出来,回头皮笑肉不笑地对后者道:“小王爷,叫你受惊了,真是不好意思。不过大路上有了挡路的石头,就该把它踢走,您说是不是?”
朱嘉逸怔怔地看着他,满面惊恐,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申屠刚也没理会,只是拍了拍手,便有人掀开一辆马车的车帘,露出里头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女来,俨然便是祝绣云,同样是一脸的惊惶。朱嘉逸顿时瞪大了眼。申屠刚冲他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瞧,我们还是很懂得体恤贵人的,特地给小王爷寻了个伴儿,往后您身边就有人侍候了,多好啊,红袖添香,真是难得的艳福。”边说边用轻蔑的目光扫视他。
朱嘉逸没听懂,只是惊喜地冲上去:“绣云!原来你没事!太好了!”眼泪马上就掉下来了。他刚才受了大惊吓,总算遇上了一个熟人,这让他安心许多。
祝绣云早已吓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申屠刚也没理会,直接揪着朱嘉逸的衣裳后领丢上了车,便命众人将刚刚从王府里搜刮到的几箱可用的财物搬上另一辆马车,然后带着几个康王府的人,骑马离开了。
不一会儿,暗处又有两骑追了上去。
云妮这时候方才走了出来,忽然间有些心慌,忙朝侧门里头跑,迎面便遇上了邻居家的大婶,忙扑上去追问:“婶娘,我娘呢?您可看见我娘了?!”
那妇人吓了一跳,见是云妮,眼圈一红,但马上又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看着她,半晌才道:“你娘还在里头呢,那个恶人要带小王爷走,你娘硬是要跟上去,被那人踢了一脚,晕过去了,也不知道如今怎么样了。”
云妮吓了一跳,忙朝内院跑去,却没留意到那位婶娘的神情有些异样。她到了那个大院子里,人已经全散了,前方有个人倒在地上,远远看着像是秦寡妇,她连忙跑过去,将那人的身体翻过来一看,眼前顿时一黑。
秦寡妇被打得面目全非,全身多处骨折,衣服上全是脚印与尘土,已经断了气。而在她尸体的周围,掉落着好几只鞋子。云妮分明认得,那都是康王府中人之物……
第三百八十章 大事前夕
秦寡妇的尸身,最后是文怡帮着收殓的。云妮无论如何也不肯再回到王府后街的家去住了,甚至不愿意再与邻居们相见,对于早先便被撵走、又被柳东行安置到那个宅院的几名王府旧仆倒是没什么成见,于是文怡便将她一并领回了那里,又出钱给秦寡妇买了棺木纸钱,请了和尚念经超度,便简单地安葬了。
送葬回来,云妮哭成个泪人。文怡只得劝她:“别哭了,逝者已逝,生者如斯。你要想想以后有是,若是哭坏了身体,苦的不还是你自己么?”
云妮哇的一声:“大小姐……我娘死得好惨……”
文怡叹了口气:“郑王府的人着实杀人不眨眼。不过你放心,官府的人已经盯上他们了,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束手就擒的。到时候,他们一定会为自己做的孽赎罪。..
云妮却哭得更伤心了:“我娘不是他们杀的......他们在撒谎...,.”
文怡一怔。她听柳东行说.当时在康王府侧门听得清清楚楚.申屠刚对朱嘉逸说要将挡路的石头搬走.难道不是指秦寡妇吗?就连康王府的人,也都说秦寡妇是在要求跟朱嘉逸同行不果后.被申屠刚生生踢死的,难道这个说法有问题?”
她有些扰豫她问:“当时的情形我相公也没看见......若不是郑王府的人杀的.难道...是康王府的人下的手?..不然他们为何要撒谎?”
云妮一阵悲从中来.伏下身痛哭不已。
侍立在侧的一个媳妇子.原是康王府旧人.早前被王永泰与秦寡妇合力赶出来的.因与云妮相熟,今日陪着她一道送葬回来.听到文怡的话.便插嘴道:“大奶奶不知,小的曾经回过王府后街.亲耳听到那些人说,那日王府里来的管事多.还有许多早早就被放出去做生意的.还有从前王爷指派的商铺的掌柜等等,除了祝家的人.几子都到全了,就是因为王永泰找不到小王爷,心里着急,有会把人都召集起来育量。结果小王爷颈着那群歹人从倒门里进了府,哄守门的人说.那些人是来找王总管商量大事的,结果守门的人一时不察.叫他们制住了。接着小王爷就一路领着他们找到了正院.这才跟王总管他们撞上了。不然王府这样大.外头来的人如何能将所有人都制住.一个人也没能逃脱呢?”
文怡恍然:“因此他们心里埋怨小王爷?可他不过是个孩子.又能知道什么?我听说.他是在祝家被捉住的,祝家老爷连腿都被打断了呢,家里也死了好几个人.想必是吓坏了吧?再者.这与秦娘子又有何干?”朱嘉逸虽不懂事.但放着真凶不管,却将责任椎到一个小孩子头上,这些康王府的人也是过分了些.而且他们要发泄怒气.又何必打死秦寡妇?无论是朱嘉透出走,还是申屠刚入府.都与秦寡妇不相干呀?
那媳妇子却叹道:“大奶奶有所不知。秦嫂子实在是犯了糊涂.她被王永泰打压久了.一见有人能制住王永泰.又愿意替小王爷涨戚风,也不问问前因后果.便急着表起忠心来。那个恶人叫那些掌柜、管事们签下文书画押.表明愿将所有家财献出.还命他们详细她在文书上列明清单。为了确保无人敢瞒下财物.他就问秦嫂子.哪个人家里都有什么人.妻子叫什么.儿女几岁.家住哪里.铺子又在哪里......问得十分详细。秦嫂子都一一说了。掌柜和管事们生怕那恶人会杀害自己的亲人,原本想要瞒下些许财产的.也不敢这么做了。半天下来.几十年辛苦轻营下的财物都被人拔了个精光。那些人心里哪有不恨的呢?”
文怡哑然。若是如此,秦寡妇也算是自作孽了。她大概以为自己一定能跟着朱嘉逸随郑王府的人一道离开吧?因此便趁机报复从前亏待过自己的人。可她没想到,郑王府的人会视她为绊脚石,刮用完了,便一脚踢开了事。没有了护身符朱嘉逸,恶人又走了.康王府的人又怎会忍下这口气.饶了她的性命?
文怡想了想.便安慰云妮:“事已至此,你心里固然是有怨.可也做不了什么。不过你放心.那些人虽吃了这么大的亏.但这谋反的罪名却是逃不掉的。等到郑王事败,朝廷旨意下来,他们都休想逃脱罪名。你就等着那一日.看他们的下场吧。”
云妮抽泣着抬起头.哽咽道:“大小姐,我知道娘做了不好的事.管事们都恨她.我也恨他们......可我最不明白的是.小王爷为什么不带娘走?!他在门外看见绣云时.一脸的欢喜,却不肯带走娘。那些恶人愿意让绣云陪他.如果他开口.说不定娘也可以跟他一起走呢?绣云算什么?小王爷队识她还不到三个月.可我娘养了他十一年啊!他好歹还叫了我娘几年的娘....就算不是亲生的,也比绣云强一千倍、一万倍啊!”她泣不成声:“如果他把娘带走了,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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